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还刺激?”林颖之摇摇头,“算了吧,这已经够人受得了。我宁愿是我自己抓枪在前面和小鬼子对杀,也不愿再承受这种等人的滋味。”
“时间到了。”李子棋看了看手表,示意武木才一起下车,两人一起来到下水道的洞口前蹲着。
“怎么啦?”林颖之也跟着从车上下来,“他真的会从这里冒出来?难道还能化身成老鼠打地洞?”
又一分钟过去了,这下就连李子棋也焦急赶来了。李子棋不时地看看自己的手表,嘴里还不住地嘟囔:“没理由呀,应该到了呀。不行,你们开车回去,我下去看看。”
“这怎么能下去?下面又冷又黑的。”林颖之看了一眼李子棋劝阻道。
“根据我们的计划,大哥这个时候就应该在这里出来的。”李子棋跑回车上找出一支手电,“大哥不会有事的,可能是太冷了,我下去迎迎,你们先走吧。”
“我们怎么走?把你们留在这里?那还不如我下去。”武木才冷冷地说完要来夺李子棋手中的手电。
这时下水道传来钱弢牙齿一边打颤一边招呼的声音:“别吵了,拉我一把。冷,真他妈的冷。”钱弢被拉上来之后狠狠地在地下跺了跺脚,跺掉了一些沾在裤腿上的又脏又臭的泥水。
林颖之看到钱弢从“地洞”里冒出欣喜不已,也顾不得脏臭要上前拥抱。钱弢连忙用双手推住:“别、别,又脏又臭。快,上车,马上回去。要不巡捕房又该封城戒严了。”
四人一上车,李子棋就把车子开得飞快,钱弢则一把抓过车后座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背包,从容地从里面找出毛巾、长裤和鞋袜,拾缀起自己来了。
一起坐在后座的林颖之既不嫌脏臭也不避男女之嫌,一边不停地搭把手一边又还打趣:“连这个都准备好了,看来你早就准备钻‘老鼠洞’了。”
坐在车上钱弢的牙齿还不停地打颤:“要不是事先有准备,你能找着‘老鼠洞’的入口,还能摸得着‘老鼠洞’的出口?”
“咖啡馆里也有‘老鼠洞’的洞口?”
“没有。”收拾妥当的钱弢摇摇头,“我是在对面的那栋房子后面进下水道的。”
“咖啡馆没有被小鬼子包围?”林颖之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我听后面枪响了好一会,四周有不少便衣往那边跑呢。”
“回去再告诉你。”钱弢对李子棋说,“飞刀,按计划行事。”
“好嘞。”李子棋边说边把车停下,“你们就从这里下吧,走路回去。我去处理一下车子。”
“嗯。”钱弢点头带着另两人下来,然后再步行穿过两条街道回家。
回到住处,武木才看了看放在一边的碗筷又抱怨开了:“早就知道省不了事,还不如早上洗呢,都结上了都。”
“好你个木匠,捡了条命还不知足。”钱弢轻叱一句,转头又说,“对了,这碗得你徒弟洗。她该,我们仨又为她卖了一次命,这辈子的碗归她洗都该。”
“好呀,我帮你洗一辈子的碗,你要吗?”林颖之不怒反笑,挑逗似地看着钱弢问。
“算、算了吧,你还是先收拾了这一顿吧。”钱弢提起地上的暖瓶往洗手间走去,“这身上还脏臭,我还得去洗洗。”
洗刷一番之后的钱弢又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吧嗞着旱烟。没一会,李子棋就笑着从外面溜了进来:“大哥,巡捕房还真戒严了呢。不光是英租界,咱这也戒严了。”
“不会吧?”刚从厨房洗完碗出来的林颖之问道,“居然连法租界也惊动啦?小鬼子的面子还真大。”
“这次整的动静可大了,小鬼子特高课丧了大员,各个租界还不都得给他们面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鬼子的枪口也顶在了那些外国人的鼻尖上了。”钱弢说,“我保证明天的报纸,还有大街小巷保准都有捉拿咱们的通缉令。”
武木才也从厨房跑出来:“飞刀,你把车子放哪了?不会停在下面吧?咱们那车子可跟小鬼子打个照面的。”
“看来你也不糊涂。”李子棋挪揄道,“不过现在才反映过来就已经晚了,我又开回了英租界,已经在空旷地给点上了。”
“点上了?”林颖之问,“那么好的一辆车你们就给烧啦?”
“留着是个祸害,小鬼子准会顺车摸人地找到我们。”钱弢说,“再说那是东洋车行的车子,烧了也就烧了,东洋人最多去找保险公司理赔呗。咱也就损失几百大洋的押金,不碍事。”
“我明白了。”林颖之点头,“你是用假身份租的车子。”
“你用的就不是假身份吗?还是别说那些了吧,都过来坐下,我们来议一议以后的事该怎么办。”钱弢白了林颖之一眼之后问,“对了,你们可有达成目标?”
“没问题。”李子棋自信满满地说,“我和木匠每人向她的胸部射了两枪,枪响血喷,必死无疑。”
“那就好,第一个目标已经达成。”钱弢点头道,“不过,这也让我们成了过街老鼠,见不得光。小鬼子和巡捕房都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从现在开始,我们出去都要带上武器,而且要化装。”
“对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还没跟我们讲呢。”林颖之坐在一边又抱上了钱弢的胳膊。
钱弢挣扎了几下要把胳膊脱出来,最后却未能得逞。林颖之还抱得更紧了些:“你不是冷吗?便宜你了。你还是快点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吧?”
“你们在前面一开打,里面坐着的特务自然要出来帮忙,我当然是两支枪同时开伙帮你们呀。”钱弢说,“没两分钟,他们就全趴下了。”
“你还用了手雷是不是?”林颖之补充道,“我们还听到两枚手雷响过之后,隔了几分钟又响了两枚手雷。”
“是的,我在咖啡厅里也有了两枚手雷。手雷响过之后咖啡厅里的小鬼子就不再有人吭气了,然后我就从咖啡厅的后门跑上了天台,从天台上搭了根绳索到对面的天台,我向另一边扔下两枚手雷之后就顺着绳索爬到了对面的天台上。”
“你爬绳索的时候小鬼子肯定没看到你,然后你就从楼梯上跑下来,钻到下水道逃了出来。”林颖之自作聪明地补充道。
“看到了。”钱弢说,“要不是让小鬼子看到了,我也用不着自讨苦吃地钻下水道。”
“看到了?那你怎么又钻到下水道去了?那里的房子都有七八层高呢,你跑楼梯不可能跑得赢他们。”林颖之很吃惊,“你可不要告诉我,他们的下水道入口在天台?”
“当然不会。”钱弢说,“他们的下水道也不在天台,我也没有跑楼梯。我和飞刀在那房子的天台也留了一条绳索,还固定好了呢,我当时只是把强往下一抛,就溜绳下来了。速度老快了,几十秒钟的工夫。”
“溜绳?”林颖之摇头叹道,“怪不得你们昨天下午和晚上还出去好几次。”
“我溜绳下来之后还听到他们在往楼梯上跑,鬼子头还在叫唤‘包围这里,别让他跑了’。”钱弢说,“我不想再跟他们接触,就钻进了昨天晚上已经被掀开井盖的下水道里,最后当然就是你们把我给拉上来了。”
“哦。”林颖之点点头叹道,“这样说来,还是有点靠谱。你们应该早就把小水道都给摸熟了吧。”
“这个倒没有,我们只是站在上面用棍子试了试深浅,然后顺着下水道的盖子找到你们蹲守的出口的。好了,不要揪着过去的事情。历史不会重演,同样的事情总是很难再发生。我们还是想想当前,向前看吧。”钱弢止住林颖之的感叹。
“大哥,我最担心的还是廖光一。他会不会把我们的底细透露给小鬼子?如果真泄了底,那雷州城的老些兄弟岂不都有危险。”李子棋担忧道。
“事已至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已经给小眼镜打过电话了,他明白我的意思。”钱弢长叹一声,“不说其他的了,军统之所以急着要干掉那个日本娘们,那个日本娘们就肯定犯下了滔天的罪恶。再说,廖帮我们撑住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李子棋又问:“为什么?他不会也让小鬼子屈打成招吧?”
“他没有那么蠢。”钱弢分析道,“他既然一开始没有把以前认识我们的事给露出来,这时候就更不能露。他要是一露与我们的关系,就难逃合谋的嫌疑。要是咬死住不露,小鬼子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最多认为他是失职。”
“那他会被调查了?”林颖之插话过来。
“应该吧。”钱弢想了想点点头,“这事确实是由他最先向七十六号提起,小鬼子应该会调查他。”
“那我们要趁他被调查的时候把那批货弄出来,这是最好的时机。”林颖之想趁热打铁。
“话是这样说。不过恐怕没那么容易。”钱弢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