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再说五月期限也即将届满,而且最近局面有些吃紧,怕要不了多长时候,这里……”钱弢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转了一个话头,“史老爷也要早些作好准备。”
“得蒙老弟的提醒,这几个月一直也没闲着。”史进财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管家,“那些个粮仓现在什么个情况了?”
“秋粮已经收上来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楼满仓满的时候,现在却是十有五空。”史管家答道。
“行,该空就空,留个二三成就行。”
钱弢对着梅林一挥手,梅林走上前递上一个小锦盒。钱弢接过双手奉给史进财。
史进财接过小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金光闪闪的麒麟金锁:“钱兄弟,你这是干嘛?这太贵重了,这可使不得。”史进财盖上盒子连连推辞。
“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未来的干儿子的。你先帮我收着吧。”
“干儿子?”史进财听了摸不着头脑。
“对呀,家法兄弟的媳妇不是怀上了吗?”钱弢喝了一口茶,“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金银玉器。不过,却也知道这金锁是个小孩玩意。于是就送来了。对了,我要做干爹一事,还未得到家法兄弟和史老爷的认可,不知是否唐突了些?”
“不唐突、不唐突。”史进财笑着连连颔着,“我孙儿要能得钱长官这样的干爹,还真是他的造化。”
“既然这样,那就请收下吧。这礼也不知是否轻薄了些?”钱弢把史进财推过来的锦盒又推了回来。
史进财拿起盒子里面的金麒麟掂了掂:“看这份量和做工,价值绝对在几千大洋以上。这礼太重了、太重了。”
史进财说完把麒麟递给身后的管家:“你见多识广,看值多少大洋?”
史管家接过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看做工:“看这色泽和花饰,应该是老货,能值不少。其实值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钱长官的情谊无价。”
“情谊无价,是呀,情谊无价。”史进财哈哈大笑,笑毕又说,“钱兄弟,既然是老货何不藏着传家之用。”
“凡事都讲求机缘。此物也是新近所得,嫂子不久就有了喜,岂不正合天意。”钱弢正色说,“再说嫂子在连队贤淑得很。虽然我在连队也有明令禁止那些个鸟兵支使嫂子活计,可嫂子总是缝缝补补、清洁煮食,无一刻曾得闲歇。我那些兄弟都称她为‘连队的嫂子’。再说这物件也是兄弟们一起劳而所获,钱某又岂敢藏私。”
“我这儿媳妇贤淑方面倒是不假,如此那就谢过了。”史进财转头吩咐管家,“给淑兰捎去吧,别忘了提钱兄弟的情意。”
“这个自然晓得。”史管家接了盒子转身出去。
“钱兄弟喝茶。”史进财说,“我还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你刚才说的局面吃紧的事?不会是军机大事吧?”
“不是军机大事。那也是我猜的,瞎猜的。”钱弢说,“前段时间武家沟的小鬼子出事了,你都听说了吗?”
“人老了,眼浊耳塞,我是不曾听晓。只是听得一些下人讲有天晚上山里爆炸不断,火光冲天。钱兄弟指的是这个吧?”
“嗯。”钱弢点了点头,“那个地方好像对小鬼子很重要,小鬼子好像还吃了大亏。要是我估计得不错,不出两个月小鬼子准得报复。再不济也要把我们这些武家沟附近的武装力量给赶跑啰。”
“两个月?”史进财伸出两指头问。
“是的,从那事算起两月,现在已是一月有余。”钱弢说着站起来,“史老爷、家法兄弟,如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钱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空常来坐坐!”史进财站起来送客。
“史老爷,可不能再叫兄弟了,差辈了。”
“差辈了?”史进财一拍前额,“是呀,差辈了。那我就大胆称一声贤侄了。”
“诶,这就对了。”钱弢笑着答了一声,对众人拱了拱手,“告辞。”
“等等。”一直歪坐在椅子上不吭声的史家法站了起来,“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一起走,到哪儿去?”钱弢问。
“当兵吃粮呀,跟着你呀。”史家法说,“这兵刚当出了点味儿,就让你们当鼻涕给甩了,没劲。所以我决定还跟你们当兵吃粮。”
“大少爷,公子哥!”钱弢冷笑地瞧着史家法,“你跟我们苦哈哈弟兄较什么劲?难道你就真想成为下一个春闺梦里人?”钱弢笑毕还加了一句,“恐怕还不只是在一个春闺里呀。”
“成为什么人我不在乎,活得自己高兴就行。”史家法看也不看在一旁气得脸色发青的史进财。
“你是个有家有业的人,管理好你的家业不为小鬼子所用,比扛枪吃粮有意义得多。我们宁可少一个扛枪吃粮的兵,也不想你这么大的家业给小鬼子提供便利。”钱弢继续劝说道。
“这可不好办。”史家法说,“既然蒋委员长把我们扔给了小鬼子,小鬼子肯定也会向我们派捐派税。我们史家就是谁当家,谁又能说不?”
“没人要你硬扛小鬼子。是的,这按田摊税按丁抽捐,谁也逃不了。可除了这,总还是有不少的机动空间吧?如果你的心向着老祖宗偏点岂不对国家贡献更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