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钱老贵和水生那天晚上嘀咕了啥。只是在第二天下午陈大歪急冲冲地赶回家时,两个身上只剩下裹档布的小鬼子倒在了陈大歪家的大床上,陈大歪的婆娘衣衫不整地在一旁嚎哭。
陈大歪心急火燎地问了一通原由之后,把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咽气地小鬼子打发上了西天,然后恶狠狠地对婆娘说:“嚎、嚎,顶、顶个甚用?”
“咋的啦?你这个天杀的,有人要吃你老婆的豆腐,欺负老娘,还不让我哭一哭。”陈家婆娘边嚎哭边一通埋怨,“都是你这个天杀的,整天围着小鬼子转,把祸根转家里来了吧?要不是有人听到响动出手相助,老娘今天就真……呜呜,我不活了。”
“行、行了,小、小点声。现、现在太、太君正死在咱、咱床上的,你、你真想把太、太,不,小、小鬼子给招来?”陈大歪止住了哭闹的婆娘。
清醒过来的婆娘马上止住了哭声:“哪,怎么办?”
“我、我咋知道。”陈大歪急得在房内来回直踱步。
“天杀的,你可想好法子,快把这两个死人给弄出去,我可不想跟死人住在一起。”
“弄、弄出去?弄、弄哪儿去?满、满大街都是小、小鬼子,城、城门口站岗也掺、掺着小鬼子,能弄、弄哪儿去?”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跟死人在一起。”
“我、我问你,救、救你那人长、长什么样?你、你可认得?他、他跟你说、说什么没有?还、还有没有其、其他的人知、知道这事?”
“天杀的,那个时候我哪还管人长啥样,反正就一人进来,我不认得。”婆娘骂完又是泪流满脸。
“那、那他说、说了什么吗?”
“他说老乡你没事吧,赶紧把尸体处理了,然后就走了。”
“老、老乡,不、不是嫂、嫂子?”陈大歪边问边自语,“看、看来真不是以、以前的弟兄。”
“昧良心的,这个时候你不想着弄了这两个死人,还净想些啥?我又是谁嫂子啦?”婆娘又开始轻声地抽泣。
“行、行,别、别嚎了。”陈大歪找来两把锄头,“来、来,一起,在院、院里刨、刨个坑,把、把他们给埋了。”
“院里?就不能远点吗?”
“远、远点,我、我也想远点,可、可那样我、我们就离阎、阎王殿很近了。”陈大歪说完拉着婆娘在院里的角落里刨起坑来。
陈大歪埋完死尸总觉得新鲜的泥地太刺眼,又出街上搬回一套石桌凳安置在了新鲜的泥地上。做完这一切的陈大歪舒一口气,满以为天衣无缝。
几天后水生再一次送来大米,在院内转悠了一会,轻飘飘的几句话,让陈大歪如蝇入喉,哽咽半天。
“陈队长,你这石桌整得位置也太偏了吧?平时上去坐可不太方便。对了,听说前几天你们家也闹了小鬼子,不会是你把人整桌子下面去了吧?”水生边说边阴笑。
正是这阴笑简直就要了陈大歪的命,结巴的嘴越发地结巴:“二、二哥,这、这玩、玩笑可、可不能开,会、会要、要命的。”
“陈队长,我可不太爱开玩笑。我听说有两小鬼子进了你家宅子就再也没出来过,想来不会是……”水生说到这卖了个关子,顿了顿又说,“我还听说,军统暗杀团因为某些事情也把你给剔除出了暗杀名单,而且还要把你当成他们的内线。”
“军、军统、内、内线?二、二哥啥、啥时成军统的了。”
“陈队长,我水生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线人、线人,线人在街头巷尾略有所闻、略有所闻,也不见得就准。”水生笑着说,说完又压低声音,“只是希望陈队长以后能高看一眼,该留一手的时候就留一手。”
“一、一定,那是一定。”陈大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二块大洋拍在水生的手里,“米、米钱。”
水生把大洋塞回给陈大歪:“大哥说,都是自家兄弟,应该的。只是我们店铺多有货物进出城门,希望陈队长还能关照一二。”
“好、好说,这、这个好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水生说完又作出谦恭的样子,“陈队长你忙、你忙。”
陈大歪看着远去的水生,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这谁、谁呀,拿军、军统又能唬、唬谁呀。”陈大歪心里也拿不准有没有被人陷害,或者说是被谁陷害,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