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为自己的智谋感到一阵的得意,可是想着皇后的毒还不一定有解药,即使她自己中了毒,也不一定能救赫连承玺,安然的心又揪紧了。
安然在府里好生休养了几日,手上烫的水泡也基本上好利索了。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伤,好了之后,也没留下瘢痕,这一点,倒是让安然欣慰了不少。不管女人处在什么时代,对于自己的外表、容貌,总是在乎的。
过了两天,安然听来自己府里探望的许氏说,皇后娘娘病了,得了风寒。原来许氏这几日早到宫里跑了几趟,能给安然带来这个信儿,安然自是欢欣不已。
想必许氏也把自己被烫的事儿说给皇后听了,趁着这手好的空当儿,安然在府里颇费了一般心思,熬了一锅上好的鸡汤,装进一个保温的瓷壶里,外头还用棉套子封了。带着进宫去,瞧瞧皇后的病势。
来到皇后的寝宫,经人禀报了,安然才进去。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安然进了殿,由于殿内比较暗,眼睛竟然适应不过来,也没看清楚皇后歇在哪儿。
就听一个病恹恹的声气儿说道:“你来了,难为你还想着本宫!”
安然忙转身看向那个方向,原来皇后正靠在窗户下摆着的一张软榻上,初秋的季节,她身上盖着厚厚的波斯毛毯,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看样子病的不轻。
安然忙来到她面前屈膝跪了,陪笑道:“前几日,臣媳屋里的小丫头伺候的不经心,不小心把茶水碰倒了,倒在我的手上。这几日,在府里调养了几天,总算是好了。”
说着就伸出一双莹白玉润的手,让皇后看了一眼。皇后点头道:“你们新搬出去,府里也没个可靠的丫头。你娘家的那几个使唤丫头,本宫听你母亲说,这两天就让人给送过去。身边没个得用的人,可不得小心了!幸好没伤着筋骨,不然,玺儿回来,不得找我的麻烦?”
说罢就笑,安然知道她是打趣呢。忙低了头,一副娇羞默默的样子,回道:“娘娘尽爱拿臣媳打趣,四皇子回来才顾不上我呢。”想着四皇子的身子,安然的眼睛里恰到好处地闪烁出了泪花。
别过脸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这才强颜欢笑看着皇后。皇后一脸了然:“也是,你们年轻的小夫妻,刚成亲没多久,就分别了。等玺儿回来了,本宫要下懿旨,让他在府里好好地陪陪你。”说得安然也破涕为笑了:“娘娘说得我们也忒不堪了,还不到那个地步儿呢!”
转脸从丫头手里接过瓷壶,打开了棉套子,笑道:“娘娘,这是臣媳特意亲自熬的当归鸡汤,里头放了少许的生姜和花椒,最是发寒祛湿的。娘娘这几日冒了风寒,该多用些才是!”
“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周到!”皇后倚在大迎枕上,款款说着,“这几日,就连太子妃都不敢到本宫跟前来了,你二姐姐更沾不上边儿。只有她有事儿的时候,才来这儿求本宫!哎。”
安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却听皇后又说,“玺儿娶了你,真是有福啊。给本宫盛一碗尝尝吧,这几日身子不爽快,吃什么都没味儿。”
安然赶紧应了,接过宫女递来的银勺,亲手盛了一小碗。那鸡汤最是固热,外面那一层看上去,只冒了一丝丝的热气,其实里头已经热得翻了花儿。安然早上特意把这鸡汤热了一遍,趁热就倒进了瓷壶里,又用棉套子捂住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散热。
安然悄悄地用手试了一下碗壁,手就被烫地灼痛。皇后看安然龇牙咧嘴的模样,忙嗔着一边的宫女,“还不接过碗来,看让侧妃娘娘烫伤了。她的手才好呢。”
宫女上来就接了,安然也就半推半就地松了手,眼看着那宫女端着小心地朝着皇后面前走去。
安然眼睛溜了一下,自己现在就在宫女的背后,这个角度,她有什么动作,皇后都是看不见的。再加上皇后病得头疼眼花的,正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歪着呢。
宫女几步儿就到了皇后的跟前,说时迟那时快,安然斜刺里悄悄地伸了一下腿,鞋尖儿堪堪地踩住了那宫女的裙子,只见她一个趔趄,身子就往前头扑去。
安然一声惊叫,就要上前拉住那宫女,谁知道还没奔到,那碗鸡汤已经是合碗都砸向了皇后。皇后正懵懂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就浇了她个“透心热”!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那宫女已经爬跪在地上,安然也奔了上去,看到皇后的左脸和脖颈已经被烫出了燎泡。她心里一阵欢呼,却失惊打怪地喊着太监、宫女,又让人去请太医来。
皇后骤逢大变,疼得哎哟叫唤不停。太医赶来也还得有一会子,安然手忙脚乱地三两下替皇后清理了身上的油污,又命人打来清水,慢慢地给她擦拭着。
皇后还是疼得要命,攒眉咬牙地丝丝抽着冷气。安然好像急得不行,一边收拾着,一边埋怨道:“这太医也太慢了点,娘娘都烫成了这样,还能再等下去吗?这脸万一要是落了什么瘢痕,可不得了了。”
一语,提醒了正在疼痛中的皇后,是啊,这左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着,也不知道烫成什么样子了。皇上现在已经不理睬她了,若是再烫成了丑八怪,这辈子都甭想着见人了。
又急又燥的情况下,皇后不顾一切地扯了安然的手:“你说怎么办?万一我的脸要是真的烫伤了,可怎么见人呢?”
安然一边安慰着皇后,“娘娘,没事儿,臣媳前两日手也被烫了,刚才您也看见了,不是一点儿伤疤都没留吗?”
一边儿顺势从左边的衣袋里摸出了那瓶无毒的玉瓶儿,拔开了塞子,凑近皇后的鼻端让她闻了闻,“娘娘,您闻闻这个滋味好不好?我的手就是涂的这个呢。”
自己用小指尖挑了一些出来,在手上抹了抹:“这都是臣媳早年收来的菊花露,熬干了,加上菊花蕊、蜂蜜制成的,用起来清凉香甜,格外地舒服!”说完,就把小玉瓶儿装进了内袋里。
皇后也是疼得顾不上了,又怕脸真的以后变丑了,听了安然这么详尽地描述,恳求地看着她:“既然这么好用,快点给本宫涂上啊。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安然忙微微侧身,掏出了右边衣袋里的那个小玉瓶儿,拔开赛子,用指尖挑了一点细腻莹润的膏体,轻柔地涂在皇后的脸上。
一阵沁凉的感觉传遍身上,皇后舒适地舒出一口气,吩咐道:“真好闻,很舒服!多涂点,脖子上也涂上!”
“好。”安然乖巧地应着,又多挑了些,在皇后的脖子处也涂上了。皇后半眯了眼睛,歪在软榻上,这时候才有力气打量跟前跪着的那位宫女:“贱蹄子,平日里本宫就教导你不要毛躁,做事儿要细心。怎么今日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儿,差点儿没把本宫烫死!说,你是不是有意的?”
皇后久居深宫,已经养成了遇事就风吹草动的习性,立即就疑心到这宫女是不是因为她失势,被别的嫔妃收买了?
那宫女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今番闯下了大祸,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哀哀欲绝,让安然心里顿觉不安。
没想到要对皇后下毒,还要伤及无辜。这样的事儿,在她眼里,真是不敢看下去。
嗫嚅了几下,安然终于还是跪在了那宫女的旁边。皇后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跪着干什么?”
安然磕了一个头:“娘娘,念在这个宫女服侍您一场的份上,饶了她吧。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若说这宫女有意的,臣媳觉得不太可能,娘娘想想,她真的这样做,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娘娘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被大棍打死的份儿都有!要怪就怪臣媳,把鸡汤熬得太热了。”
皇后此时无精打采地,也没精力去发作,就喊人来:“看侧妃娘娘的面子,饶你不死。但是活罪难免,拉下去,打四十大棍!”
那宫女平白地糟了这么一场事,听着安然给她求情,忍住心里的恐惧,回过头来还给安然磕了一个头,看得安然十分地于心不忍。
外头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喊声,那宫女已经被打了。安然听着,直觉得那板子打在自己的身上,听得自己心惊肉跳的。
皇后这会子脸上似乎不那么疼了,正了正身子,道:“想必你是看不惯这样的事儿吧,其实在我们皇宫里,这样处置宫人也是常有的,这已经算是最轻的了。”
说罢,又叫宫女拿来镜子,对着左边的脸照了又照,半天,颓然地把镜子摔在了一边,“没想到本宫近来真是倒霉透顶,一连串的事儿都出在本宫这里。”
正说着,太医来了,安然赶忙躲到屏风后头。太医仔细查看了皇后的伤势,开了药,温声回道:“娘娘这脸得好生养着,不能挠不能碰到,落了疤可就不好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