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出马敬了大家一杯酒，不让屈老师马上喝，而是一人一块烤猪肉，那是切成了五层楼，意思那肉上有脆皮，有烤香的油腻，有烤酥的瘦肉，还带一点脆骨头。醮一点辣椒酱，那味道更加辛辣。韩宝来那是非加不可的，他是地道的潇湘人，其他人只是醮一醮；屈老师只是蜻蜓点水点一下，略带一点辣味，他还怕辣怕掩盖肉质的美味。

　　原来，五个碗过去，习当地俗就是各桌交换敬酒了。年轻人来给长辈敬酒，长辈是不用劳动的，坐等年轻人过来敬酒。本来屈老师是不拘喝多少，像陈桂山他们也知道屈老师是何方神圣，不会强求，他只要应一下景就行。可是屈老师碗中的酒，他喝得咕嘟有声，像是喝红酒一般了；再喝一下去，就是喝饮料了。他碗碗不落下，喝开了！

　　“屈老师，还有红绝娘子军没有来呢？你是尊长，你表示一个意思就行了。”韩宝来倒过来了，反劝老师要稳住阵脚。屈老师可能是第一次参加乡下这种饭局，一餐饭局吃下来，差不多三四个小时，你慢节奏，他慢动作，许多动作是要重播的。

　　果然，陈汝慧、鲁丽云过来陪酒了，她俩手里拿着的“酒”虽然颜色差不多，还是给陈建功识破：“妹子，没见过拿茶敬客的。“

　　刘小昆悄声提醒陈建功大哥道：“她俩有了。”

　　“宝来，要代。”陈建功可是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韩宝来知道，这是责无旁贷地，先帮陈汝慧代了一碗，万没想到，鲁丽云那碗，也不声不响地倒给韩宝来，本来都是小半碗，加在一起，可是一大碗，韩宝来一口闷了。好在屈老师喝得满脑子浆糊了，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是那个小香河最有名的滚刀肉胡金玉来陪酒了，她拿着一碗酒过来的，屈老师看这女人生得王熙凤的丹凤眼、吊梢眉，今天穿的是那种半袖李宁牌T恤衫，束得高耸的胸凌气盛人。

　　屈老师不识货：“你这是茶吧？”

　　“你说是茶。你得喝了！”胡金玉可不是好鸟，屈武子面皮白润，又加上有江淅人的文秀，她一看就上心，拿杯子过来转到他后背，那看来有点碍事的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他肩膀上碰触。

　　屈武子涨红了面皮，直摇手，嘴里一迭连声说：“我收回我说的话，我收回我说的话。”

　　“哎哟，怪不得韩宝来老是耍无赖，原来是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这可是有规矩的。谁说谁杯子里是茶，他就得喝了。我重倒酒。韩宝来，你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个理？”

　　韩宝来正咬着嘴唇窃窃暗笑，没想到胡金玉矛头直指他；他可不是好惹的：“你别见了帅哥，你就把持不住。淡定。”

　　“喂，死韩宝来，你反而倒打一耙？敢情你是吃醋了吧？可是吃醋也轮不到你啊。屈老师，这杯茶，你不喝，天上说到地下，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天啦，胡金玉当着她老公的面，左手搭在屈老师肩膀上，一截粉嫩的藕臂，酥胸贴在他后背，那海绵的感觉，是男人的都有反应，韩宝来就曾给海绵宝宝打败了，另一只手兰花指端着碗，真怕她妖里妖气端不稳碗，一碗酒洒在屈老师身上，那可如何是好。胡金玉可不识相，她强按牛头喝水，直接灌屈老师了，屈老师说错一句话，结果给胡金玉毫不留情地灌了他一碗酒。

　　屈老师喝得一滴不剩胡金玉才罢休。屈老师又犯错了，他不服气。给她倒了满满一碗酒。可是，胡金玉说：“屈老师有种。我胡金玉这一辈子，什么都怕，也丢尽了颜面。但就是没怕过男人。好啊，你给我满上，我也得给你满上。我们瑶家人，讲的就一个公道。”

　　屈老师惨了，本来是小半碗酒，结果硬是给她倒了满满一碗酒，这一碗起码有八两！

　　不是韩宝来不救驾，他要是敢出面的话，这个滚刀肉会赖上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屈老师跟胡金玉四眼相对，胡金玉还不停地用眼波向他放电呢。两人相对着干了这满满一碗，还同时亮一亮碗，真的一滴不剩。按酒规，滴一滴，还要罚酒，好在屈老师懂这个规矩，没给胡金玉大做文章的机会。

　　“韩宝来，别做缩头乌龟。我们还有一碗。”这也是规矩，人家打通官，一家面前一碗酒，你必须应官，否则你要赶紧溜号。

　　韩宝来报复式地擎了一下脖子：“老师一碗满的，我喝半碗，不成礼数。咱们满上。”

　　“哟，来劲了是不是？别的男人，这么搞我。我肯定要他死得很惨。宝来兄弟嘛，咱们叶子青，梗子青。来吧，满碗。”

　　胡金玉倒了满盈盈两碗，两人轻轻一碰，痛快干了。胡金玉真是女中豪杰，连喝两个满碗，还把这一桌陪完了。

　　接下来，贺玉娥过来陪酒了。贺玉娥端着碗冲着屈老师去的，她在县城住了一年，养得白润多了；留着刺猬短发，还是没有染，保持着过去的风格。但有些城里的时尚，管你接不接受，在她身上潜移默化。她里面是抹胸，外面是一件真丝长衫，下面是电臀热裤，很有贵妇人气质。

　　屈老师醉眼看贺玉娥，差不多有唐明皇看到儿媳杨玉环的呼吸急促，眼珠子发直。

　　“屈老师，我这是茶，还是酒？”贺玉娥迎着屈老师直勾勾的目光，屈老师有点拿不定主意，他想嗅一下，贺玉娥早有防备，用玉手捧住碗移开了。

　　韩宝来眼尖，一下子识破了玄机，这是一杯茶。因为韩宝来陪屈老师坐一方，他看到晃荡的时候，有丝丝热气。贺玉娥做事情，没有别人那么周严，这是一碗还没冷却的温茶。可是，韩宝来想起贺玉娥从前死心塌地待他，他怎么忍心戳穿她的小阴谋。他本想站起来说公道话，但还是收回了身，把话咽了回去。

　　于是，贺玉娥喝了一碗茶，屈老师喝了小半碗酒。可是贺玉娥却挑衅韩宝来：“宝来兄弟，有些日子我们没喝酒了。是喝满碗真心真实吗？还是半碗，半心半意？”

　　“我陪建功大哥和嫂子，感谢大哥和嫂子对我的照顾。”

　　韩宝来就拿起半碗酒陪她夫妻。搞得陈建功站了起来：“宝来兄弟，你这话说反了吧？”

　　“韩宝来还是这么耍无赖，怎么扯上他了呢？”

　　韩宝来振振有词：“大哥和嫂子，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当然要陪大哥和嫂子了。你妹子，她真有了。不然，我早叫她过来陪酒了。你是知道的，就别计较了。”

　　“那不行。你代也得代上。汝慧过来一下，你不能躲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汝慧，你两口子。我俩口子。咱们兄弟姐妹，可要亲亲密密，粘乎才行。”

　　陈汝慧只得过来，推了他一下：“那么多废话。喝就喝呗，不能喝，就算了。大哥、嫂子还灌醉了你不成？我喝茶吧。谁要你代。”陈汝慧这话，说得相当巧妙。

　　陈汝慧如此说，贺玉娥还捏了她一下，也只得作罢，韩宝来就喝了他碗中的小半碗。

　　其实韩宝来应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贺玉娥走了，马上吴小凤笑语盈盈来了。吴小凤也有变化，她留了空气刘海，没有盘发，头发染成金发，拢在双颊，显得脸蛋像小姑娘；走起路来，那短发就在面庞上流动。

　　韩宝来特意给屈老师介绍她：“老师，这是小香河的村主任，可是铁娘子，穆桂英式的人物。相当厉害一个角色。她教我犁田，教我杀猪，还教过我抹泥灰。”

　　吴小凤巧笑着：“教你这些，我记不得了。但我教你怎么在歇马亭码柴垛，我记忧犹新。”

　　韩宝来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两人那是躲在村民们高高码在歇马亭的柴垛后面，第一次发生了关系。用力过猛，弄倒了柴垛。韩宝来就是码不好柴垛。她教她怎么将柴垛码成塔形，堆得丈把高。

　　屈老师万没想到，小香河有如此众多的绝色女子！吴小凤是那种风流灵巧的人物，在屈武子的美学里，她算晴雯那种人物，小巧玲珑，却是处处争强好胜，爱争高峰。

　　“小吴主任了不起了不起，这个村建得多好。小吴主任功不可没。”

　　吴小凤红唇笑成了一个很美的弯度，她还是露出了石榴皓齿：“屈老师，你的学生才是功不可没，我只是一个打杂的。不说这些了。屈老师，我代表小香河村敬屈老师一杯酒，祝屈老师幸福安康。”

　　“好，好。感谢小吴主任的盛情，也祝小吴主任青春永驻，名垂青史。”屈老师用的词也太大了一点吧。

　　吴小凤也不多客套，与屈老师碰一下碗，一口干了，算是礼兴到了。吴小凤转而笑对韩宝来：“哟，韩宝来，你怕是搽了胭指吧？什么品牌的胭指，成色好好啊。比桃花还要艳哦。”

　　韩宝来乜斜着醉眼，手撑着额头：“小吴主任，女中豪杰，人见人怕，鬼见鬼愁。我见了你，酒力就发作了。不能喝了。怎么办？”

　　“不喝也行。你记着账。咱们后会有期。”吴小凤一掠秀发，并不强他喝；那是温柔体贴，眼媚如丝，笑靥如花。

　　“逗你玩呢。来吧。”韩宝来拿起他小半碗酒，一碰她的碗，一饮而尽。他从来不怕醉，何况醉在美人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