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马上去追!”
陆虞城下了命令之后,因为情绪上波动太大,体力不济的躺在后座上,可他一直睁着眼睛不肯闭上。
横竖许默是劝不住了,只能期望尽快找到尹流苏。
在车上众人焦急的期盼中,许默联系上了市区局里的熟人,帮忙调查牌照以及车辆行驶路面监控,万一开错路了,许默觉得他还是切腹自尽来的干脆一些。
经过一个小时心急如焚的追赶,不断的打电话,车速的狂飙,终于在一间脑科医院看见了众人心心念念的面包车。
的确,上面的家具还摆着呢,就是不见了那个氧气罐子,在医院的一众停车位里,显得十分扎眼。
“陆总,我先去探探情况,您舟车劳顿都老半天了,得好好休息。”
许默挺难为情的,生怕自己又做错什么事情,那真的是罪大恶极,万死难抵其咎了。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
陆虞城挣扎着爬起来,面色很是苍白,唇瓣血色全部,走路摇摇晃晃的,即便许默搀扶着,也无法改变他身体虚弱的事实。
浑身有一半的力量是倚靠在他身上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许默突然收住了步子,面容严肃的道:“陆总,鉴于您现在的身体状态太差了,我不是不会让你去找夫人的,她现在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万一你一句话都没说上,昏倒在她面前,那怎么办?”
许默为陆虞城操碎了心,比老妈子还老妈子。
“我们既然已经找到医院了,人总是跑不掉的,现在一准儿在脑科住院部呢!”
瞧着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陆虞城莫测的黑眸一凝,俊容上的几分固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压了下去,唇角边扯过一记阴险的弧度:“许默,我看门岗你是没站够,南非那边有一个项目,不如派你去当区域经理?”
“南非?不要,陆总,我错了!”
许默连连求饶,后背一手的虚汗。
陆总可不是开玩笑的人,他说的出就做的到,南非虽然钻石多,总的来说不也还是一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啊。
就在许默以为陆虞城打算一意孤行的时候,对方退了一步道:“愣着干嘛,先去外科。”
“哦,好!”
陆总,这是向他示弱?
许默愣了会儿应道,心中又感叹陆总死鸭子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会改!明明自己说的是句句肺腑的么!
许默在锁定医院的地点和方位,就已经让人秘密把人给监视住了,陆总这会儿就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心态,深怕煮熟的鸭子,再一次飞了。
脑科。
“苏小姐,杨子豪先生之前来我们医院看过吧,是脑部受到撞击,短暂缺氧而导致……变成的植物人?”
“没错。”
苏绵应道,本市乃至全国类似病例相对而言比较少,所以脑科医院的主治医师印象深刻。
半年前掉落悬崖,沉入月亮湾,杨子豪后于她几分钟,好在当时并非涨潮的时候,水位线不算太高,杨子豪侥幸救了她之后,奋力游向岸边,只可惜最后他撞上了一块礁石……
苏绵目光怔忡了一下,回神:“前段时间我接到您助手打来的电话说,国外那边有脑科方面的权威专家要过来给几个病例做临床手术,具体什么时候?他们还过来吗?”
“苏小姐,不好意思,国外的专家临时改变行程,现在他们正在安庆市的脑科医院,前几天我出差了,忘记让助手转告你了,害你白跑一趟,实在是很抱歉!”
“没关系,一定要是安庆市吗?”
苏绵喃喃,杨子豪的情况她知道,只要做开颅手术,是有机会痊愈苏醒的,但是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所以她即便在半年前有经济实力的前提下,也不敢轻易冒险。
而国外的这一队脑科专家每年都在数个国家东奔西跑的,相当的忙绿,且每次去一个地方,手术数量有限制,提前预约是必须的。
专家无论到了哪个国家都是吃香的。
苏绵和医生谈话完毕后就皱起了眉头,安庆市,她真的不愿意回去。
如此一来,她的全盘行程都要乱了。
口袋里,许默给的一百万支票安静的躺着,此刻却让她无比的烫手和纠结。
这到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捉弄啊!
苏绵去楼下给大家买点午餐返回,在乘坐电梯的时候,正值高峰期。
电梯里本来就人多,呼吸味道各异,一层一层的反反复复的停止启动,颠得苏绵有些头晕,反胃。
差不多人去了一半,两个小护士走了进来,眉飞色舞的开始议论。
“嘶嘶,刚刚外科那个病人你看到了吗?”
“长得比金城武吴彦祖还帅的,中了枪伤来打点滴的那个是吧!”
“对对对,那五官那身材,比男模特更有型呢,我听到旁边有人叫他陆总呢,是个优质的钻石男呢!”
“他旁边的助理也很清秀呢,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好羡慕外科的几个妞啊……”
“……”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去,苏绵神色一变,跌跌撞撞的出了电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枪伤?陆总?助理?
苏绵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一定是陆虞城。
她一直刻意的回避他的消息,没想到,有些事情的发生根本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
陆虞城发现她了吗?
怪不得,她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远远的,苏绵看见小泽和朱二哥在走廊里贫嘴说笑话,时不时地两个人咯咯直乐。
她小腹传来了几个月来再熟悉不过的坠疼感,稍稍稳了稳心神,慢慢的扶着墙行走。
两人发现她后,迅速地迎了上来。
“妈。”
“小绵。”
两人同时开口,小泽眉眼一皱,不爽的瞪了朱二哥一眼道:“朱二叔,人要脸树要皮,你能不能少肉麻兮兮点么,我老爸还摆在里面呢。”
朱二不甘示弱的道:“小泽,我把你妈当成亲妹妹般的关爱,不行吗?”
“行,朱二叔,吃完这一顿,我拜托你赶快回朱村吧,别跟着我们,行吗?”
“……你,你气死我了!小绵都还没开口呢!”
“……”
两人斗了会儿嘴,倒不是在针锋相对,二人平日里相处的模式便是如此,苏绵大抵习惯了。
小泽只见面色有些难看,声音冷脆道:“你们吃完饭,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朱二仍旧有些嬉皮笑脸的问:“什么事啊?”
“我们下午就出院,不,吃完马上就出院。”
苏绵加重了语气,沉沉道。
未等朱二和小泽开口说话,一道冷冽如海风的男音自空荡的走廊尽头传来。
急速穿透空气与光年。
“苏大夫,那么急,你打算去哪里?”
朱二和小泽齐刷刷的望过去。
日光下,男人修长的身形,仿佛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男人的个头快要顶到天花板了吧。
他凌乱的刘海下,遮不住倾世的美颜,刀削般雕琢的五官,泾渭分明的眉下,是一双狭长又漆黑深邃的眸子。
里面仿佛有一抹来势汹汹的阴霾暴戾在涌动,又好似寻找期待了万年的情深在发酵。
晦暗,复杂,迷人。
他削薄的唇瓣再度出声:“不,我还是应该叫你尹流苏呢?”
一阵心悸。
该来的,始终躲不了。
苏绵的不靠墙的五指缓缓地捏成了一个拳头,唇瓣悄无声息的抿紧,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后,艰难地移动到了白色的墙面上。
“咦,你不是昨天那个中弹的男人吗?”
朱二摸了摸脑袋,奇怪的道,“尹流苏?你在叫谁啊?”
小泽也傻眼了,没错,就是那个高高长长的漂亮叔叔。
两人顺着男人修长的手臂延伸过去,看见了旁边矮了半个头的许默,十分吃力的举着一个盐水袋。
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挂着盐水袋的病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下,朱二和小泽完全没有了取闹的心思。
男人走近,他的步伐极慢,却步步惊心。
“等等,你想干嘛?”
朱二挡在陆虞城身前,无奈个子矮了半截,不占半点的优势。
许默开口解释道:“你们口中的苏大夫,叫做尹流苏,她原本是我们陆总失踪半年的妻子。”
朱二吃惊的捂住了嘴巴,相当于晴空霹雳啊。
小泽已经先一步跑过去问:“妈,他们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明明是姓苏的,我也有一个爸了。”
尹流苏一言不发,始终缄默,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陆总,你干什么?”
只听许默尖叫了一声。
众人循声看见陆虞城一把撕开手背上的胶带,扯开针头,粗鲁的将盐水袋一扔,劈啪啦的散落在地上,而他的手背处,有血珠子迸出来。
陆虞城此刻恨死了尹流苏的这种该死的无声的沉默,会令他发狂,窒息。
他加快了脚步,越过朱二,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尹流苏面前,脸上氤氲着黑色的暴风雨,死死地盯着她:“尹流苏,我就站在你面前,难道你还想否认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