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清水和中村也是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良久,清水才安静下来,并开口骂道:“八格!我说了不要读那封信,你们偏不听!”说完,从花见手中抢过信纸信箱撕了个粉碎。一旁听不懂汉语的日军士兵面面相觑,怎么也弄不明白,薄薄的几张信纸能有如此的威力,会击倒他们无坚不摧的旅团长。
撕完信的清水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开口说道:“钱弢?姓钱的。还真有两下子,不费一枪一弹就把帝国的一个旅团长给弄倒了。”说完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花见把山下送下山后,急忙传令要向东追击。清水把他拦了下来:“你真去追?”
“将军的命令,我要执行。”花见回答。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清水淡淡地说,“你现在的职责是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这个坑道如何修筑,对手多少人如何抵御我们大军的进攻,又是如何击打我们的有生力量。整理成文上报给帝国陆军大本营。”
“什么?上报给大本营!”花见大吃一惊,“你把我们山下旅团从此都钉在耻辱柱上吗?我们可是全军最精锐的部队,是所向无敌的部队。”
清水反唇相讥:“花见君,你说的那都是历史,是几天前的历史。现在的山下旅团,自旅团长以下折损甚多。而且对手还仅仅是支那军人的一个乙等师的一个上尉连长。”
“那你也不能把我们钉在耻辱柱上,我们这就找他报仇,让他人间蒸发。”山下又要集合队伍。
清水淡淡地说:“我们大和民族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我们在这个山坡上付出几千人的代价学习了一个新的阵地修筑方法,也算是物有所值。为了对得起死去的数千的帝国军人,我们有必要把这件事如实地上报给大本营。让他们把这里的阵势编入攻防教材,为我所用。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赚回本钱,甚至是利钱。”
“那我们将军的荣誉岂不……”花见很不甘心地说。
“个人荣誉在帝国大业面前是微不足道的。”清水冷冷地说,“你完全可以加上一句,帝国的防务专家清水大佐督阵也完全无计可施。我不在乎。”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跑吗?”中村也忍不住问。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姓名,还怕他跑了吗?我们不是在六十三师高层有谍报人员吗?我们可以让他来动手,让支那人自己动手把他给除了。这样虽然没有亲手除之来得那么痛快,可也能达到从内部分化他们队伍的目的。”清水冷静地想了想后说,“其实他不告诉我们姓名,我们也一定能查得到。事情弄得这么大,我们六十三师的谍报人员肯定能得到信息。”
“大佐的意思是,我们按兵不动,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花见想了想问。
“嗯。他让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用的是小计谋,我们让他们自己人对付自己人,用的是大计谋。”清水冷冷地说,“他们大部分都是新兵,只要摘去了他们领头的,他们就会如同六十三师其他部队一样平庸,甚至会更平庸。那样他们也就不足为虑了。”
“那,我们真就不追了?”花见问。
“不追了。”清水说,“把这里多拍些照片。塌陷的坑道、陡峭的山坡、成堆的尸体。然后再附上几张坑道未毁时的草图,让大本营推广去吧。拍完照片之后,让士兵们清理一下这里的尸体吧,把它们都烧了,也好让这些帝国的勇士都魂归故里吧。”
“就这样让他们跑啦?”中村摇了摇头,“不行,我去追他们。”中村说完要集合自己的队伍。
“就你?”清水轻蔑地一笑,“还是省省吧,中村君。第一,他们跑了多久了,跑了多远,你知道吗?第二,就算你这些吓破胆的兵能追上他们又能怎样?你还是想想那成片的机枪声吧。就你这不足千人,要真是进了他们的埋伏圈,恐怕还不够他们吃一顿的。你自己能不能溜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中村听了脸色铁青,无奈地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清水的话让他想起了前几天在山里的遭遇战,那时的对手只有十几个人,却同样可以一口吃掉自己一个中队。如果对手真是有上百人,那自己手上仅剩的一个大队岂不……想到这里中村也只有无奈而又气恼地接受失败的事实,颓然地软在雪地上。
在距离大丰镇不到一公里处,钱弢用手势止住了队伍前进的脚步。然后集合队伍进行了长达一刻钟的交待叮嘱,在众人都一一点头之后,钱弢才领着一群“小鬼子押送俘虏”的队伍继续前进。
大丰镇的城防已经关闭,钱弢一行耀武扬威般地来到哨楼前。钱弢大声地用日语吆喝着要值岗的小鬼子搬开障碍放行。值岗的小鬼子拿手电往钱弢等人身上一通乱照,当手电照到钱弢的脸上时,钱弢用日语破口大骂:“八格牙鲁,老子打了几天仗,累得半死才抓住这几个俘虏,还不赶快放行。”
小鬼子照见钱弢身上的少佐军衔,吓得连忙出来放行:“对不起,少佐阁下。请问少佐阁下是从哪里来?”
“八格,都打了几天的仗了,你还不知道哪里有响动?”(日语)
“嘿、嘿。”哨兵连忙搬开障碍,“请问少佐要到那里去?”
“带我去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这、这时间池田大尉正在休息……”哨兵面露难色。
“八格。”钱弢大怒,上前抽了两个耳光,“我们在前线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你们倒很安逸。带我去,快点!”
被打后的卫兵顿时老实多了,嘿嘿地在钱弢身前引路。
短小精悍的池田上尉被从被窝里叫醒,他本能地要抽带路的哨兵,却被钱弢一把抓住挥起的右手。钱弢边用轻蔑地口气对上尉“嗯?”了一声,边用手势示意哨兵退出去。
钱弢放开池田的手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池田看了看钱弢,不安地用汉语问:“你的什么的干活?”
钱弢用流利的京都口音的日语回答他:“池田上尉,你的汉语讲的还不错。到支那来进步不小吧?”
池田一听到日语,不安的神情有所缓解:“你的究竟是谁,要什么的干活?”
钱弢上前抓起池田的衣领,给了他两个耳光,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少佐军服,开口大骂:“八格,帝国的军服你的不认识?见到上级还不该敬礼吗?”
“嘿、嘿。”池田连忙敬礼,并不停地点头哈腰。
“算了吧。”钱弢冷冷地说,“你还是穿上衣服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
池田麻利地穿上衣服:“请问少佐阁下怎么称呼?阁下有什么吩咐?”
“叫什么名字都不要紧,你就叫我浅岛吧。我有些很机密的事情要和你谈,你这里有安全的地方吗?”钱弢边说边环顾四周。
“那、那我们就到办公室里谈吧。”池田边说边把钱弢引到办公室。
两人在办公室里落座,池田给钱弢倒上茶水。钱弢冷冷地问:“这几天外面很热闹,你总是听到了吧?”
池田拘谨地回答:“那、那是,前几天晚上还枪炮不停,确实比较热闹。”
“知道为什么要干仗吗?”钱弢又问。
池田有点不敢表态地摇了摇头。钱弢装模作样想了想说:“这事本关机密,不可外泄。但今天要你做些配合,如果不让你知道一点,你在配合上肯定会出问题。”
池田有点不安地搓了搓手,并不发言。钱弢接着说:“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武家沟出了点事情,你可知道?”
“这个知道。我作为当地的防务主官,这个还是知道的。”池田小心地回答。
“武家沟是我们帝国征来建造一个基地的事你又可知晓?”
“这个、这个,我也是略有所闻。”
“嗯。”钱弢点了点头,“那个基地对帝国来说很重要。一个很重要的基地却出了事,这让人很不放心哪!”钱弢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好了,不能再说下去了,你能知道的也就只能是这么多了。”
池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钱弢又说:“其实这几天的打仗都是跟那次的事件有关。一来,我们一直没有抓住制造这起事件的凶犯;二来,我们也要防范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们就只能一边寻找凶犯,一边赶跑武家沟周边的武装力量。”
“那、那敢问少佐,可有成效?”池田关切地问。
“赶跑确有成效。可问题是袭击武家沟的人是小股部队。”钱弢边说边皱了皱眉,“一支小股部队活动在山林之中,尤如鱼入大海难觅其踪呀。”
“那、那又该怎么办?”
“这就是我会来这里的原因。”钱弢边说边挠头。
“这又是怎么说的?”池田的好奇之心终被吊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