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镜纠正道：“我是说如果你在里面杀了那么多人，能平安走出来吗？”
“走出来是不要想了。”包大力幽幽地说，“小鬼子把那里围得像铁桶似的，我每次从那里经过都能发现以前没有发现过的火力点，说不定小鬼子藏着的火力点还更多。不过说不定连长能，他跟我们不一样。”
“按照连长的意思是能够出来的，那就是让人用救护车抬着出来。”小眼镜说，“只是不知道连长用什么样的方法骗过小鬼子的检查，难道还要自伤吗？”
“行了，这些不重要了。”包大力说，“以后我们有机会可以问一问连长。重要的是，连长要我们现在怎么办，该干些啥？”
“连长要我们等，等到了中午再去武藤府上问问，问我们掌柜的去向。以后还要定期不定期的以酒馆的名义去宪兵队了解掌柜的去向。”小眼镜说，“总之，就是要告诉小鬼子，酒馆跟掌柜的无关，酒馆是会社的，掌柜的又跟武藤府上发生的事无关。”
“啥意思？掌柜的跟武藤府上的事无关？”
“嗯，连长信上是这样说的。”小眼镜说，“你想当外面的小鬼子进到武藤府上时，发现地上倒下一大片，你说他们能分得清是谁杀死了谁吗？”
“倒下一大片，那不就是说也包括我们连长。”包大力吃了一惊，“那连长岂不是也很危险？”
“那当然。”小眼镜叹了一声，“非死即伤，希望连长能挺得过去。连长还说我们到宪兵队去要说他功夫一般，不好也不差。记住，不能说得太差，太差反会引起怀疑，只要说对付一二个人没有问题就行了。还不能众口一辞，要不小鬼子又该知道我们在串供。”
“我明白。”包大力点头道，“他们里面怎么样也有十几个人，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
“是的。”小眼镜眼眶盈泪，神情黯淡地摘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连长还要我们酒馆和饭庄继续营业，不过也得像钱叔他们的一样，小心提防。”
“连长还跟我们说了啥？”
“还说以后他不在，如果王铁牛能回来，就由王铁牛主事。如果王铁牛也回不来，就由我们几个商量着办。”
“商量着办？”包大力问，“哪几个商量着办？就我们两吗？”
“不，还包括大明和小汤。”小眼镜说，“连长还说，像我们这种小势力不适合长久存在，要我们尽快找好靠山。”
“靠山？啥靠山？”包大力又挠了挠头，“我觉得这样挺好，有连长在我们就有主心骨，啥都不怕，包括小鬼子。”
“连长指的靠山，无非就是姓国姓共。”小眼镜又叹了一声，“我们刚脱了国军服，难道又要回去穿上？还是就跟新四军走了？”
“放屁，我还是在这里等着连长。”包大力说，“只要连长能回来，我就是当一辈子的土匪或者老百姓都乐意。”
“这个我也知道。”小眼镜说，“可是这就是连长在信里说的意思。”
“连长这是啥意思，怎么整得跟刘皇叔托孤似的。”包大力不安地说，“连长不会真的……”
包大力说到这里用力地抽了自己两嘴巴：“呸，乌鸦嘴，大吉大利。”
“我这心里也堵得慌。要说小鬼子是不知道到底谁弄死了谁，可咱连长毕竟是个外面进去的人，小鬼子还是该起疑了。”
“那你的意思是？”包大力不安地问。
“如果咱们连长只是受伤，小鬼子的疑心就会更大。”
“啊？呸呸呸。”包大力连连吐口水，“不吉利。”
“可连长的信里却总是担心酒馆黄了，我们兄弟没着落。”小眼镜说，“走，回酒馆，开张去，不要误了连长的一片好心。”
武家沟的清水每天一大早起床后都经绕着防御工事视察一圈。这天，当他刚从山上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沟里的隔离区突然冒起了大火。
“不好，快救火。”清水大喊，然后不要命地往沟底飞奔。可是，等清水跑回到沟底时，隔离区的大火也成势无可挡地吞噬着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清水抓住值班的参谋问。
“是、是野山，他们的俘虏刚送进去没多久就起了大火，而且我们进去送俘虏的防化兵也坐上刚才的卡车走了。”参谋指了指刚刚离开的卡车说。
“那不是我们的防化兵，那就是俘虏。”清水气得牙齿咯咯地响，“野山，野山的良心大大地坏。追、快追！快给中村打电话，让他们拦住野山，拦住那两辆卡车。快、快，要快！”
参谋得令，一边让人给齐家庄的中村联队打电话，一边亲自带人骑上摩托车去追。
王铁牛押送的卡车刚冲出武家沟不远，就被清水联队的摩托车队紧紧地咬住。摩托车上的机枪射手把卡车的后挡板打得叮当作响。
“怎么办？”开车的站士问身边的王铁牛。
“找个急转弯的地方停下来，我们上山。”王铁牛肯定地说。
“上山？我们前几天就派人在山上侦察过，山上也有小鬼子隐蔽的工事。”战士疑惑地说，“我们上山不是给他们当耙子吗？”
“那也好过硬冲关卡强。”王铁牛斩钉截铁地说，“因为那个关卡根本不是我们能冲得过去的，几十几的纵深，好几个地堡，就是坦克也不一定能冲得过去，更别说是卡车了。”
“那咱真上山？”
“真上山。”王铁牛说，“我们上山，他们还不知道我们会在哪里上山，不会在一个地方集中兵力来对付我们，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还是有一部分人能冲得出去的。”
“是的。”站士点点头，微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是敢死队，全死了也是赢了，我们已经把他们的老巢给烧了，小鬼子该跳脚了。能冲出几个去就够本了，只是如果我们不冲出几个去，刚才在里面拍下来的那些小鬼子作恶的照片就送不出去了，就不能在全世界人民面前揭露丑恶的嘴脸了。”
“能冲出去的，三十多个人呢。”王铁牛说，“车厢里面不是藏着好几挺机枪吗？真可惜，不是我们的新五军，要是我们的新五军，此刻全换上美国佬的汤姆森，那该有多过瘾。再加上我们队里的几支神枪，谁也不敢在我们前面拦着。”
“你们的装备真好，都用上美国货了。”司机羡慕地说。
“那是，小鬼子送的。”王铁牛说，“小鬼子有什么，我们就有什么，甚至比他们单位数量装备的还多。”
“单位数量？啥意思？”司机一边开车还不忘一边聊天。
“就是说同样多的人员，我们的火力比小鬼子还猛。”
“那是，听我们连长说，你们还支援了我们不少武器，歪把子就不少。”
王铁牛和司机在前面还漫不经心地聊着天，后面的吴亚光领着他的精英正跟小鬼子干的热火朝天。吴亚光带着几名战士在卡车的车厢里靠着两挺歪把子压制着小鬼子的摩托车。虽然他们不停地打着短点射，可是由于卡车的颠簸和摩托车的飘忽，打击效果不佳，不过却已逼得小鬼子不能靠近，始终保持着三五百米的距离。
“停车，就在这里停车。”当汽车向外拐过一道急急的山梁之后，王铁牛让司机紧急制动。
“快下车、快下车，你们就在这里上山。”王铁牛边吼首边从驾驶室爬上车厢，“留下一个人一挺歪把子，跟我一起守车厢，其他的人赶快上山。山上还有小鬼子的防线等着你们呢。快、快！”
“我们要从这里上山吗？不是按照计划从路口冲出去吗？”吴亚光问。
“你进来的时候又不是没观察到，那阵势怎么可能冲得出去？就这破车让那几道路障一拦就得挂了，小鬼子要再把轮胎给捅破，我们就都得成了耙子。”王铁牛大吼道，“下车，赶快，这是唯一的路。小鬼子就是在山上布了防，那也是线的布防，不会有太多兵力。而出口就不一样了，那一个点，一个重要的点，地堡、机枪的就有不少。快点！”
吴亚光一把抓住王铁牛问，“那你呢？”
“我领着他们再往前走一段路，然后我们也上山。快点，时间不多了。”王铁牛催促道。
“不行，我留下来领小鬼子往前走，你带他们走。”吴亚光摇头说，“我们团长说，你是钱上尉的宝贝疙瘩，不能给弄丢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磨蹭个屁，活着跑出去一个就赚了一个。”王铁牛骂道，“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活，而是要把胶卷送出去。你的手下你熟悉，谁能打枪谁能扔弹谁能跑跳，我连他们的名字都喊不出，当然得由你来指挥赢面大。快点！”王铁牛说完把吴亚光从车厢上推了下去。
吴亚光从地上爬起来，也愤怒地大吼了一声：“上山，快！”吴亚光一动身，王铁牛就一枪托敲碎了卡车与车厢之间的后窗玻璃，并对司机大吼道：“开车，快！”
卡车还没开出几十米，小鬼子的摩托车就在拐弯处露出了头，早有准备的王铁牛抱着歪把子一个急促射，把冲在前面的两辆摩托车都打下了沟底。小鬼子后面的摩托车都不由得顿了顿。卡车又再一次与他们拉开了距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