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雪雁先生
雪雁,本名薛东正,笔名之前一字「雪」采其与本姓「薛」字谐音,後一字「雁」喻当时渡海来台、短暂逗留之意,有北返之想。山东人,生於民国三十年二月十六日,父祖为山东大地主。於民国三十八年来台,落籍於澎湖、南投等,後定居於台东。民国五十五年毕业於台北师范大学化学系,七十四年任台东农工校长至今。育有三女。毕生心力贡献於教育工作,并以此为最大的兴趣与职志。人生观以对教育、社会有所贡献为自勉。民国五十二年以开始武侠创作,到七十年停笔,武侠创作为其兴趣,并不赖此维生。
问:从事武侠创作的动机与经过如何?
答:大约在民国五十一年左右,我在台北念师范大生一年级。暑假期间在租书店看了很多武侠,对当时的许多武侠感到不满意,认为无法很好地表达人们对社会正义、公理的需求的期望。因为看多了,和租书店老板逐渐熟稔,常常建议老板应该进哪些武侠作品,不应进哪些武侠作品。後来因为预测相当准确,老板就会把所有武侠新作都让我先过目、挑选,更进一步地建议我自己也去从事武侠创作。就在这样的鼓励下,我写了平生第一部武侠,投稿到新生出版社,立即被采用而出书了。
问:有无武侠以外的文学创作?
答:没有。一般文艺的创作发表很需要知名度,我又一直很忙,没有时间再去打开自己在一般文学界的知名度,其实创作并非我生活的主力。
问:是否受过文学创作、批评方面的正式或非非正式训练?
答:没有,我自己本身是学理工的,只是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阅读古今中外的各种,在图书馆读了很多。
问:这些大量的阅读对於您的武侠作有何影响?
答:我想最主要是对於文笔的锻鍊、表达能力的加强有很大的帮助。特别是像人物、场景的描写和情节的构思,可以从阅读中有所学习。但我相信创作最主要还在於作者自己心中有一种想要表达自己的思想的yu望,这一才是最重要的。
问:武侠中的武术描写和风土人情的介绍,您是只凭想像还是参考了哪些资料?
答:武功招数的名称是全凭想像的,但涉及到人体部位的描写,譬如穴道时就不可以乱写了。至於风土人情方面,许多古代的描写都有,以前的作者比较严谨,我会加以参考。基本上我没有什麼工具书,多半是参考阅读过的中的资料。
问:您觉得文学有何意义、价值或功能?武侠在其中有何特别之处?
答:我比较重视文学的教化功能。至於武侠,我认为它不太算是文学,因为文学终究还是要有一种现实性,武侠的时空背景、武术描写大半都是一种内心的想像,现实性不强,所以和一般的文学作品不一样。有人认为武侠是逍遣用的,这一我不反对,但还是要看从什麼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我个人觉得并不只是如此而已。譬如我们盗亦有道,武侠对於是非判断、社会正义公理的要求是具有一定程度的教化功能的。因为武侠强调侠义,重在於这个「义」字,所以对於是非规范的提倡应该是有帮助的。所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看每个人愿不愿意让自己心中的那把尺发挥作用而已,武侠对义的强调在这方面是很有意义的。
问:您一开始是如何学习去写武侠?
答:没有什麼特别的学习,主要就是看了很多武侠而已。
问:有无受哪些武侠前辈、作品的影响?
答:没有,事实上也不能。因为就算欣赏某位作家的作品,也不能在自己下笔的时候受影响,否则就很容易变成抄袭了,我在避免模仿这方面相当有警觉心。
问:可否试著定义武侠?还有请您谈谈您的武侠创作理念并总结您的武侠创作经验?
答:我刚刚过武侠最主要的就是「侠」、「义」这两个字,离开了侠义就不是武侠了,这同时也是所有武侠的共同。像许多新武侠的作品不再重视侠义,我觉得那样就失去了武侠原有的味道了。至於到创作理念,我也是比较重视侠义的阐扬。如果是创作经验方面,不上什麼总结,我个人觉得内心的创作yu望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创作技巧或者是人物、情节等方面我觉得都是枝微末节的。
问:您觉得您自己的武侠作品的风格如何?在各家武侠作家中居何位置?(如新、旧派)
答:我没有办法去明自己的风格,其实所有的武侠作家都很难有自己的风格。因为武侠就是离不开侠义,范围比较狭窄,写来写去还是那样的东西,很难突出个人风格。至於到新、旧派的问题,我想我个人是属於旧派的武侠作家。
问:您最满意的自己的武侠作品是哪些?为什麼?
答:每一部作品都有它当时产生的环境和想法,因为表达自己内心的思想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事过境迁就加以批评。所以我觉得现在来评价自己过去的作品哪一部好、哪一部不好并不公平,我没办法作这样的评价。
问:有人觉得武侠的情节很公式化,您觉呢?
答:这样的法有欠公允。每一种文学类型都有它的基本调调,就像古典诗词有格律要求,现代的文艺也都有它的固定的特徵,并不是只有武侠有这个问题。多是武侠的表达范围比较狭窄一些,但是作者仍然可以在其中表达一些超乎侠义的其它思想。更何况离开了侠义,武侠就失去它自己的味道了,所以这些公式化的限制其实也是它的特色。
问:您是否想过如何突破这些公式化的现象?
答:没有,还是那个问题,武侠要有它自己的特色和味道。
问:您对台湾新、旧派武侠有何看法?
答:我觉得新派武侠渐渐失去武侠原有的风格,许多老武侠读者可能会很难接受吧!
问:您觉得武侠的现况如何?未来的发展又如何?
答:据我所知是现在许多老武侠作家都封笔不写了,因为环境不好,读者被电视、漫画等东西吸引过去了,武侠的市场流失了,所以作家们用心去写一部好所得到的回馈太少了,这一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至於未来的发展,我觉得武侠已经没有什麼发展空间了,应该会被其它的娱乐方式取代,因为武侠的读者还是以年轻人为人,而现在的年轻人对於文字的阅读、接受能力越来越差了。
问:如果现在有人想从事武侠的创作的话,您会给他什麼样的建议?
答:我想他必须要在内心有强烈的表达自我的yu望,此外还要对於武侠创作所得到的很少的回馈能够不去在乎才行。
问:您觉得武侠对一般读者有什麼影响?
答:我想一般还是把武侠当成一种消遣吧!真的会相信武侠中的描写是真实的人毕竟还是少数的。
问:除了写作之外,您的一般生活经验如何?对武侠创作有无特别的影响?
答:我一生都在从事教育工作,这对於我的武侠创作的影响主要是在责任感方面。对於我写的武侠的内容我会有一种责任心,希望它不会产生负面的影响,特别会去强调好的一方面的东西,简单来讲,还是会比较重视它的教化功能。
问:武侠作家之间是否有正式或非正式的联谊组织或活动?
答:我们没有武侠作家协会这一类的东西,我个人和其它的武侠作家也没有什麼交往,更谈不上什麼交情。
问:武侠作家之间是否会互相讨论创作技巧?彼此之间有否形成流派?
答:没有交往,就不会互相讨论,也不会形成流派的问题。
问:武侠作家之间是否会互相提携、或引介发表?有无笔战发生过?
答:据我所知是没有。
问:您的作品中有无别人代笔?您是否代笔过别人的作品?
答:都没有。只记得曾经有一个作家用「雪雁新」当笔名,在书的封面上加一个「著」字,看起来就变成了「雪雁新著」了。後来这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问:出版社会不会主动找人代笔?找代笔者的标准又如何?
答:这方面的事情我不晓得。
问:您的作品在副刊或文学杂志(包括武侠、非武侠)的发表情况如何?投稿还是邀稿?其它武侠作家的情况又如何?
答:我的作品没有在报纸上发表过,只有在香港的《武侠春秋》发表过。那时候是透过台湾的大观出版社向我邀稿。
问:您听过一般文学作家或批评家对武侠作家和作品的评价吗?有无发生过笔战?
答:没有,一般的文学作家或批评家根本不会去谈武侠,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认为武侠是他们应该谈论的范畴吧!笔战好像也没有发生过。
问:您觉得一般民众或读者对武侠作家和作品的评价又如何?
答:没什麼特别的印象,一般读者应该只是喜欢看,不会有什麼评价吧!
问:您个人如何看待一般文学作家?
答:他们的作品我过的很少,无法冒昧批评。
问:武侠作家在社会上的声望、地位如何?与一般作家相比又如何?
答:我很少告诉人家我在写武侠,在这方面没什麼感觉。我身边的朋友知道我在写武侠的也只是觉得好奇而已,因为我是学理工出身的。
问:您个人认识一般作家吗?交情如何?有没有参加一般作家的组织?
答:没有。也没想过要参名什麼作家组织,因为我在教育方面的工作实在太忙了。
问:您认识副刊或一般文学杂志的编辑吗?交情如何?您听过他们对武侠的看法吗?
答:没有。
问:您与武侠专门杂志的编辑的交情又如何?
答:没有认识。
问:您读过哪些香港武侠作家的作品?喜欢与否?
答:如果在台湾有出版的我大概都看过吧!就作品的严谨度,特别是人物性格的掌握和时代背景的考察而言,我觉得金庸的作品特别好一些。
问:您认为港、台武侠在内容或风格上有何不同的特色?
答:台湾的武侠好像都没有明显的历史背景,这是最大的不同,否则都还是离开不侠与义吧!
问:为什麼台湾的武侠没有明显的历史背景?有政治禁忌的问题吗?
答:我个人没有特别感觉到政治禁忌的问题。我自已的也不重视历史背景,因为我觉得那个不是很重要,只是一个情节发展的环境而已。而且如果要写好历史背景,必须要搜集大量的资料,不能有错,这方面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下工夫。
问:据您所知,香港武侠引进台湾的过程如何?市场反应如何?对台湾武侠市场有无影响?
答:不清楚。读者在看武侠时最主要还是在於合不合自己的胃口和考虑知名度而已吧!
问:港台武侠作家之间的互动、交情如何?
答:不清楚,我个人没有认识香港的武侠作家。
问:您个人武侠作品受过香港武侠作品的影响吗?别的武侠作家呢?
答:我自己是没有,别人我不清楚。
问:以十年为期来划分的话,您的稿费收入如何?和当时一般公务人员薪水相比如何?
答:民国五十二我出第一部书的时候,单行本一册三万稿费是四百元左右,那时候的公务人员一个月收入大概是七、八百元吧。後来稿费有再增加一些,大概将近八百元。到了民国六十年以後,稿费就很难计算了,因为可以一稿数卖,像那时候香港的《武侠春秋》给我的稿费大概是三万字一千二百元台币左右。
问:您和出版社之间的利润怎麼算?
答:一版一版地算稿费,我没有卖断。
问:当时一稿数卖的流程如何?
答:先给杂志,由於杂志在台湾没发行,所以可以在台湾再出版单行本。
问:代笔的稿费怎麼算?
答:我不清楚。
问:出版社方面的宣传、行销流程如何?
答:这是出版社的业务,我不过问。
问:读者反应要如何知道?
答:不会知道,出版社也不会告诉我。他们都是从市场反应来看,如果告诉我读者很喜欢我的作品,会怕我要求提高稿费。
问:出版社会不会根据读者反应来要求您保持或改变风格?
答:没有。
问:您总共写了多少部武侠?有没有自己作品的年表记录?目前还有没有作品出版?
答:大约是十四、五部左右吧!都不太记得了,没有年表的整理。目前台北的皇佳出版出了我的全集,大概有十、十一部吧,还有一个大梁出版社出了四、五部,不过後者并没有取得我的版权同意。
访荻宜女士
荻宜,本名谢秀莲,笔名是翻字典,凭感觉而取的,「荻宜」取其得「第一」之意。「荻宜」之笔名并非是为了写武侠而取,反而曾为了写武侠而改用其另一笔名「灵空子」。台湾桃园人,民国三十七年生,父亲任职於电力公司,亲生母亲於其十岁时去逝,後其父又再婚。家中有八个姊妹,一个兄弟。初中毕业後,随家人搬到中坜,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虽然考上世新编辑采访科,却放弃没有继续升学。初中毕业後,开始工作,曾在制药厂、孤儿院作过事。初中时代即开始一般文学的创作,十七岁时第一篇稿件於「新生报」刊出,二十一岁时从事编剧工作包括广播剧、电视剧。民国七十一年以〈七神神鞭彩虹剑〉开始从事武侠的创作,此後兼具有一般文学作家与武侠作家的双重身份,是一位横跨纯文学与武侠文学的特殊女性作家。
问:什麼时候开始从事文学创作?
答:我在初中时候就投过稿,可是没中,因为投副刊怎麼可能中。第一篇投中的稿件是十七岁,在新生报,是品文,篇名为〈剪报与我〉。
问:〈七巧神鞭彩虹剑〉是您的第一部武侠吗?
答:对,第一篇。
问:那您在之前没有写过武侠,他怎麼会知道您会写武侠而向您邀稿?
答:因为我们本来就认识了。我看古龙的就很想写了。那时我在联合报万象版写「太极拳初级架」时就很想写武侠。我无意间写了一个关於拳术的东西,介绍太极拳的部份,後来又写了一部「武林薪传」介绍国内的武术高手,因为我常常作这样的采访所以我对武术慢慢就很了解。
问:「武林薪传」是介绍真的会武术的人吗?
答:对。「武林薪传」是介绍国内武术各门各派的高手。之後,我还在公共电视作了一个中国武术的节目,我作策划。
问:因为这样开始产生想要写武侠?
答:其实我在作公共电视以前己经开始写武侠了。而且武侠那时候几乎就是我在美洲中国时报登过後,还可以在别的地方登,我在马来西亚、新加坡也有登过(新民日报或是新坡日报)。因为他们会来跟我邀稿,其实我那时写得蛮多的,我都用「灵空子」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一篇叫「弃剑」也是登在联合报,也是用这个名字。我写武侠至今己经超过大约一百多万字,「双珠记」就己经四十五万字,那我现在给程玲出就有八十万字以上了。
问:其实您是一个长期的文字工作者,在写武侠之前您就有十多年的文字工作经验,包括广播剧、电视剧,您有没有编过电影?
答:没有。其实我有编过一部电影剧本,但是後来我发觉我脑筋很单纯,因为电影剧本刻往往是我现在要看这个明星表演,依照这个明星或者是我想要拍什麼主旨,要找什麼人来拍,电影剧本不是很容易的,因为要花很多资金下去。其实我在十几岁就想如果我不作记者,我就想要当编剧,因为我很喜欢写剧本。
问:在创作剧本时,您开始写武侠了吗?
答:没有。
问:您几岁开时写武侠?
答:我是先写文学的。民国七十一年开始写武侠。我从事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写一般文学,是从〈米粉嫂〉以後写的,写的才是纯文学。我写了很长时间的剧本,有广播剧、电视剧。
问:您您没有学历,那您怎麼去学习的?
答:因为我对文艺的东西有兴趣。
问:後来有没有作过什麼比较稳定的工作?
答:好像没有做什麼。有做一个比较特殊的工作,二十一岁的时候,我写了一个剧本,那个节目叫「星期剧院」,找我去作特约编剧。
问:您什麼又跑去作编剧,也是自己摸索吗?
答:其实这东西相通的。其实我跟本没有看过剧本是什麼样子,我以格式写了第一篇,没有被录用,但人家就寄了一个剧本给我参考,告诉我剧本的格式,我见过後就照那个格式写了一编,寄出去後不到一个礼拜,对於就通知我面谈,我记得他就问我:「这个剧本是不是您写的?」因为我那时候就,怎麼看都不像。他就问我:「您来我们这里写剧本,好不好?」,那是民国五十八年的时候,那时大学毕业一个月的薪水是一千三百元,而我的剧本,一本是一千四百元。有一年过年时,制作人就把我叫去:「您的薪水比他们都高吗!」
问:您有受过任何的文学创作、批评训练吗?
答:没有,完全是自己的看书有趣致写、然後投稿,而且是拿到笔就写。我的创作之路很辛苦,因为完全没有人支持。
问:在您写武侠之前,己经写了十几年的一般文学作品,那麼这十几的写作经验,对於您写武侠有没有影响与帮助?
答:当然有影响。武侠须要有很好的写作技巧。
问:您觉得它主要须要什麼技巧?
答:文字的技巧。而且您有没有发觉金庸的武侠,它文字本身的魅力就很好。一个写武侠的没有相当的功力不可能写,因为您想两兵相接,其中很、一煞那之间的事情,以及其二者之间的比武、接触,如何分出胜负、其中的道理,没有很好的技巧,怎麼写呢!
问:武侠作品与一般文学作品有何不一样?就您的写作心得、创作感觉而言?
答:一般的作品现代感、现实性较强,武侠是传统的、过去式的。对於中国的国乐、五术、武术、【山易面相谱】、紫微、八挂、易经、手面相,我皆学习过,因为如果不去懂得这些东西,则作品会没有灵感。
问:您认为就内容来一般文学作品现实性强,而武侠是传统性,那如以您的创作经验而言他们的差别为何?
答:我感觉写武侠很顺手,写文艺较不觉得顺手。因为武侠可以脱离现实,幻想空间很大,但是文艺不可以脱离现实,武侠的想像力可以无限扩大,例如:可以任意的自取地名。
问:您平常喜欢看些什麼书?
答:我抓到东西就看,看得较杂。文学方面,一般的我也看。
问:在杂学方面是否阅读?会为了写武侠而刻意去看杂学方面的书吗?
答:我有学过医,我也学过针灸。但样样不精。
问:您的武侠中的风土民情是如何去描写的?
答:有很多是幻想的。可是我很喜欢章回,我读了很多章回从其中去取得。例如:红楼梦、儒林外史之类的。
问:您会重视中的历史背景吗?会特别去考究吗?
答:会。《双珠记》就是一个历史背景。这是我看一个历史人物书籍的其中一段,从讲吴三桂的那一段而有的灵感。
问:您会另外去考证正史吗?
答:我是从历史演义的历史背景过来的,主要是从章回来得到历史背景的知识的。
问:您觉得文学有什麼意义、功能、价值?
答:文学最重要的是反映生活,另外还有反映人的心理状态、精神状态。我从电视上,看金庸的武侠,就发觉第一个像很多武侠的作家都不及,因为金庸把情感放进去,把儿女私情於在裏面,而这是人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
问:武侠反映了什麼生活呢?
答:武侠反映了人生的善恶,因为感情这个东西虽然时代不同,但千古一样。
问:以上可以是文学的意义,那文学的价值呢?
答:文学的价值很重要的一就是把人物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某种人遇到什麼事情,他的处理方式会不一样。例如:一个古代大官失去权力,他会怎麼样?与现代的一个男人,这麼重视权力,而失去权力时他会怎样?而且我是越来越感觉到年纪大了,觉得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什麼毛病都来。
问:如果将作品分为一般文的作品与武侠,您觉得有武侠有什麼特别的意义、价值与功能?
答:武侠是一种发洩,像现在的社会这麼乱,您看不顺眼又没办法表达,否则可能会死於非命,您很愤怒对不对,可是又无可奈何,但是在武侠中,可能就有一个人出来主持正义,给坏人一个教训,人的情绪可以在其中得到一个舒解。以虚构的世界来弥补现实世界的不足之处。
问:您您会想写武侠是因为您练武,那您可以谈一下,您写武的经过与缘起?
答:我很爱幻想,我记得我念学四年级时,听到台湾民谣「雨夜花」,就开始胡思乱想出一个故事。佛教讲「因缘」前因後果的关系,也讲「累世」就是前世与後世之关连,并不是您这一生,您就是这个样子,而可能是您前世或者是您的工作与文字有关系。我很的时候就很喜欢文字。
问:您从一般文学转到武侠的因缘是什麼?
答:因为有练武的关系。後来我发觉为什麼写武侠很少女孩子?因为女孩子不会打架。
问:您的第一部武侠写出後即立刻在报纸上连载?
答:因为那时我写好了一个武侠,我就告诉一个编辑,我写了一部武侠,因为与编辑认识,所以他看过後就载刊了。
问:您的第一篇武是长篇或是短篇还是中篇?
答:武侠的第一篇是短篇的〈七神神鞭彩虹剑〉。後来又写了一篇中篇叫作〈江山梦〉,在美洲中国时报登载。
问:您写武侠的同时,还有在写其它不是武侠的文学作品吗?
答:有。例如:散文,也有在报纸上发表。
问:您中的武术的描写,是如何得之的?是自己的经验吗?
答:我知道武术的招式,那些招式是经我改编的。可以一部份是真实改编的招式,一部份是经由想像而得来的。我的武侠较写实,有很多招式是从自己的武术经验中推衍而出的。
问:您自己在写武侠时有没有自己的什麼一贯的主旨?
答:满足幻想、满足情绪发洩,强调忠孝节义的道理与社会教育意义。武侠可以带人启示,因为可能有人不看别的东西,但是它看武侠,可以从其中到许多启示。所以我是比较注重其中的教训意味,以及关於人性的教育功能。
问:您是如何去学写武侠的?
答:在写武侠之前我有许多创作经验,我没有特别去学写武侠,我只是想去写,写完就自然一篇成形了,就觉得很痛快。
问:您有没有特别喜欢一些武侠作家的作品?
答:我想我蛮喜欢金庸,因为我觉得他的文字本身就是一种魅力,而且他的情感放得重。在台湾可能是古龙吧,因为古龙的武侠较浅所以很容易吸引读者。
问:您觉得您的作品有没有受别人的影响?
答:影响不大,在不知不觉中,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但是不大,也没有特别受那一家影响,我所受的比较大的影响应该是章回。
问:请您定义一下武侠?
答:善与恶的高手过招。
问:请您总结一下武侠的创作经验?
答:要多读中国文、史方面的东西,多去了解中国古者的东西,多吸收中国传统的东西。
问:您的觉得您自己的风格是什麼?
答:我比较偏重侠女的形象,以侠女为主。但没有刻意让侠女武功高於男侠客。
问:以您女性角度而言,您有没有觉得男性武侠者的不足之处?
答:中国的东西比较少,例如:中所提到的某个穴道及其功用,有的根本不是那回事。而在处理男女关系方面,可能我所处理的心理描写会比较细,不太会一男配多女或一女配多男,除非是在剧中角色非自愿的状况之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形,因为我觉得感情的「忠」很重要。
问:您所写的武侠中,您最喜欢那一部?为什麼?
答:应该是《双珠记》,因为我所投入的或感情很深,此部之所以投入的感性特别深的原因,应该是我很用心在写,而且篇幅足够让我去发挥我的感情。
问:有人武侠很公式化?您觉得呢?
答:是有公式化的现象,所以我觉须要突破。我们常觉得新人所写的东西很清新,为什麼?因为新人不受旧的限制,很多人写久了就摆脱不了既定的限制与束缚。
问:您怎样去避免重复别人的、自己的?
答:所以,这就造成了创作的一个瓶颈,我大多从剧情去变化。可是这种情形就很耽误时间,因为己经写得差不多,还要把它重新改变。
问:您觉得新、旧二派谁较好呢?您对他们有什麼看法呢?
答:我比较倾向旧派,可能是受章回的影响。我觉得新派比旧派好写,因为您看古龙他的作品废话很多,随便几个字就可以是一行,人家读得又很方便。用最现实的来讲,一个旧派的写十行,而古龙可能可以写二十几、三十行,因为他把它简化了,新派的杂学也比较少。我可能现在会慢慢把节奏於快,把段落缩、缩短。
问:您觉得现在武侠的现状如何?未来展望如何?
答:我觉得武侠在翻身,但是须要有新人出来,因为现在几乎都一直在改编古龙、金庸旧作,难道只有他们吗!如果有志於武侠的人,在情节方面要写到不能够超越他们,最少不能输他们太多!
问:您觉得武侠对一般读者有没有什麼影响?一般作品对读者又有什麼影响?读者如何看待?
答:这要看读者在那一方面得到他的影响最深,比如刚开始他只是消遣,是层次很底,看久了之後一种实践力出现,他的各方面就影响很大了。另一种比较深刻的是从文本、心理的影响,此种影响可能比较少,但是如果读者的程度、灵性较高也有此种影响。而读者看武侠,只是将它当作一个消遣,并没有很大的任务、使命。
问:您写作以外活经验对於您的文学创作的影响是怎样?
答:有影响。
问:除了练功以外,有没有其它生活经验对您写武侠有影响的?
答:有影响,练功是一种。我觉得生活经验对任何一种形式的写作,是会丰富化的,比如我现在想写一个人怎样,如果我有过这样的情境,那他的心理我可以写得很清楚,不会太离谱。比如我学过针灸、给人家下过针、学过风水,现在我要讲风水,於是知道要如何去讲它,这是抽象的。
问:您有没有认识其他武侠作家?
答:没有,只有因为「联合报」开了一个〈作家书房〉的专栏,所以我去采访古龙进而有认识古龙,但没有什麼交情。
问:据您所知武侠之间有没有什麼组织活动?
答:没有。我相信作家间也没有什麼来往,事实上我也是一个独行侠,自己独来独往,所以也不太可能与别人讨论作品。我觉得武侠作家应该要有一个聚会。
问:您印象中武侠家,他们有没有打过笔战?
答:没有。
问:武侠家与其非武侠作家间有没有打过笔战?
答:没有。
问:您的作品有没有人家代笔?
答:从来没有,我是一个等於没有名字、名气的人怎麼可能有人代笔。我如果是金庸这种地位才有可能有人代笔。
问:您有没有帮别人代笔?
答:没有。
问:您有听过别人代笔的情况吗?
答:没有。
问:您的武侠作品在报纸副刊上发表,第一部是人家邀稿,後来也全部都是人家邀稿的吗?
答:对。
问:那您知道别的武侠作家在副刊发表,也都是人家邀稿的吗?
答:有的是自己接洽的。
问:一般的民众、读者对於武侠的评价、看法怎麼样?
答:我刚的一个例子,就是人家问我:「在写什麼?」我:「我在写武侠。」人家听了就哈哈大笑。他是武侠是一种写得很奇怪、诡异、离奇的东西,而且特别强调功夫怎样怎样,那种功夫是不可能的,以人体的结构、潜能来,不可能发挥那种程度,但是他写的己经超过那种程度,所以人家就觉得很好笑,一般人都把武侠当作一种消遣。但是有一种人就是知识份子,会把武侠当作一种研究,他的看法又不一样,他很敬重武侠。
问:一般民众对於一般文学作家的看法与评价又是怎样?
答:文章不值钱,民众认为副刊就是影剧版,我每次很挫折,有时候我生病到医院去,我都觉得医生不知道比您棒多少倍!他问您在作什麼的,我不敢告诉他在写文章,因为觉得写文章干什麼!报禁开放以後,作家的地位好像不高。以世俗的方式来讲,武侠家的地位是跟他赚钱的比例成正比,即是您今天写得很好,但是您的收入不成比例,人家就觉得很鼻酸,在整个社会中他是很弱势的。
问:您参过几个作家的组织?
答:一般作家的组织,参加蛮多的,有参加过文艺作家协会、青年写作协会、妇女写作协会。但是觉得对於一个家没有什麼特别的意义。
问:在文艺作家协会之中,有没有武侠家来参加?
答:除了我一个以外,没有其他的武侠者加入。因为有的人是认为我没有必要去参加这个会,但如果有其他的武侠作者要加入,也是会欢迎啊!我觉得很多武侠作家,几乎跟人家不来往,我不知道为什麼?
问:您跟副刊的编辑交情如何?
答:如果您发表一个作品,他会完整地帮您刊出来,对於副刊的编辑是都认识。但是对於武侠杂志的编辑、发行人则不熟,因为我的作品都是在副刊上发表。
问:您的是先在副刊发表,然後再出书,那是出一大本的,还是出一集一集的册子?
答:我现在武侠出书的只有《双珠记》,其它的都是发表在副刊,可是没有出书。
问:香港的武侠作家,您看过那些人的作品?
�
�:金庸。
问:香港的武侠与台湾的武侠在风格上有什麼不一样的地方?
答:风格上是有很大的不同,像金庸的,您一看大概就知道是金庸的,我想每一个作家都有他特殊的地方。最主要的不同之处就在於文字的表现不同。像古龙的作品,您可以一看就知道是古龙的作品。
问:您对於香港的武侠怎麼引进台湾的,您知道吗?
答:可能是因为我们这边的出版人去接洽吧,其实有很多的途径,有的是他本身去找,有的像金庸则是出版家自己去找的。
问:您的武侠的稿费收入如何?
答:不一定,看各报,以字数的多寡来开稿费。
问:您光靠武侠的收入能够生活吗?
答:不能够,即使是一个作家也不可能靠稿费生活。
问:您曾经出过的书《双珠记》,与出版社的利润是怎麼算的?
答:是整部书卖断的,在民国八十二年,以十二万元卖断的,我保留电视、电影的权利,其它的出版著作权是出版社的,将来不管印多少都不再付我钱。所以不滑划算,但是整个台湾的出版环境是这样的。
问:当初您出书时,出版社有没有作宣传或行销?
答:没有什麼宣传,因为帮我出书的这家出版社,是全台湾的租书店他都有路子,出版社自己去行销。
问:您在副刊上连载武侠时,有没有读者来信?
答:好像很少。
问:您会不会参考读者的意见?
答:不会参考读者的意见。
问:有没有编辑会要求您换风格?您会接受吗?
答:有的编辑会希望您写得精彩一,但是很少会这样,有的希望您写得吸引人,我会参考他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