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大野联队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垂头丧气的日军军官。在座的仅各方面的负责人就有雷州城最高指挥官大野俊一大佐、B区最高防务官清水矢二大佐、齐家村防备指挥中村中佐、雷州城宪兵司令酒井中佐、A区的直接防备指挥渡边少佐。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日军军官，此时却无一例外的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办公室的气氛异常严峻，与会军官无一人出声，仿若一尊尊引颈待戮的泥塑肉雕，良久无人发言，更没有人敢作出一丝的动作。

　　“嗯哼。”终于雷州城的最高指挥官大野俊一以一声令人心碎的咳嗽打破了沉闷，“都说说吧，沉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清水君，要不你先来？”大野把目光转向清水大佐。

　　“嘿！”此时的清水已经完全没有了往的精明和神气，只见他机械地起立给大野致了个礼，“事情是这样的，清水每天一大早都会上山检查工事和防务。今天早上下山时就发现B区的隔离厂房浓烟滚滚，待清水下到山下时一切已是无可挽回，肯定是抵抗分子在里面引爆了燃烧装置。我问过值班参谋，他说当时是田中野山带人送来俘虏和一箱东西。待俘虏送进去没多久，厂房就起火了。后来我们通过追击送俘虏的卡车，打死二十几个抵抗分子，经确认不是帝国的军人。情况就是这样的。”

　　“田中野山？”大野皱了皱眉，“你们有谁发现田中野山了吗？”

　　“报告大佐，他后来出现在A区。”渡边少佐站起来汇报，“不过后来他自杀了，尸体被抵抗分子用救护车拉走了。”

　　“A区？”大野不解地问，“既然是野山带人袭击了B区，他又是怎么跑回A区的，难道你们没有电话联络吗？”大野问完用目光扫视了一眼清水、中村和酒井。

　　“有、有，当时清水一下到沟底就命令参谋打电话给中村联队长，让封死哨卡，拉住两辆卡车以及一切出关卡的人员。”

　　“嘿。”中村起立回答，“我们的哨卡确实接到了电话，只不过当时已经太晚了，野山亲自驾驶的一辆卡车已经冲过了关卡。我们当时也有打电话通知联队部和宪兵队。”

　　“那你们又追击卡车吗？”大野联队长问。

　　“这个、这个。”中村嗫嚅着说，“他们当时车速太快，而且火力很猛，还没等我们发动车辆，他们就已经消失在视线了。我、我想他们必定会回雷州城，所以就打电话通知了前面拦截。”

　　“八格！”大野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中村吓得连连低头：“嘿、嘿。”

　　“酒井君，你能告诉我，野山又是怎么进城的吗？”大野又转身问起了酒井。

　　酒井挺身回答：“报告大佐，我们接到报告，拦截卡车以及野山等人。可是他们的卡车从未在雷州城的城门经过。就、就凭野山的身手，要想混进城，那确实是很容易。”

　　“那不是很容易，而是太容易了。”大野冷冷地说，“从B区被毁到他在A区出现前后花了多长时间，你有计算吗？”

　　“这个、这个，没有。”酒井低下头低声地回答。

　　“这个时间比武藤博士从B区下班回家所花的时间还要短。”大野又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这就说明你的城防形同虚设，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没有一丝的阻滞就进了城。而且还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是坐着汽车上进的城，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会那么快。”大野后来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喊出来的。

　　“嘿、嘿，属下该死。”酒井连连认错，低声地道，“后来我们在城外的路上找到了那辆卡车。”

　　大野只有无奈地白了酒井一眼，转头又问渡边：“渡边君，你说说A区又是怎么回事？”

　　渡边无奈地说：“今天一大早，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等我们的卫兵听到里面传出两声枪响冲进去之后，里面就已经全部倒下了。”

　　“全部？”大野惊奇地问。

　　“是的，除了一个在厨房忙碌早餐的女佣。”渡边说，“后来我们把女拥带回宪兵队审了一个上午，没有什么情况。”

　　“那野山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就在我们的卫兵冲进去的时候，野山君跟在后面也进去了。”渡边解释，“那时候抓捕野山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到A区。”

　　大野接着问：“然后又怎么样？”

　　“他们刚开始没有留意野山，只是在四下里寻找凶手、加强警戒，直到他们后来发现野山自杀。”

　　“你确认，他自杀了？”

　　“是的，这个职下亲眼所见，颈部气管连同动脉全割断了。”

　　“那救护车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共拉走了几个人，全是死人吗？”

　　“都是死人，这个我已经检查过了，我当时还在叹息这些人都是没有希望救活了。”渡边肯定地说，“博士被人整个腹部都划开，而且颈部还有一道伤痕，刚好切断了颈总动脉，是活不成了，野山也是。美惠子和村上也被手枪击中胸部，鲜血都是喷涌而出。”

　　“手枪击中胸部？”大野点点头，“渡边君，你觉得谁会是凶手呢？”

　　“职下愚昧，未得要领。”渡边低下头说。

　　“那个村上怎么会在现场出现？”

　　“村上是博士的客人，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去晨练，是博士邀请的，我们不好拒绝。”

　　“村上？”大野在咀嚼着这个名字，“你觉得村上会是凶手吗？”

　　“这个、这个。”渡边脸有难色，“还是有这种可能，不过他一个人要无声无息地干掉十几个人，包括博士这种剑道高手，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有点道理。”大野点点头，“博士他们遇袭怎么不呼叫增援呢。渡边君，是你们平时跟博士的关系处得不好，让博士讨厌你们？”

　　“大佐阁下，渡边该死。我们平日管理严谨，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与他们有过多次的摩擦。”渡边谨慎地说，“他们是散漫的，跟我们的帝国军人比起来。”

　　“好了，人死了就不要再说他们的坏话了。”大野说，“我今天把诸位叫来就是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你们现在谁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的对手是谁吗？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我们的消息，而且下手又怎么会如此精准？”大野说完话，拿眼光扫视了一下在座诸位，在座的日军军官全都沉默地低下了头。

　　“救护车又是怎么回事？酒井君，你清楚吗？”大野问。

　　“报告大佐阁下，后来我们从医院得到证实，他们一大早就接到一个求救电话，电话是用武藤博士的名义打出的，据我们的分析，那时候博士他们应该还没有受到袭击。医院当时就派出了救护车，可能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袭击，让人劫持了救护车。然后抵抗分子就冒充医院的工作人员进去，抬走了博士等人的尸体。”酒井不安地回答，“后、后来，他们还从东城门出了城。”

　　“我们不是全城警戒了吗？他们怎么还能出得了城？”

　　“是属下糊涂。”酒井认错，“他们当时让卫兵打电话，说是博士伤势严重，要到南京接受治疗，如不放行，出了事我们宪兵队通通死啦死啦的。所以、所以我就让他们出了城。”

　　“现在连几个尸体都让人弄了去，真是丢脸丢到了极致。中国人肯定会在全世界的报纸上大登特登我们的B计划，我们不仅是自己丢了脸，连帝国的脸都让我们丢光了。”大野冷冷地问道，“诸位想到过怎么向上级汇报吗？想到过我们将要面临的责罚吗？”

　　“为帝国尽忠死而无憾，为天皇尽忠死而无憾。”酒井站起来大声地答道。

　　“很好，我们在座的都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吧。”大野冷冷地笑道，“我们这一群人，现在看来是不死不足以向帝国谢罪、天皇谢罪。只是我还是想在死前弄清楚，究竟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来做这件事？”

　　大野问完又无人回答，大野气得一拍桌子：“你们告诉我，究竟是谁？”

　　“这件事如果由一个人来牵头，还是有可能完成的。”酒井在一旁小心地答道。

　　“哦？”大野把目光转向酒井，“酒井君，大胆一点，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是。”酒井站起来回答道，“如果这个人是博士自己，那一切就可以很清楚地解释清楚。”

　　“博士？”酒井的话引来举座皆惊。

　　“是的。”酒井点点头，“我记得上两次会议，博士对使用他的产品都抱有看法。如果他不希望帝国使用他的产品，他就有可能勾结抵抗分子来完成这一系列计划。当然，野山也是听从他的。”

　　“还有那个村上，是吗？”大野问，“不是说那个村上跟武藤小姐的关系不一般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