日落前夕,三人顺利地赶到了白云山下的白云驿站,如今儿开春了,邮差纷纷各就其职,跑往西北的马儿也多了起来,而在霹雳堂这只‘大老虎’倒下后,更多商客也都愿意走西口北上去做生意,所以这驿站的开春生意很是红火嘞!
宋正走时一定将那几个邮差打理得服服帖帖,他们见生意好了,也改了往日的陋习,做起生意了一点儿也不含糊。
“嘿嘿,稀客稀客!三位公子皆是玉面郎君,风度翩翩,瞧气质必定是从西北归家的名门公子吧?”一个瘦弱伙计赶忙上前来牵拉过马车,口头的话比蜜还要让人心头甜。
雨儿从怀里取出了一锭元宝,豪气丢给伙计道:“小二,我这马儿要是瘦了几斤我就剔你几斤肉,它若要是壮了几斤,我一斤付你十两银子!”
“公子你放心,我准儿将它喂成当世第一神马!”伙计眼睛睁亮,把马儿当大爷伺候着,连拽着缰绳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花影叹道:“竟没想到虞姑娘竟是个这么豪气的人……”
雨儿傲然道:“那可不,白云城里的大商人可是我……是我的如意郎君!”
林帆不知为何,捂嘴笑道:“原来妹子你还是个富家夫人呀……”
雨儿腰杆儿挺直,脸上却多了几抹腮红,她正羞愧自己的大言不惭。于是不敢再讨嫌,快步地走进客栈里头,并招呼着身后的林帆和花影:“你们快点儿,喝了几月的西北风,今夜要吃肉喝酒!”
今夜就要吃肉喝酒!
她硬是真真正正地叫了一桌子山珍,这里没有海味所以只能吃山珍!那一只穿山甲补汤,起码少不了二十两银子一盆,还有那乌鸡白蛇羹,怕是能补得人流鼻血。总而言之这一桌子的玉盘珍馐吃下去不得了二百两银子!
驿站内的食客并不多,三四桌尔,瞧他们穿着各个都不像是穷人,但他们还是朝雨儿一桌投来嫉妒的目光,一桌子二百两的菜,也只有白云城中的白云楼吃得出这个价!
可挥毫百两吃饭并不稀奇,这不,更有两家有趣的食客,一个坐在左边角落,另外一个则坐在右边角落,两人桌上一道菜也没有,倒是酒坛子却已摆了三四大坛!
好两个嗜酒如命之徒!
角落黑黢黢的,那两人又背对着光,根本瞧不清容颜,不过瞧身形与穿着倒还算的上伟岸年轻。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
“小二且过来一叙。”雨儿呼唤道。
伙计赶忙上来,他知道自己只要将这位富少奶奶伺候好,赏钱自然少不了。
果不然雨儿掏出一锭元宝搁在桌子上,又指着那着边儿角落问道:“小二,我想花这五两银子去买那两人的信息,你若是能讲出关于他们有趣的事
儿,这银子就归你了。”
小二正要摸过银子,但雨儿却一巴掌拍在其手上制止道:“小二可不要瞎编,否则我让你做太监!”
伙计裆下一颤,赔笑道:“我哪儿敢瞎编呀?那两个怪人在这儿怕是住了三四天了,也是等着山上的积雪化上一些才准备走的,”伙计顿了顿,凑得近了些轻声道:“公子呀,那左边的那个怪人,是个病痨子,整天都咳个不停,我都怕他是肺痨呢……”
雨儿瞟了一眼那人,果不其然那人‘咳咳咳’了三声,还重的很,可是他咳嗽得越重,酒便灌得越猛!
“那人莫非是不要命了?都咳成这样了还猛烈吞酒?”
一旁的花影也不禁蹙眉道:“也许他是个酒鬼呢,想临死前将酒喝个够。”
林帆却似乎对右侧的人很感兴趣,她问道:“小二,那右边之人又是何方神圣,我总觉得他奇怪最多。”
小二笑道:“右边那人是个瘸子,平时走路都是做轮椅的,他好像是从西南蜀境来的,估计是在战场上丢了双腿的将士吧。”
“什么?!你说他是阀蜀之人?”雨儿惊怒,心头怒火顿时冲上眉头,她那暴脾气怎可容纳这些‘刽子手’?
林帆却赶忙将她按住,劝声道:“三弟,你莫要去找麻烦,那人瘸了也怪可怜,况且我总觉得她不好惹……”
雨儿的脾气哪儿是别人按得住的?
“欺负的便是这些残病之人!”
她推开林帆,“啪”的一声,拍桌站起,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握着腰间短刀,火急火燎地便走至右侧那人桌前,只见她单脚踏上桌,狠声唤道:
“喂,问你个事,你若如实回答我咱们就是朋友,你若是敢扯谎,我把你两只手也给卸了!”
那人并未停止喝酒,反倒是悠然吐出二字:“请问。”
雨儿心头想,这人喝了那么多酒一定是醉了,他酒后必定会吐真言!于是开门见山道:“你的腿是不是在阀蜀之时受伤的?”
那人道:“那倒不是,在阀蜀之前我的腿便伤了。”
“当真?”
“千真万确。”
“哼,那算你走运……”雨儿轻哼了声转身离去,可才没走上两步她才恍然道:“那你岂不是也参加过阀蜀?!”
那人却不由地笑了:“姑娘可真是后知后觉,是呢,我参军过,也参与过阀蜀之战。”
经他这么一说雨儿心头的亡国恨‘噌’的一声涌上心头——“呛!”她抽出腰间的短刀,抬手正要从那人后颈刺下,可这时,忽而一阵神行之风拂进了驿站,雨儿的臂膀顷刻间便被人所压制住!
雨儿偏头,瞧不见来者之人的脸,只瞧
见他那双极为深邃、无情的眸!
她反应奇快,忽而松开右手的刀柄,腾出左手接过刀把,就要往那人脖颈间再刺一刀。但先前制住她的那人却早已看穿了她的动作,在刀未落下之时他忽然一个轻推,竟将雨儿的推出了十步有余!
雨儿咬牙,执着刀还想再攻,可这时‘那人’却出声问候道:“万事杀人也得有一个恰当地理由,小兄弟开口才问了一句话便要抽刀杀我灭口,我与你难道有世仇么?”
“呵,世仇?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之仇!”雨儿最怕提及心中的仇,她心中怒火与疯狂瞬间被这一个‘仇’字所点燃,手头的刀呼啸而出,那卷过的风声甚至将桌上几盏油灯都给湮熄!
就在满堂人都认为这刀绝不虚发之时,先前携风而来的那人伸手一抓,竟然将刀柄准确无误地攥在了手头!
众人一片唏嘘,此等反应力与捕捉速度,要练就多少年‘空手抓麻雀’的本事才练的出来?
“三公子,这是一柄咱们再熟悉不过的刀了。”那人将手中的刀双手奉上‘三公子’
‘三公子’饮下手中最后一杯酒,用手抻着凳子悄然转身——在灯火下不难瞧清楚他的容貌,他的五官都生得漂亮,美男子有的面相他都有,而最吸引人的非要数他那不笑便会微微上扬的嘴角。他总是那么自信,自信到别人瞧他一眼便会自愧不如。
当今西南,坐轮椅的,又是阀蜀归来的,嘴角还是微翘的……除了诸葛三生又还有谁?
诸葛三生同样惊奇地望着雨儿,他万万想不到女扮男装的姑娘能生得这么好看英武,若非要找毛病,那就是胸脯小了些,个子矮了些。
他接过刀,瞟了两眼又在手头掂了掂重量,冲着雨儿道:“以此刀的打磨与重量来看,你再巫族中的身份一定不普通。”
诸葛三生的话通常只会说一半,聪明的人都知晓他所表达的意思。蜀山的巫族是个很古老的民族,在阀蜀的过程中多是些部落族长,那些真正的祭司与长老却少有发现。
他深知明白,蜀山覆灭后还逃亡了一大片企图卷土而来的蜀人。他们先前是各自部落的长老,凡是医术,玄术,蛊术都融会贯通。这些蜀山长老一直在等着反攻白云城的机会,正是些最为麻烦的老匹夫!
雨儿见不得诸葛三生的眼神,她才瞟了一眼心头便‘砰砰’发跳,她牵强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柄短刀是我在地摊上买的,也不知道他代表着什么,我只知道用它来自卫和杀人!”
“但是我却在这柄短刀上嗅不到一丝血腥儿,” 诸葛三生将刀锋举与鼻尖嗅了嗅,随即肯定道:“这柄刀看来还并未杀过人!”
“这柄刀确实没杀过人,因为它专杀那些残忍嗜血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