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酒井问。
“我们的汽车每天都要进出雷州城，要拉一些酒水和食材到城里。我不希望在城门口或者是其他的地方碰到不愉快的事。所以我希望司令部能给我们签发一张特别通行证，也好保证我们的汽车不受城防的骚扰，能自由地在雷州城通行。”钱弢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不行。”酒井拒绝了这样的要求，“我们有防守的责任，我们要对雷州城的安全负责，任何人进出雷州城都要受到我们的检查。”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前面谈的全成了空谈。”钱弢面无表情地说，“中国有句俗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们拉的都是些食品，尤其是酒肉，在现在这种时局下，那可都是些人见人馋的东西。保不准在城门口就让卫兵给私扣鲸吞了。”
酒井听了钱弢的话扭头看了看大野，大野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这个真不可以，城防安全远比三千块银元来得重要。不过，我们可以给岗哨打声招呼，让他们不动你们的物品。”
“大佐阁下真能保证他们不会动我们的物品吗？这恐怕不太可能。”钱弢表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我们可以保证。”一旁的酒井连忙回答，“我保证宪兵队和城门口的哨兵不侵犯贵会社的合法财物。当然，你们不能走私违禁品。”
“如果你们能保证那就最好。”钱弢用淡淡的语气问，“万一他们没有遵守阁下的命令，我们可以出手教训他们吗？”
“你们？”酒井不解，“你们是谁？”
“哦，是这样的。”钱弢解释，“我们酒馆不单只是对人彬彬有礼，我们也会请上几个帝国的浪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和必要的秩序，当然也有可能是让中国人来装扮浪人。浪人也是帝国文化独有的产物，是强硬的一面，我们当然也要把这面向中国人展示。”
酒井点了点头，大野却不动声色地问：“村上君懂汉语吗？”
“当然。”钱弢不假思索张口就答，“我在中国呆得时间很长，日常的工作也要接触不少的中国人，所以我的汉语说得非常的流利。如果我穿上中国人的服装，甚至可以在某些场合冒充中国人。大佐阁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大野笑了笑，“你还是比较诚实的。”
“诚实？什么意思？”钱弢挠了挠头，“村上不懂，懂汉语还需要隐瞒吗？”
“哦，是不需要。”大野说，“我只是自觉不自觉地把村上君当成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什么人？中国人？他也做料理吗？”钱弢疑惑地问，“大佐阁下能给村上讲讲吗？”
“是错觉。”大野摇了摇头，“其实这个人我也不认识。确切地来说，是没有见过面的中国人，只是有一个感觉而已。”
“感觉？”钱弢故作惊奇，“对一个陌生人也有感觉，大佐阁下真是了不起。不过我很疑惑，大佐阁下怎么会对村上也有感觉？是村上长相差？长得不帝国，不像大和民族？”
钱弢的话逗乐了酒井，酒井忍不住笑了出来。大野又白了酒井一眼，连忙回答：“不、不是长相，是气质。”
“哦，是气质？”钱弢想了想说，“一个能让大佐有感觉的中国人，我想应该是一个敌对者吧？我的气质像个中国人吗？看来我在中国呆的时间真是太久了。”
“那你就回本土去吧。”酒井代为回答。
“能回去就好了。”钱弢笑了笑，“中佐阁下，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可以出手教训侵犯我们财物的帝国军人吗？”
酒井又看了看大野，大野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们一向要求部下严厉地约束自己。如果你们的浪人能帮我们教育好士兵，也可以出手，只不过不能取人性命。他们都是为帝国卖命的军人，他们的命属于军队，属于天皇陛下。”
“有了大佐的这番话，一切都不再有问题。”钱弢站起来鞠躬告辞，“明天村上将再次登门签约，还望大佐阁下多多照顾。”
“等等。”酒井止住钱弢的脚步，“钱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是汇票。”钱弢点了点头，“会社已经把钱都汇到雷州城的银行里了，只要一签约，村上定当奉上汇票，而且还是黄金。”
“是南京汇来的吗？”大野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村上不管财务。会社在南京和上海都有实业，村上没有核实汇票的出处。怎么，黄金还分出处吗？南京的黄金比上海的光亮些？”
“哦，不不。”大野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请、你请！”
钱弢用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然后拄着拐杖朝门口走去。
就在钱弢还有二三步就要出门口时，后面坐着的大野突然站了起来，用纯正的汉语肯定的语气喊了出来：“钱上尉！”
大野喊完之后两眼死死地盯钱弢的一举一动，钱弢却不为所动，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自顾自地搬挪拐杖朝门外走去。
“钱上尉、钱上尉。”大野对着就要出门的钱弢语出急促连声呼叫。
“大佐阁下叫我吗？”已经跨出了门口钱弢用疑惑的表情回过头来，“钱上尉？中国人的军衔。”
大野看了看钱弢面上的表情，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村上君。又是错觉。”
钱弢往房里迈了一步，又进到了房里，嘴里还在嘀咕声，“钱上尉？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跟布告上的钱、钱什么来的？是一样的，那人好像也是中国军队的一名上尉。大佐阁下，你叫的是他吗？”
大野无奈地点了点头：“对，看你的背影有点像。”
“哦，原来是这样，大佐看到过钱上尉的背影。”钱弢点了点头，“大佐要不把我给抓起来充数？这样倒是可以省下二万银元的赏金。”
“村上君见笑了，赏金也不能这样省。”大野连连解释，“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雷州城的头号通缉犯自动送到宪兵司令部。”
“大佐阁下多虑了。宣传出去的时候省略一些细节就是了，谁又会来问大佐这些细节呢。”钱弢笑着说，“只是真正的钱上尉可能会开心一段时间，因为有人替了罪名，虽然可能是暂时的。”
“那是、那是。”大野客气地点了点头，“请问村上君，你曾经是一名军人吗？”
“军人？”钱弢摇了摇头，“我出身于军人世家，虽然没有从军的经历，不过却也经历过严苛的军事训练，自小家父就用军人的标准来要求村上。而且村上还酷爱射击，在南京城也有一些军人朋友，有时候还相互切磋一些射击技术。”
钱弢边说边伸出右手，露出手上的枪茧：“我的枪法也不错，如果从军兴许还能成为神枪手。大佐阁下，要不要看一下我手上的枪茧。”
“哦，不用、不用。”大野说完又问，“村上君既然有好枪法怎么不从军为国效力呢？”
“为国效力有很多方面。”钱弢回答，“你们扛枪打仗为的是什么？难道就仅仅是花姑娘吗？不，你们当然是在为帝国拓展生存空间，寻找宝贵的财富和物资，为让国人生活得更好一点。可是搜刮财富不仅仅是武力，还可以巧取。”
“巧取？”酒井问。
“对，巧取。我们会社就在不断地为帝国筹集军费，每个月，不，是每天，都在为帝国赚钱。”钱弢问，“大佐阁下，难道你觉得我们赚的钱不如你们弄来的多吗？难道你觉得村上从军能抢掠更多的财物吗？”
“哦，不。”大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好比较。”
“也是。”钱弢点了点头，“大佐阁下还有什么问题吗？要不，我们找个茶馆好好聊聊？”
“不、不用，你请。”
“真的想好了，那我可真走了。”钱弢再一次征询。
“你请！”大野客气地用手势做了个请的姿势，钱弢拄着拐转身而去。
酒井看着钱弢离去，转身问重新坐下的大野：“大佐阁下，你真的觉得他就是我们要抓的那个钱吗？”
大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无法确认，只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你呢，你有什么感觉吗？”
酒井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他是个诚实的人。”
“诚实？”大野摇了摇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里藏真，谁又能弄个清楚明白。”
“那怎么办？”酒井问，“要不我们先把他抓起来，然后再派人到南京去调查。”
“不。”大野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能把身份说的那么清楚，肯定就不怕我们调查。”大野说完长叹一声：“也许真的是错觉吧，村上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大佐阁下，你的这种感觉平时准吗？我们可是没有跟钱照过面的呀。”酒井小心地提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