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那白得刺眼的花朵,楚云绝自嘲的笑笑,轻声说到,“有事,有很重要的事。”
楚云绝的神情和语气让她莫名的不安,她不禁歪着头,小声的问到,“到底是何事?”
“你看看这个吧!”楚云绝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甩到桌上。乔凝心心中一紧,两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绢帛细细一看。
看完最后一个字,她双手紧紧一握,将绢帛抓在手中揉成一团,不怒反笑,“那老东西速度还挺快,那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本来以为他会等到了战场上才做手脚呢!”看来那老东西也不怎样,凡事操之过急,必不会有所成。
楚云绝冷哼一声,“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会比他先一步,把那两个人换了。只要拿着这东西去见皇上,我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急。”乔凝心摆摆手,眼神凌厉无比,“现在我们不过拿着证据而已,没有证人,更没有发生什么事,就算皇上相信我们,也不会重罚他,毕竟他是一国丞相。而且他要是死不承认,或者随便找个人顶罪,我们不就白忙活了一场,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抓他的辫子就更难了。”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凝心说的他不是没想过,可总不能真的照上面所说,让他老爹战死沙场吧!
乔凝心转动着眼珠子,片刻后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我自有主意,到时候保准让他无法为自己开脱,那样他还能不死,姑奶奶就不相信了。”
“什么主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不想告诉他,因为怕他反对。
楚云绝见她不说,不由得再次皱起眉头,“到底是何主意?难道你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不是不能告诉你,是不想告诉你,行了吧!”乔凝心轻笑着,歪着头看他的反应。
楚云绝也不再说话,迎上她的目光,一动也不动,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彼此。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走进来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不吓坏才怪!
试想一下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和一个一脸胡茬的男人静静的深情对望,这两男子都是年过四十,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将军,这事要是传出去,所有人一定会以为他们两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呢!
看了半晌,乔凝心终于忍不住呵呵一笑,让她面对“罗字义”这张大饼脸装深沉还真有些困难,更何况是用这样怪异的眼神对望。“好了,过几天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我保证不乱来。”
“好吧!”楚云绝轻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你早点休息吧。”
“嗯!”乔凝心点点头,转身瞥见地上那两盆花,赶紧解释到,“这花我要回来了。”
“哦!”楚云绝看了看那花,似乎不打算说点什么。
“我是故意去要回来的。”乔凝心睁大了眼睛,注意着他的眼神。
“哦!”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乔凝心终是忍不住,秀眉轻挑,轻声问到。
楚云绝转过头,缓缓看着她,“你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不会乱来的。”
“切!”乔凝心一脸失望,“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当我没问,不送啊!”说罢,她转身就要朝内室走去。
见她真的要走,楚云绝不禁驻足,开口叫住了她,“你不会向他表明了身份吧?”
“我有那么傻吗?”乔凝心忍不住翻个白眼,倒退两步死死地盯着他,“你不是不关心的么?”
楚云绝移开眼神,不自在的笑笑,“随便问问。”
“呵!”乔凝心不禁轻笑,“我把它要回来,是因为我怕他整天抱着两盆花到处跑,惹人非议,而且我看着也觉得心慌,所以就略施小计要回来了。”
“哦!”楚云绝故作呆愣,“原来是这样。”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干嘛要送他这个啊,害得姑奶奶现在坐立难安,心虚无比。”
“呵!”见她这模样,楚云绝不由得轻笑两声,突然俯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啄,随即转身离开,“早点睡吧。”他双手负背,大喇喇的走出帐外。在外边踌躇半晌,他侧头看着那紧闭的帘子,暗叹一声,凝心,那么久了你都还没送过我什么,或许你送我两盆那样的白菊,我也会欣喜的将它们当作宝贝一般。
乔凝心愣愣的看着那布帘,直到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声,她才伸出手在脸上摸了摸,奇怪的说到,“这样也能亲得下?”摸到脸上那些褶皱,她冷不丁轻颤两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翌日清晨,点兵过后,三个将军与楚飞和段如风聚在帅帐内,水戎樱和莫离也跟了进来。
水戎樱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交到段如风手上,段如风看了看在座的各位,沉声说到,“等寒衣送来后我们就该出发了,今日我就将南楚各军的军力告知各位。”
听他这样一说,楚飞不由得面露难色,“老臣认为这军力图还是殿下自己研究好了,我们几位就负责辅助殿下,大战的周详计划,还是殿下亲力亲为的比较好。”那图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呵呵!”段如风抿嘴轻笑,“右相大人何出此言,我既然有幸能得几位相助,自然要拿出诚意,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若是大家连作战最基本的情况都没能掌握,这仗还怎么打?”
楚飞看着他严肃的脸,轻咳两声,继而说到,“只要殿下能掌控全局便好,老臣与两位将军定当全力相助。”
楚云绝接过他老爹的话头,沉声说到,“右相大人说的是,这图我们也不便看。”
“我看倒未必。”乔凝心坐在下方,仰起头看着楚飞和段如风两人,微微一笑,“就如殿下所说,如若我们连最基本的敌军情况都不了解,这仗如何打?虽说殿下能掌控全局,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若是大军分散了,其余的人不就六神无主了。”
“方将军说的有理。”段如风看着她的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楚飞犹豫不决,看向乔凝心的眼神中带有几分责怪,踌躇片刻后,他才缓缓说到,“既然方将军和殿下都这样说,那老臣也就不推脱了,大家都是为了这场战争,为了能大获全胜,殿下都如此有气魄,我们也不该再推辞。”
“如此甚好。”段如风点点头,将手中的地图摊开,其余四人随即围了上去。
那图画得十分详细,让人一目了然,乔凝心站在段如风的旁边,紧盯着那图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她的记忆力超好,但凡是她想记下的东西,只需看一遍就行。
除了段如风,所有人都在认真的看图,而他却微微抬眼,观察着几人的神情,当他看到身旁的“方大豪”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那专注的眼神与他这副容貌太不相符,却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人才收回眼神,乔凝心暗自轻笑,这南楚的兵力部署图她可是全都记下了。她太过于专注的看那图,却没注意到段如风的眼神,以至于自己的形色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见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段如风才轻声说到,“右相和几位将军都看完了吧,那么我再来和大家讲一讲一些细节。”他伸手指着图中的中心点,视线也移向那图上,“这里是南楚皇城,城中屯兵三十万,全都是我父皇的精兵,五个皇弟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因为忌惮这三十万大军,所以他们才会集合兵力将皇城团团围住,百姓们纷纷恐慌,不能出城,生活也成了困难,他们就是想让父皇自己投降。五个皇弟手中各有十万兵马,父皇也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两方相持不下,只能这样对峙。”
他刚一说完,慕容铮意立刻皱起眉头,“用十万大军去与五十万大军抗衡,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到不然。”乔凝心冷冷一笑,“皇城中还有三十万精锐大军,那些叛军怎敢掉以轻心,我猜他们最多会用二十万大军守住边关,不让皇子殿下前去营救。”
听完她的话,段如风赞同的点点头,“没错,不过这二十万也不容小觑,以少胜多的仗可不好打。”
“可皇子殿下若是没有把握,怎么会轻易答应呢?更不会愿意用三座城池来酬谢。”说白了,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下不了手,给景龙一点甜头,借点人肉靶子过去。在这样的社会,普通人的命运只能是这样,任由统治者操纵着,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呵!”看了“方大豪”一眼,段如风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方将军真是大智若愚,看来我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将军了。”看起来三大五粗的一个人,心思却如此缜密,时不时还透着点点诡异,这样的人一定要时刻注意才行。
“皇子殿下过奖了,末将不过说出心中的想法而已。”
“方将军的想法很不错,我的确有七成的把握用十万大军攻破他们的防线,与父皇里应外合,将所有叛军通通剿灭。”只要能顺利杀到皇城,他就毫无顾忌了。
“可七成的把握也未必会有全部的胜算,难道殿下就不怕一个不防,吃了败仗吗?”
“怕,我当然怕,所以才要右相大人和两位将军鼎力相助,几位的功劳,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殿下言重了,我们既然奉了皇上之命全力协助殿下,自当竭尽所能,并不是为了让殿下记恩。”楚飞不满的瞪了“方大豪”一眼,嫌他话实在是太多了,他顿了顿,继续说到,“自古以来,臣子都有臣子的责任,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责无旁贷,这一点殿下请放心。”
“那我就先谢过右相大人和几位将军了。”段如风说罢,一手放于腰间,微微弯腰,朝着几人鞠了一躬,在场的几人赶紧回礼,沉声说到,“微臣不敢当。”
楚飞抬起头,,向段如风恭敬地说到,“今日大军还可整顿一日,寒衣今晚应该就能送来,我们明日即可起程。”
“嗯!”段如风点头,“明日我们就离开仓平,直奔宣威关。我把我的计划先告诉大家,若是没什么意见,就按我的计划行事。”
“明白。”众人点头,围站在桌旁细细聆听着段如风的作战计划,直至未时才敲定下来,纷纷离开帅帐。
直到他们都走远,段如风才懒散的坐在一旁,轻叹两声。
“殿下,为何叹气?”水戎樱和莫离走到他身旁,轻声问到。
段如风缓缓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随即用手撑起脑袋,半靠在长椅上,轻声说到,“三座城池换来与兄弟血肉相残,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自责!”
“殿下何须自责,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窥视太子之位已经多年,自大皇子失踪后,一个个更是得寸进尺,这次怂恿皇上让三公主与景龙和亲,也是另有目的的,如今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我们当然就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部剿灭,以免后顾之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他紧蹙着眉头,似是在疑惑,又像是很愤怒。
水戎樱笔直的站在一旁,冷声说到,“有何担心的,这次我们离开南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景龙又借兵十万,不趁这个机会除掉他们,还要等什么呢?”他们之所以明知其余五人有猫腻也允许和亲一事,那是因为他们想将计就计,既然那几人都已等不及要动手,他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除掉他们,并且不用担心会被世人唾骂。
还等什么呢?难道他还想着兄弟之情吗?当初那些人何时想过他是他们的兄弟?连一向和善待人的大皇兄也被他们害死,他怎么还能容忍他们,更不能让他们有朝一日站上那朝堂的高处。
这次他们逼宫,就是自找死路,就算自己有心放过他们,恐怕父皇也不会答应,在父皇眼里,什么都没有江山重要,大皇兄就是最好的例子。连他最爱的儿子都不能动摇他半分,更何况是那些背叛过他的不孝子!
既然这样,那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好,这次我们就一次将他们全都处理干净。”他紧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那桌上的图,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大获全胜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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