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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阴沟里翻船

  天微微亮,丁正倚在床边一夜未曾合眼,殷明月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地说:“我要喝水。”

  丁正摸了摸明月额头,发觉烧已经退了下去,心中大喜,赶紧拧了条毛巾给明月擦脸,又端来水,扶他喝下。好一会殷明月才睁开眼睛,看见丁大哥一脸疲惫,心中不忍:“丁大哥,你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我精神好着呢,你少说话,多休息,大夫说你烧退了就没事了,等会再把药喝了。”丁正又给明月掖了下被子。

  门声一响,张善元扶着怀秋进来,刚进门怀秋就说:“弟弟怎样了。”

  “怀秋,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下。”丁正上来就搀怀秋,要送他回房。

  怀秋甩开丁正:“我没事,我只是外伤,不来看一眼我不放心。”

  怀秋走到床头坐下,殷明月听到动静又睁开眼睛:“哥哥不用担心,我好多了。”

  怀秋看他气色有所恢复,虽然脸色发白,毕竟烧已经退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张善元道:“我怎么劝也劝不住,怀秋兄非要来看你,晚上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

  怀秋道:“你瞎说什么,我哪里会做梦。丁大哥你们可是给我服了舒筋散,为何我使不上力气?”

  “哥哥,舒筋散治的是筋脉损伤,对外伤没什么用,咱俩是中毒了,这毒与平常毒药不通,不腐皮肉筋骨,只麻痹封阻血脉,却不伤性命,也算不上毒药,这次倒是遇上高手了。”

  丁正忙问:“怪不得昨晚大夫查不出症状,那你可知这毒如何能解?”

  殷明月惨白的脸笑了起来,“丁大哥,天下百毒我熟记于心,什么见血封喉,闻风即倒,到我这都没用。这世间就没有我解不了的毒,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张善元似是不信:“二公子你这刚清醒一会又要吹牛,就是寻常砒霜,还有那鹤顶红,南海箭毒,你倒是解一个给我看看。”

  “嘿嘿,等你中了毒,我再告诉你如何解得。”殷明月说了几句话便觉得累了,对丁正道:“丁大哥,我有些倦了,要再睡一会,你也去休息吧。”

  “好,你先睡,等会我叫小六过来。”丁正见他好了许多,只是虚弱,也放了心,“怀秋,你也回歇着。”

  几人出来,怀秋问:“虞二哥他们去哪里了?”

  丁正道:“春儿叫上他们去找伯文了。”

  怀秋想了想也没说话,由张善元扶着回了屋。

  “怀秋兄,你是不是觉得百里姑娘去找殷公子有什么不妥?”

  “我也说不出,伯文兄向来独断惯了,只是自己盘算,他要做什么事都是极危险的。他一个人来去自如,人多了倒容易坏他的事,春儿怎会不知呢?”怀秋终是没有气力,进屋便坐了下来。

  “怎么会呢,这人多总是力量大一些,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么。”

  怀秋笑了笑:“少天师,你是不了解,等你见了伯文兄就知道了。他在我们师兄弟中是最得师父宠爱的,若论武功就数他与虞二哥最厉害,通晓阴阳易数,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四哥善谋,但若论心计,还不如他。下山之前师父曾言,若是再修炼二十年,伯文必为武林第一人。我们兄弟戏言,虽然同为修道,他是最有仙气的。”

  张善元道:“听你说的多了,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位殷大爷,不过我看着虞道长却真是道骨仙风,一世修道,若的他这样的风采,我也心满意足了。”

  “虞二哥是我大师兄,自幼随我师父,自然与旁人不同。”

  见怀秋说话间颇有得意之色,张善元不禁好奇:“虞道长既然是你大师兄,怎会又是你二哥,这是怎么个说法?”

  怀秋解释道:“我没曾与你讲过,我师兄弟以入门先后排序。虞二哥是我师父带大,自然是大师兄,伯文兄与明月一同上山,是我们二师兄。丁大哥其次然后是,小乙哥与贞臣,我最后入门。行走江湖之时我们都论年岁以兄弟相称。丁大哥居长,然后是虞二哥,三哥小乙,四哥贞臣,五哥伯文,我还是最末。”

  张善元啧啧称奇:“令师尊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对你们也没什么管束,这包老夫子虽然名不见经传,收的你们兄弟六人个个名镇一方,也是不枉此生啊。”

  “我算不得什么,要说名气,自然是五哥两旬明阳平四海,大哥挥月唐刀,与我四哥飞槊踏白将军。尤其是我四哥,打起仗来不是大获全胜就是一败涂地,八方诸镇谁人不知。剩下我们三个也只是当年在西北时略有名气,回了中原以后,虞二哥与小乙哥隐居山林,乐得逍遥。我们也没再见过几次面。”怀秋平时是个安静的人,说起来自己师兄弟们,便有些眉飞色舞,说道分别以后又有些黯然。

  张善元道:“有趣,有趣,这四安将军之名,我在江东之时便有耳闻,看来真是如此,这师父有趣,徒弟果然也是一样。听你曾言这包老夫子也是慈和之人,为何就执意不肯收留二公子呢?”

  怀秋想到当年情形,眼下明月遭此磨难,几欲落下泪来。

  “我也不知,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当时情景我们也都是听虞二哥说的。本来伯父守正公将伯文兄弟二人带到山上时,都已经留下了,师父也没说什么。却待守正公下山以后,把明月单独叫来,说二公子小小年纪心,眼神狠毒,心有恶念,长大以后必非善类,当下便赶他下山。明月年纪虽小,却也性子刚烈,二话不说便独自下山。你想明月还不到五岁,那能下得了山,若是摔下山崖,或是遇到野兽,哪还有命在。

  虞二哥和伯文没多久便知道了,伯文恳求师父去把明月找回来,师父不理,伯文便独自下山沿路去找。虞二哥心软,也跟着伯文一同去找。虞二哥说,等寻到明月的时候,都已经走出去七八里山路了,真不敢想象他一个小小孩童是怎么走这么远的。当时明月就爬在山沟里一个土坑之中,伯文以为明月出事了,当时就吓坏了,赶紧把明月翻过来唤他,仔细检查身上,才知道他是睡熟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伯文抱着明月大哭了一场,虞二哥也看的难受。待明月醒了,虞二哥背明月上山,与伯文一起跪在师父面前,求师父留下明月。师父狠心,说什么也不同意。伯文心一横,言说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就要带明月下山。师父不允,将伯文捆了起来,关在屋里,又来赶明月走。

  明月上山下山一趟,早就累的不行了,那还有力气走路,饶是如此仍然是跑出去很远才停下,抱着路边的树大哭不止。山中空旷,老远就能听见,伯文也在屋里哭。虞二哥听的心焦,带着干粮偷着跑了出去,带上明月到山门西南的一处山沟里,把明月安置在一个山洞中,那是虞二哥以前常在山中玩耍的地方。虞二哥把干粮给他,又给他打了水,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洞中,出来又把洞口封上,这才回去。

  师父倒也没责怪。虞二哥晚上睡不踏实,半夜又抱着被子下山去看了一趟,见明月睡的安稳,给他盖上被子,又封上洞口回来。”

  就这样虞二哥每天去给他送饭,一直过了七八日,师父对伯文看管不严了,才同虞二哥一起去找明月。伯文要带明月走,虞二哥哪里敢放,要知道伯文那年也才十二岁,他们家在长安,距离昆仑山对两个孩子来说简直是十万八千里,他们能走到哪里去。不过明月这孩子倒是非常懂事,虞二哥后来也常赞叹,明月知道守正公是送他二人学本事,自己虽然学艺无望,却不想连累哥哥,说什么也不走,还说能照顾好自己。二人陪了明月一天,虞二哥与明月也劝了伯文一天,这才做罢。

  后来明月让虞二哥不用给他封住洞口,虞二哥怎么也不答应,仍是每天傍晚按时去看他,放他出来,走时再封上。直到有一天,虞二哥是白天去的,见明月在洞外玩耍,一问之下,才知明月早就能每天起来自己推开山洞的石头,算好虞二哥去的时间,再把洞口封上。虞二哥也不仔细,每天晚上封洞口的时候也不记得样子,之后便不再关他。明月每天倒也能自己找吃的。

  再后来我们几个师弟陆陆续续上山,也都轮流去照看明月,有时也一起去陪他玩上一会,教他打打拳,师父也从来不过问。只是师父有交代,本门内功心法‘归元经’从未敢传过他。有一次虞二哥从师父那里偷了一本‘静源真经’,也是一种玄门心法,给了明月,那些年倒是勤修不辍。虽然明月功夫一般,可这内功基础确实扎实,身体强健,一般江湖之辈倒也奈何他不得。直到后来发生了……”

  “不好了,二公子不见了,快去找,先去盯紧四门,凡是有车辆出城,一旦出了城门,就给我掀个底朝天,二公子要是出了,谁都别想活了。”

  “是!六爷。”

  门外一阵熙攘。怀秋马上站起身来,身体栽了栽,张善元赶忙扶住。

  “符长,快扶我去看。”怀秋抓着门就往外出。

  门外小六正在有条不紊的安排人手,见怀秋也出来了,赶忙请罪,“小六有罪,丢了二公子,道长不要担心,事发就在这片刻之间,人走不远,绝不会让他们出城。”

  丁正闻得声音早就冲进明月房中,只见床上空无一人,被窝还是热的,窗户大开,窗外踪迹全无,立刻又冲出门外,“我去北门。你们查看城里踪迹。”说话间人已经飞了出去。

  四海镖局的镖师弓马手立刻赶往四门,仔细观察。往西门的这对人马询问守城兵卒出城状况,又兵卒道,刚刚有一辆拉柴草的马车出城不久。

  一个镖师道:“都是拉柴草进城的,怎么会有拉柴草出城的,一定有古怪,十有八九就是他。你去报信,你们两个留下继续严加观察,其余人跟我去追。”

  七匹快马一阵风一样追出城外,路上车辙清晰,还有散落的柴草,按迹一路追出去十几里地,前面出现一辆疾行马车,马车之上还有一个鼓鼓的麻袋。

  这镖师大喊:“快停下,快停下,不然放箭了。”

  前面驾车之人也喊:“救命啊,有强盗,救命啊!”马车速度一点不减,手中马鞭挥动,跑的更快了。

  “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城中守备,快停下马车检查。”

  这马车毕竟跑的慢,这七位镖师乘的都是骏马良驹,一会儿间便越来越近,镖师都把兵器提在手上。又跑几里外,这马车突然停住不跑了。镖师们冲上前来将马车团团围住,这驾车的人是个蜡黄脸的汉子,几撮黄须。

  “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强盗呢,原来是军爷。”

  为首镖师道:“既然知道是军爷,你还敢跑,为何不停下,你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那黄脸汉子道:“军爷,不是我不想停下,是这马惊了,怎么也拉不住。刚才出城的时候不是检查过了么,怎么还要查,我只不过拉了一口猪而已。”

  “少废话,把袋子打开,还一口猪,小心我把你的脑袋当猪头砍下来。”说着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是,是,军爷,我是猪,我是猪。”黄脸汉子踏上马车,就要去解口袋上的绳子。镖师们都紧张的看着袋子,手上握紧了马刀。这黄脸汉子突然用手向前一指:“怎么又来这许多人?”

  几位镖师马上戒备,就在这一走神的功夫,这黄脸汉子从衣服里抽出一柄短刀压在袋子上,“都别动,看看谁的刀快,你们不会想要一口死猪吧?”

  镖师们反应过来大骂:“你找死,快把刀放下!”投鼠忌器,却也不敢上前。

  黄脸汉子打了一个口哨,一会路边林中冲出来几十人,反把这七人又围了一圈。为首镖师见状不好,拿起弓来,挂上响箭,还未抬起,黄脸汉子上前手起刀落将他斩落拿下。周围的人一哄而上,钩绳套索,拌马钩镰,不一会将余下六人乱刀杀死。

  黄脸汉子吩咐人把路面打扫干净,牵了马,把尸体抬走,地上血迹也翻埋起来,驾着马车往山林中去。

  黄脸汉子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喊了一句:“出来吧,收货。”

  林中走出一人,任殷明月如何想,也想不到会是他,“侯爷果然厉害,亲自出马,手到擒来,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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