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院子里的那些人你都看到了吧?”钱弢反问池田,池田不安地点了点头:“嗯,你们抓了些俘虏呗。”
“错!他们都是中国的军人,是国军。”钱弢冷冷地说。
“他们都是?”池田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要去摸枪。
钱弢冷静地用双眼盯着池田,池田讪笑着坐了下来:“那、那少佐阁下是?”
钱弢走到门口装模作样地打开门看看有没有人偷听偷看,然后安静地坐在椅子掏出那块骗过小鬼子一次的纯白真丝手绢,并把角上的菊花标记亮给池田看。然后就用一双威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池田。
池田看到菊花标记,心中大惑。神一样的皇家信物,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不对,也从来就没有听人说有谁见过。令池田心大震的是,现在见着了,而且手持信物的居然是一个身份值得怀疑的人物。
池田的心里不停地、快速地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然后钱弢却没有给他留下充足的时间考虑,一双虎目正目光转睛地盯着池田,目光中的威压吓得池田几乎跪倒。
终于,池田开始有了反应,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军服,然后对着手帕极尽虔诚地三鞠躬,躬躬头弯过膝。
“行了,不必多礼。”钱弢示意池田坐下,冷冷地说,“你听说过双面人吗?”
“双面人?”池田听了摇了摇头。
“那双面间谍呢?”
双面间谍、两面派,作为一个小镇的驻防军官,这个池田当然知道:“这个知道,两边都讨好,两边都做好人都得好处的人呗。”
钱弢点了点头:“嗯,我就是这样的人。”
“啊?”池田惊讶地发出了一个长音。
“我现在在支那人心目中的身份是反战联盟的积极分子,是隶属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团第二十六军第一O七师政治部的反战积极分子。”
“反战联盟?是什么组织?”池田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由帝国国内的一些反战分子和一些被俘受教化的帝国士兵组成的,用来对分化瓦解帝国军队的联盟。”钱弢解释完又用气愤的口吻说,“他们居然要求我假意投降,伪装加入反战联盟。”
池田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那浅岛少佐这名字?”
“怎么?难道还要顶着皇室血统的光环来做反战斗士吗?”钱弢反问。
“哦,不是、不是。是假名、假名,我理解、理解。”池田赶紧笑着回答。
钱弢也不搭理池田的话语,继续自说自语地发泄着自己的牢骚:“同是血脉一统的笨蛋中岛今朝吾,虽然、虽然比我那、那个一点,可、可这差距也太大了。愚笨粗鲁的他居然能官拜中将,还能指挥对南京作战。而我却……嗨,不说了。真是气死人。”(中岛今朝吾,日本陆军中将,第16师团长,南京大屠杀罪魁祸首。日本天皇的族叔。)
从来没见皇家的人,今天一听皇家人也有内讧,池田觉得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坐在椅子上微笑不答。
钱弢继续说:“今朝吾这个大笨蛋,就知道杀人放火。杀人放火倒还罢了,还给帝国惹麻烦,让一些外国友人到天皇陛下面前抗议。就是个会添麻烦的主。而我作为一个充满抱负,精通汉语的……”钱弢说到这里摇头长叹,“却只落得个假作投降真背骂名的小人。天皇陛下对我不公呀!”
“这、这个。”池田起身鞠了一躬,“少佐阁下,不知卑职可作什么效劳?”
“池田君,你先坐下,先别急,听我说完,你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钱弢挥手示意池田在椅子上坐下。
“帝国那些指挥作战的军官也都是些饭桶。”钱弢又狠狠地骂道,“像武家沟这样的事,肯定得先查出元凶,定而除之。然后才可以发动驱逐之战。到了今天这一步,战争一打响,作为元凶的特种精英部队闻而逃之。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的时候就想到了我。”
钱弢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嗨——当初说好加入反战联盟只负责提供战略级的目标。没想到现在倒好了,成了帝国的一只猎犬,居然要负责找一个人,并秘而除之。掉价呀,浅岛,掉价呀,浅岛。”钱弢边说边摇头。
“那少佐这一行是?”池田不解地问。
“他们只查出这支精英部队隐身于六十三师,而我是一O七师政治部的。所以他们又设计让我带几个人救出六十三师被俘的官兵。并且还带他们打劫了一个武器存放点。”钱弢说,“好让我乘机加入他们六十三师,然后再秘而除之。”钱弢说完用手切做了个砍切的动作。
“武器存放点?”池田不安地站了起来。
“对。里面还有不少是中国军人的武器,也有不少是帝国的武器。可能是战场上临时堆放用的吧。”钱弢冷冷地说,“大尉,有烟吗?”
“有、有。”池田从办公桌抽屉里掏出一包烟双手递上。
钱弢接过抽出一支点上,然后把烟往桌子上一丢:“他们那些个麻袋里,大部分都是武器,而且都是自动武器。”
“啊?”感觉到危险的池田站了起来。
“不要紧。”钱弢冷冷地说,“只要你按照我说的,保证不会有事。”
“怎么做可以保证没事?”池田关切地问。
“我跟他们说了,你也是反战联盟的一员,所以他们才放心地让我来跟你谈。”钱弢说了,“他们都不懂日语,我们用日语交谈,你的可以放心。”
“嗯、嗯。”池田点了点头,“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你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找一间大屋子,把那些装俘虏的中国兵给关进去。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拆穿那些穿成帝国军服的人就行了。”
“不拆穿他们?”
“对。而且要你的手下也不要拆穿他们,告诉你的手下,他们是不懂日语的帝国军人。”
“不懂日语,有这样的部队吗?”
“怎么没有,帝国不是有不少台湾联队、高丽联队吗?他们的士兵就大部分都不懂日语。你就跟你们的士兵说他们是台湾联队的,不懂日语,但能懂汉语。”
“对,我怎么没想到。看来还是少佐对帝国的军队了解更多。”池田又说,“我可以让我的士兵不跟他们接触。只是,你们要在这里呆多久,我们要安排饮食、住宿吗?”
“我们要演戏就得演像。”钱弢说,“他们支那军人都习惯于昼伏夜行,我们虽然是安排好了,可也不能演不像。所以就按他们的来,我们也是昼伏夜行,今天晚上我就带他们走。他们那些演俘虏的就给他们一间大空房子,不管他怎么休息,那些演帝国军人的就让他们白天轮流到你们的军营里面去休息一下就行。至于伙食嘛,我可不想他们到了晚上没力气赶路。这样吧,那些俘虏,每餐就给他们一些热饭团,供些热水就好了,那些士兵就跟你的士兵一些吃吧。”
池田听了连连点头:“那少佐阁下,您呢?”
“我也很好说。在中国的军队里什么苦都吃过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劳神费力,要把戏演好。”
“是,是。”池田边说边点头哈腰要往外走,“我去安排、我去安排。”
“等等。”钱弢止住池田,“这件事除了必要的当事人,知之者甚少。你的上司或者是上司的上司也不一定知晓。所以……”钱弢顿住不说。
“明白、明白。”池田说,“不请示、不汇报。”
“是,也不全是。”钱弢边叨着香烟边说,“发生了俘虏越狱事件,你的上司或者是上司的上司有可能会打电话来查问,你的知道怎么回答啦?”
“知道、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这里太平无事。”池田笑着说。
“嗯,聪明。”钱弢点头赞许,“等这事完了给大尉请功。还有,千万不要惹毛了外面的那些家伙,他们手中的自动武器能把这个院子都给撂翻了。还有,顺便给我拿张毯子来,我今天就在你这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了。你该忙你忙,不要管我。”
“嘿!”池田一个鞠躬退了出去。钱弢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对外面发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有点超乎钱弢的想像。池田的上司居然也没有打电话来询问有没有中国军人逃过来的消息。只是在早餐过后不久,钱弢预料之中的那一声平地惊雷把池田吓了一跳:“少佐,你听到响了吗?”
躺在沙发上不愿起身的钱弢懒懒地“嗯”了一声:“够响亮的,能听不到吗?哪传来的?”
“好像还是前几天打仗那地。奇怪了,昨天不是一整天都没了响动吗?”池田边说边挠头。
“这些家伙,就知道动用武力。须知武力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钱弢边说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