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盈想要把孙府这场好戏告诉言羽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毕竟她一直陪在言羽霖的身边,又如何会知晓这些事?
若是言羽霖刨根问底,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憋着一肚子的秘密没能分享,段春盈实在太难过了,用饭的时候频频看向言羽霖,后者叫她看得不由面露惊讶,放下双筷道:“夫人莫非有事要跟我说,怎的不断看着我?”
她双颊微红,勉强笑道:“我是见夫君用饭比以前多了,感觉十分欣慰。”
“也是,感觉胃口比以前好多了,身子骨也硬朗起来,多得夫人才是。”言羽霖笑笑,他看得出段春盈并没有说实话,但是自己并不着急。
他有的是耐心,等着段春盈说出来。
两人的早饭才用了一半,就见红盏挑起帘子告罪道:“少夫人,段府送信来了,奴婢就快拦不住了……”
阮嬷嬷气势冲冲,就连严嬷嬷和绿岚都没放在眼内,横冲直撞闯了进来:“大姑娘,老奴有事禀报。”
红盏皱眉道:“少夫人还没用完早饭,嬷嬷先在花厅候着不行吗?”
“此事紧急,老奴这才不得已。老夫人正等着回话,老奴实在不能久留。”阮嬷嬷满脸焦急,就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段春盈倒也好奇,究竟有什么事叫阮嬷嬷丝毫没了平日的淡定。反正她吃得差不多了,对阮嬷嬷点点头道:“也罢,去隔壁的厢房。绿岚奉茶,红盏就留在此处布菜。”
她对言羽霖点点头,这才领着阮嬷嬷到隔壁的房间。
谁知道自己刚坐下,阮嬷嬷双膝一软就直接跪下了,段春盈惊讶地挑眉,示意绿岚扶起她:“嬷嬷这真是折煞我了,你是母亲跟前伺候的,怎能给我行如此大礼?”
结结实实地跪下,绿岚才慢吞吞来扶,哪里有折煞,分明是光明正大地受着呢!
阮嬷嬷心下不悦,却也知道如今在求人,可不能把段春盈得罪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公子今早去国子监,却没有先生愿意接手,说是在曾府的时候认为大公子并不适合进国子监。还请大姑娘帮忙请动言公子,好歹在曾大家面前美言几句,叫大公子能够顺顺利利进国子监去。”
段春盈闻言,险些忍不住要笑了。看来在曾府,段秋叶把人都得罪狠了,曾大家再是赞许几句又如何,没有能让人信服的能耐,根本连国子监都不能踏进去一步。
即便有章家推荐的名额,段秋叶显然也要跟国子监无缘了。
段春盈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叹道:“夫君身子骨这才好了些,不能时常出门。上回带着秋叶去曾府,叫老夫人十分不高兴。嬷嬷也是明白的,我嫁到言家来,就是言家的媳妇,哪能让老夫人不痛快?此事我记下了,回头跟夫君商量商量,只是嬷嬷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国子监那些先生,哪一个不是德高望重的,认定的事外人实在很难改变。”
阮嬷嬷顿时咬牙启齿,段夫人如今是四处打发人去相求,可惜谁都没办法。
不得不求到段春盈这里来,显然并不成功。
只是她提及侯夫人,难不成上回言羽霖带着段秋叶去曾府,却没带上两个弟弟,侯夫人这是不高兴了,连带着也不让言羽霖再出门?
想到她之前原本想要给侯夫人递了信笺,可惜香巧应了,把信送进去,就再没回应,阮嬷嬷没办法,这才跑到段春盈这里来。
好歹看在段家的份上,段秋叶出息了,段春盈不就沾光了?
如今见段春盈为难的模样,阮嬷嬷回想到香巧暗含不屑的目光,心里实在窝火。
不帮忙就算了,侯夫人这是打算落井下石?
思及此,阮嬷嬷顾不上再多说,又匆匆忙忙走了。
段春盈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对着绿岚笑了笑:“跟门房说一声,以后见着段家人,直接拦在门外,可别放进来乱闯。要是冲撞了侯爷和老夫人,该如何是好?”
绿岚应下,心想阮嬷嬷这一走,以后都别想踏进长平侯府一步了。
阮嬷嬷浑身是汗地跑回段府去,段夫人来回踱步,见是她不由急急问道:“怎么样,大丫头说服言公子帮忙了吗?”
闻言,阮嬷嬷摇头,段夫人顿时满脸失望,又忿恨道:“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没良心的,铁石心肠,连弟弟都不愿意帮了?以后出了事,别想段府会给她撑腰,有她哭的时候!”
阮嬷嬷对荷颜使了个眼色,后者把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她这才小声开口道:“老奴先去见侯夫人,可惜被晾在外头,实在等不及才先去见大姑娘的。只是大姑娘言语中对侯夫人颇有微词,听说是上回言公子带着大公子去曾府,却不曾带上侯府的两个弟弟,叫侯夫人不高兴了……”
段夫人一愣,上回只顾着高兴,倒没想到这一茬,岂不是把侯夫人给得罪了?
难怪几次送帖子去侯府,侯夫人都推了,原来症结在这里。
“这可怎么办,侯夫人不帮忙,秋叶可还怎么进国子监去?”段夫人也没想到章家的名额到手了,原本该是欢天喜地,谁知道转眼就乐极生悲。
踏进国子监第一天,段秋叶就因为没有先生肯接手而被劝退,简直是奇耻大辱!
明明段秋叶是被曾大家赞许过才学的,那些人一个个妒忌他,这才拦着不让进国子监,就怕段家出一个状元郎!
段夫人心急如焚,一叠声让阮嬷嬷在二门守着,好歹把段老爷给等回来了。
段老爷满脸疲倦,眼底却有着几分喜色:“我好说歹说,终于说动章大人一起去见曾大家。曾大家是个惜才的,说服了其他的老先生,说什么都给秋叶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什么意思?”段夫人听着前头,面露喜色,以为段秋叶终于能进国子监了,只是听到最后,怎么似乎并没有彻底解决?
段老爷叹了口气道:“国子监的老先生一个比一个顽固,要他们收回说出口的话,做好的决定,那是不可能的事。曾大家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今年有三人被推进进国子监,正好跟秋叶来个比试,若是秋叶赢了,便能进去,老先生们也再无二话。”
段夫人对段秋叶的才学也是十分骄傲的,对比试倒也不担心:“老先生们真的不会出尔反尔,到头来秋叶赢了比试,却依旧没有人当他的先生,这不是白费功夫?”
“夫人可以放心,曾大家亲口许诺,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就算意料之外,真是如此,他亲自收秋叶为徒。”这才是叫段老爷高兴的,其他老先生算什么,当上曾大家的学生,段秋叶才是前途无量。
段夫人不由高兴起来,急急问道:“比试是什么时候,赶紧让秋叶准备妥当才是。”
“赶早不赶晚,就在明天。到时候把大丫头和言公子一并叫来,也好作个见证。毕竟言公子到底是曾大家最是欣赏的书生,有他在,那几个人无法使不入流的手段,老先生们也不敢指鹿为马,硬是说秋叶的才学不足以进国子监。”段老爷也是留了一手,毕竟曾大家只是口头允诺,谁知道最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言羽霖身子单薄,性子却是正值得很,更是深受曾大家的欢喜,有他在,大家总会给几分薄面,说什么都不会太为难段秋叶。
段夫人却是皱了皱眉,把今天阮嬷嬷去侯府的事简略说了,担忧道:“邀请言公子,只怕侯夫人会从中阻拦。”
段老爷蹙眉,很快舒展开去:“侯府做主的是长平侯,等会我就亲自登门,说服侯爷。”
只说是曾大家的邀请,长平侯没道理会拒绝。
段老爷说做就做,立刻整理了衣衫,直奔长平侯府。
侯爷听了,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了,只是慢吞吞地又道:“霖儿去一趟国子监,正好把两个弟弟带去见识见识,段大人不会介意吧。”
“这是自然,三位公子能驾临国子监,国子监蓬荜生辉才是。”段老爷笑笑,又仔细打量长平侯的脸色,显然侯夫人吹了吹枕边风,却到底没让侯爷彻底失去理智,对言羽霖更加苛刻,甚至不让他出门。
段老爷悄悄松了口气,打道回府之前,特地去墨韵居跟段春盈见面。
段春盈没想到他会特地上门,就为了段秋叶,果真是亲生儿子吗?
“见过爹爹,”段春盈行礼颇为敷衍,段老爷也不在意。
“秋叶这次去国子监的比试,就有劳言公子多为维护,别让他吃亏了。”
段春盈眯起眼笑了笑:“国子监的老先生和学子素来刚正不阿,加上曾大家也在,谁会为了让秋叶吃亏,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你不明白,有时候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是常有的事。”段老爷摆摆手,不愿意跟她细谈:“你今晚多吹吹枕边风,若是言公子能站在秋叶这一边,他进国子监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秋叶好了,对你也没坏处。有个厉害的娘家,侯府也必然会对你恭恭敬敬的。”
段春盈却微微蹙眉道:“爹爹有所不知,老夫人她……”
“我已经听你娘说起了,不是什么大事。”段老爷打断她的话,生怕隔墙有耳:“妇道人家罢了,不可能手能这么长,插手国子监的事。你只要劝服言公子,这就足够了。”
说罢,段老爷便直接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