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漾等人自那小径上头下来便围住了花籽儿,“少不得要请妹妹跟着咱们
走一趟了。”放说着话,后头小福子便一把将花籽儿的胳膊向后那么一拧,
“哎呦!”花籽儿疼得叫出了声儿,一路上喊着冤枉。三人并不理会她,押
了花籽儿就进了芍药斋。
那春漾等人将花籽儿押进了芍药斋,既不回禀给八姑娘,也无人接着拷问
花籽儿那男子究竟是何人,春喜,春秀领着八姑娘院子里的小梅子,小桃子
二话不说,从小福子手里拉过了花籽儿拿着块布堵了嘴就将她扔进了后院儿
的一间破旧房子里头。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四姑娘玉茹才自芍药斋的正厅中踱步出来,又回身儿向
里头望了望,春漾、春月向着四姑娘点了点头儿,这玉茹方开口吩咐叠翠,
“到喜竹院把咱们的好七姑娘请了来吧!如今出了这没脸面的事儿,她也算
是府里头当家的,况又是她院子里头的小丫头惹出如此泼天大祸,叠翠带着
霍嬷嬷一同去请,务必让七姑娘快些来。”
叠翠并霍嬷嬷一个是四姑娘的心腹丫头,一个是八姑娘的奶娘,也是太太
当年的陪嫁丫头之一,自然是巴不得儿地应了一声儿便奔了喜竹院而去。玉
妍正跟操办打点厨子事宜的老妈妈吩咐着该定哪几位厨子供明日差遣,观棋
前来回报说外头霍嬷嬷带着叠翠丫头求见。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观棋又拿
手捅了捅品书,品书也是一脸的茫然,再转头瞧着靠门儿站着的捧翠,见她
也是一脸的迷惑不解,玉妍叫观棋请了霍妈妈并叠翠进来回话。
这二人甫一进门便跪倒在地,“请七姑娘安!”不待玉妍说话,那霍妈妈
便流下泪来,“姑娘快请移步瞧瞧我们姑娘吧!我们姑娘她,她,她......
”那霍妈妈哽咽着,竟至断断续续,无以成言,玉妍让唬了一跳,打发了前
头进来回事的老妈妈,这才问叠翠,“你来说,是怎么回子事儿?可是八妹
妹的病又犯了?请了大夫不曾?”
那叠翠听见七姑娘这一问,满脸通红,有些支支吾吾地,偷眼瞧了瞧玉妍
,“回禀七姑娘,八姑娘未曾犯病,奴婢也不晓得详情,是八姑娘院子里头
的春漾春喜二位姑娘张张惶惶地到了蔷薇馆拉着我们姑娘去了芍药斋。”
叠翠说着,抬头看了玉妍一眼,“奴婢们赶着到了那儿时,春月拦着门儿
不让奴婢们进,奴婢在外头听见八姑娘在正房里头大声嚎啕,四姑娘听着像
是怒意冲天,也是一径哭一径安抚八姑娘似的。然后,四姑娘就吩咐了奴婢
伴着霍妈妈前来请七姑娘了。”
玉妍听了叠翠这话,心里头一时间猜度不准是出了何许事情,能让一向孤
芳自赏的八妹和沉稳狡猾的四姐姐都如此方寸大乱,“莫非是太太当真病重
难治了?”玉妍心里头有些犹豫,却又不得不站起身来,“也罢,问你们也
问不出个什么,还是咱们走一趟芍药斋去看看吧。”
玉妍带着一行人急匆匆进了芍药斋,从到了门口那一刻便听见有女声儿在
哭,好一个凄惨哀婉,玉妍的心也禁不住咯噔一下子,老爷兄弟们都不在府
中,大嫂子今日亦未到府中来,家里头统共就剩了这姐妹三人是主子,依着
霍妈妈叠翠方才之言,这定是玉芬在哭,却何以这哭声如此的哀绝凄厉?
院子里头点翠一眼瞧见了众人,忙着向正房里头禀报一声,“姑娘,七姑
娘到了!”话音儿未落,玉茹就红肿着眼睛自里头风一般地卷出来,一把扣
住玉妍的手腕,“妹妹你来得着啊!快快里头瞧瞧,咱们那好表哥,你那好
丫头,做下了这天大的事儿!”
玉妍让玉茹紧攥住手腕,连拖带拽就进了玉芬的寝阁。入眼便是玉芬发髻
散乱,脸色苍白,那一双凤眼红肿带泪,拥着锦被正缩在床角哀哀欲绝。玉
妍的脑袋此时轰隆一声如同平地炸起了惊雷。
“姐姐,这,这,这是......?”玉妍一时间只觉得舌头都是直的,脑袋清
晰得很,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这舌头,就像是嘴里头多了根木头亘着一般。玉
茹甩开了玉妍的手腕,拿手直指玉妍的面门,“七妹呀,七妹,常日里府中
上下都说你是个稳重的,如今可倒是好,你自己瞧瞧,你瞧瞧你手底下的丫
头做的好事!”说着话儿,玉茹便又哭起来。
“自二姑母阖家搬到了江北依着咱们府里头过活,两府里头的往来便紧密起
来。”玉茹说着话,便拿着帕子拭了拭泪,“原本,表哥表妹来咱们府里头
拜望、小住都也是人之长情,太太不是个蛮横容不得人的,自然也都是像待
自己的儿女一般心疼的。妹妹你说姐姐说得可是?”
玉妍听见四姐这样问,心里头隐隐猜到了一点影儿,忍不住就打心底里生
出来一股子阴寒之气,她点点头,欲待说句什么,阻拦住玉茹把话儿扯到哥
身上。可是玉茹哪里给她这个机会。
“太太也曾几次下了狠心想约束表哥,原本他已算得上是成年男子,是只许
外院儿往来的,却终究太太是碍着二姑母的情面,生怕人说太太这当舅母的
不通人情,自己个儿娘家的侄女儿就能天长日久地住在内院儿,这周府里正
经的表少爷却连进来给舅母请个安都不成。这不么,为着这老姑嫂两人不至
于因着一个请安便生分了,太太这才一忍再忍,一拖再拖。却不曾想竟放任
到了如今的地步。”
玉茹说着话儿,便扬声冲着外头喊道,“来人呀!给我把花籽儿那个贱婢
带上来。”吩咐了下去,玉茹便气哼哼坐到了椅子上,“妹妹也坐着吧,一
会儿也好有力气仔细审审你那丫头!莫要说姐姐我冤枉了你院子里的人。是
非黑白、对错,总是天理昭昭,狡赖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