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事修在陡峭的山坡上，着弹面不大，所以破坏不算严重，位于山顶的伪装工事则受到了重创。

　　尘雾刚刚散尽，这边的工事也修整如初，那边小鬼子的进攻又开始了。

　　由于受爆炸的影响，听力暂失，三个排长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钱弢的身边。钱弢看了一眼刚进到三百米距离的小鬼子，又扭头看了一眼跟前不再感到兴奋和害怕的士兵。大声地告诉三人：“这次小鬼子上来的应该是一个中队，比刚才多三倍的人。去传达，一会儿后勤队的专找后面的打，其他人专打前面的。让他们都先趴下不要露头。都放近了再打，等小鬼子进到一百五十米之内，听我的命令一齐开打。不要怕，如果效率高，一人三枪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撂倒。大不了把枪里的五发子弹打完，打完五发子弹怎么样也能把他们给灭了。”

　　三个排长得令后转身散开一个一个传达命令去了。

　　山坡下指挥进攻的鬼子中队长以为硝烟过去面临的肯定是支离破碎的阵地和所剩不多的抵抗。当硝烟果真散去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几乎是完好无损的看不到一个活人和一具尸体的干净卫生的阵地。中队长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声：“八格！”

　　为了吸取上一个小队甚至没来得放一枪就被全歼的结局，中队长在刚进入距离阵地三百米的范围时，命令机枪手在前面抠着火跑步前进，后面的士兵跟着蜂拥而上。

　　由于钱弢让士兵们都趴下不露头，小鬼子的机枪当然只能是找些阵地上的泥土来发泄。随着小鬼子靠近阵地约一百五十米时，钱弢捡了个鬼子几挺机枪更换弹匣的间歇，钱弢一声令下：“打！”所有的士兵都同时露头，黑洞洞的枪口几乎同时向鬼子喷出火焰。

　　一枪过后，包括机枪手在内的小鬼子瞬间倒下一小半。以下是战士们自由射击的时间，中正式的退壳、瞄准、射击，熟练的士兵前后不到两秒。ZB6则按钱弢的要求瞄准重要目标，不停地喷着短点射。只是每个射中的目标身上都会出现二三个大大的弹孔。

　　二枪过后，山坡下的小鬼子剩下不足三分之一。鬼子中队长见势不妙，一声嘶喊：“撤！”拔腿就跑。遗憾的是人类奔跑的速度始终快不过子弹，从小鬼子转身往回跑处到下面沟底的密林至少还有一百多米，这一百多米的距离最少可以让这帮国军兄弟打出十枪。

　　整齐划一的第三枪一完，下面的小鬼子也正式玩完。能正式站立行走的已经没有，少数的几个则倒在痛苦地抽搐、哀嚎。

　　“进洞。”随着钱弢的一声厉喊，士兵全都听话钻进了坑洞。

　　王铁牛和梅林正要对哀嚎的小鬼子补枪，钱弢用手势制止了他们。

　　“为什么？”两人不解，都大声地问。

　　“等等看。”钱弢做手势让他们等等再说。

　　“等什么？”王铁牛不解地靠了过来。钱弢一声不吭，叭在阵地前用望远镜不停地搜索。

　　梅林又不服气，爬过来问：“为什么不打死他们？”

　　钱弢放下望远镜：“几个伤兵，打不打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我就要把他们干掉。”梅林拿起枪要打。

　　钱弢一把抓住：“如果你真想打，等他们派人上来营救的时候再打，把那些营救的人干掉。不过这样会激怒他们，会遭到更加疯狂的进攻。”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他们今天会放过我们吗？”梅林愤怒地说。

　　“怎么，你今天还想在这里成仁了？”钱弢笑了笑说，“只要我们还没有打死那几个伤兵，小鬼子可能就还不会开炮，我们就可以多歇会。如果我们一打死那几个伤兵，小鬼子马上就会又开炮，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梅林气得一屁股坐在坑底：“开始就开始，谁怕谁呀？就这山坡他们上来再多的人都是送死，再说人太多也展不开。”

　　“得歇着就歇着吧。”钱弢说，“对于伤兵的事，其实不用太在意。阵亡的士兵，小鬼子大不了一焚了之。而伤兵却要治疗、要照顾，以后能不能让战场还是个未知数。从当前的角度来看，他们还要派人照顾、派人护送，我们是不亏的。”

　　“那我们就真不打了？”王铁牛问。

　　“无所谓。你们愿打就打，不愿打就都回坑洞吧。把小鬼子惹毛了又能咋的，小鬼子就是再疯狂，咱也不怵。”

　　“这才像我们的连长，说话够硬气。”王铁牛说。

　　“那我就来打，我专打上来抬伤员的小鬼子，捅一下马蜂窝，看一下小鬼子能急出什么花样来。”梅林说着起身趴在壕沟上观察着山坡下。

　　“要打就散开来，打一二枪换一个地方，当心招来小鬼子的狙击手。”钱弢毫无表情地说。

　　山坡下的小鬼子果真如钱弢估计的那样，试探着派了几个士兵试图救回几个伤兵。不过在梅林枪枪暴头的枪法面前却又多枉送了几条人命。

　　“这次为什么小鬼子这么久都不**了？”王铁牛有些不解。

　　“有两种可能，一是小鬼子的炮弹可能跟不上；二是他们看到炮击不管作用，在想新招。”钱弢回答说。

　　钱弢的推测还真是比较准的。山下旅团长在指挥所亲眼目睹了皇军的第二次进攻，看完之后放下望远镜：“有意思，有意思，还真有两下子。花见君，看来我们的小口径迫击炮还真是很难撼得动他们。我们来研究一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花见拿起望远镜一看，大吃一惊。山坡的上半部，大雪已被炮火犁翻，露在外面的是雪泥交混的黑灰之物，守军方面的阵地——壕沟却依然完好无损。山坡的下半部却是大雪依旧，只是大煞风景地趴伏着众多日军的尸体及因日军的血流而染得白雪刺目的红。此时的花见显然是更喜雪泥交混的黑灰，而不喜血流染成状若晶莹的雪中带红。遗憾的是他和他的日军却只能无奈地接受那刺目的腥红。

　　“怎么样？”山下见花见长时间地一动不动，走过来问。

　　“将军，我们的炮击未起到任何作用。”花见说着把望远镜递给山下，“既没摧毁他们的阵地，也没有杀伤他们的兵员。因为他们的阵地上是非常干净的白雪和黑泥，甚至没有一丝丝的血腥味。”

　　“这个我也看到了。为什么会这样，知道吗？帝国的炮火难道在他们面前不起作用了，他们还会什么邪法不成？”山下一直所向披靡的大炮政策，在这个山坡遭到挫败，心中很不明白，也很不愿意接受。

　　“他们把阵地修在陡峭的山坡上，弹着点就小了很多。以前在平地，一颗炮弹落下去，弹片四下里开花，杀伤力可达方圆十几米甚至更宽，现在却是无论落在他们阵地的上方和下方都不起作用。要迫击炮准确地把炮弹落在那一条线上，难度很大呀。”花见分析说，“如果要摧毁他们的阵地，依我看有两种可能。一是集中更多、更大口径的炮火，抵近了强射；二是请航空兵出战，让他们的飞机俯冲投弹，也许能解决他们。”

　　“还是先靠我们自己吧。可惜了，我们的那些大炮不能靠近。让士兵用手把九二式步兵炮抬进去，九二式步兵炮的精度比迫击炮要好一点。就让它和迫击炮一起抵近了射，不惜炮弹，用平常的三倍弹药。不，五倍。”山下又向传令兵发出了命令。

　　“这里地块本就狭小，炮靠得太近了，怕是要受到他们狙击手的打击。”花见又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顾不了这许多了，帝国的士兵都要作好随时为天皇尽忠的准备。难不成又让更多的步兵去冲。”山下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摧毁他们的阵地，恐怕让再多的士兵去冲锋也无济于事。他们打得这么艺术，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而且多用的是步枪，在战场上机枪的威力是大过步枪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花见又提出自己的疑问，“按道理，他只要花三分之一或者是更少的人就可以守住这一面。他把那么多的人安在这坑道上，难道真不怕挨炸。虽然说我们的炮弹准确落在坑道里的概率很小，不过总是会有那么几颗能命中。”

　　“什么意思？”山下问。

　　“如果是我们来排兵，一个小队能够守得住，我们肯定会排出一个小队，而不是一个中队，其他的作为机动后备队准备。可他们应该是排出了一个连的编制吧，事实上就是上一个排我们也很难突破他们的阵地呀？”

　　“也许吧。如果他们是一个营来守这个阵地，那他们就留了两个连的预备队。”山下问，“你说呢？”

　　“但愿吧。我总是有个不祥的预感，要么他是在训练他们的士兵，让他们的新兵找找战场的感觉，要么他根本就不怕我们的炮击。”

　　“花见君，你多虑了吧。要是新兵都能打成这样，要是他们真不怕炮弹炸，那我们今天就真的遇到麻烦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