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他拔出银针递给我,银针上竟镀了层黑色。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黑的发亮的银针,颤抖着手问:“那是什么?是毒吗?”
他把银针放在鼻尖闻了闻,肯定道:“的确是下了毒,闻着像是‘醉颜红’,平常也不见什么异常,当毒素积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毒发。死时就如同醉酒一般面色酡红,令别人误以为死因是因为酗酒过度。”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我的饮食中长期下毒所致?”我转念一想又否定了,“不对,书墨是我最相信的人,我一切饮食都是经由她的手,怎么会有问题呢?”
成太医环顾四周,目光触及桌子上的药碗,端起来细细闻了闻皱眉道:“这是什么?”
“御药房刚送来的风寒药剂,成太医认为有人在里面下了药?”
“里面的确隐隐有‘醉颜红’的成分。”成太医郑重其事地看向我,“娘娘从抓药到熬药甚至是服药前都要加倍小心,这种慢慢致死的手段也太过阴毒了。”
我担心地用手摸了摸肚子:“成太医可有解药?这‘醉颜红’对本宫腹中胎儿可有影响?”
成太医摇摇头:“目前而言对孩子还构不成伤害。但从脉象上看娘娘服用已有些时日,老臣也只能尽力而为,完全根除恐怕不能。”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要孩子没问题就好:“后宫果真是防不甚防。今日成太医来请脉一事还请不要向别人提起,本宫自有主张。”
成太医拎起药箱出去了。我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手掌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谁能想到这么平坦的小腹中竟也能孕育出多姿的生命来?娘会好好保护你的,我喃喃自语,手紧紧握住茶杯,不管是谁伤害到你,我都不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晚上书墨回来的时候我将事情告知了她。两人商议了许久才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万不可打草惊蛇,待找出贼人以后再行事。
书墨暗我的吩咐办理好各项事宜,第二日药依旧端了上来。书墨心照不宣地屏退左右将药倒在了芭蕉盆栽下,不出一会儿便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进来禀告。
“娘娘的药经成太医的手熬制服用本是没有问题的。等药熬好了以后便放在门口的食盒里,时辰到了就有专门的内侍公公取了送过来。奴才盯梢的时候发现有个黑衣人中途将娘娘的药调换了。最近华贵妃说身子不爽利,也叫御药房开了药服用。娘娘的药就是和华贵妃的互相换了的。”
又是黑衣人?“你看清那个黑衣人的长相了吗?”
跪在地上的太监努力回忆:“三十来岁的男子吧,功夫很好。奴才追不上。”
“你会武功?你叫什么?”我挑眉问道。
“会一些,奴才小德子,书墨姑姑留我在外院伺候的。”小太监说的头头是道,我倒是很喜欢他的机灵劲儿。
“小德子这么乖觉,那以后就和书墨一起服侍本宫吧。”书墨提的人我是放心的。如今椒房宫杀机四伏,我也应该多留些心眼。
“喳,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办事。”小德子一撸袖子行了个大礼表忠心。
桌子上织锦的花布千枝千叶的花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我用手一点一点地抓紧桌布。看来华贵妃是向我出手了,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只是想当皇后的话到这里也就快结束了,可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的野心远远不止这么多,能胆子这么大来谋害我,她的后台和实力比我想象的也许还要大。
“娘娘要找华贵妃对峙吗?”小德子见我沉默不语开口询问,“我有个朋友是在关雎宫内当差的。听他说起华贵妃的癖好。若是皇上哪天不去关雎宫,华贵妃必然会下令任何等不准靠近关雎宫五米之内,违者杖责五十。为这事已经接连着几人遭了罚。”
我奇道:“这是什么鬼规矩?荒谬!这样,小德子将这事一并告知刘侍卫让他留意。而你就继续盯着关雎宫。办的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小德子领命退下了。我揉了揉脑袋,最近乏的厉害,精神集中太久就想睡觉。也许是肚子里不安分的小家伙觉得太辛苦抗议了。喝了些浓浓的牛骨髓汤,我便合着眼睡着了。
“老爷,你找的将军靠谱吗?不会有什么差错吧?”周夫人的眉头锁在一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夫人不用担心,周将军与夫人份属同宗,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办好的。”
“可是天哲终究是咱家的亲戚,这样恐怕……”她声音有些颤抖,犹犹豫豫地开口。
司徒宗大手一摆,威严的声音在堂中响起:“这事我做主了,三丫头和王公子的婚事势在必行,于我府大有益处。至于唐天哲,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子,能为国捐躯,着实是便宜了他。”
他的脸在火红的灯光显得有些狰狞:“战场如刑场,难免会出些差错,兵荒马乱的谁会知道呢?”
门啪的一声合上了,我的身子飘离出府,越来越远,知道眼前的一抹明红的烛光完全消失不见。
“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吧!”眼睛睁开的瞬间听见门外有喧闹声响起,梦境中的情景还能清楚的记得,我一时分不出那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娘娘还在午休,你不能进去。”是书墨的声音。
“书墨!叫他们进来吧。”反正都已经醒了,不如就听听有什么事情吧。
“樽儿?你怎么来了?”少年哭得脸都花了,看上去着实令人心疼,我好笑地拉过他,“怎么了?想你哥哥了?”
“那个,那个黑衣的男人,我今天看见他了。”他的声音带着恐慌,“我躲在师傅的身后他才没看见。”
我拍着他的手安慰他,转头看向刘侍卫。
“是唐天哲。”点点头。果然是在预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赵遵早在魏美人临产之前就见过了唐天哲,陈嫔的死十有八九也与他有关。只有“狱王”修罗才用如此毒辣的手法杀人。可那个时候契丹公主还没有到中原来,陈嫔和魏美人更是与他无冤无仇,唐天哲此举又是为何?再者若他真是主谋,皇上令他调查流溢宫失火一事岂不是竹篮打水?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何要将瑾妍灭口了。
“他的资料有什么新的吗?”
刘侍卫手一抖从怀中递上一封书信来。
唐天哲,系司徒府司徒宗三姨娘妹妹之子。后出征契丹时被俘而归顺,隶属于契丹大将军王莽古济麾下,三年前调于刑部任职直至如今为华贵妃侍卫。其父母皆以于他失踪后去世。
寥寥数字便将唐天哲出事以后大体囊括。我将纸叠起来扔进火盆,瞬间化为灰烬:“唐天哲是莽古济麾下的,怎么如今倒和阿辽阔交好?”
“奴才经过明察暗访,只是唐天哲已经更名木格,很是神秘。其牵连之人无一不是皇室贵胄。传言说,说是他乃是阿辽阔王爷的面首。所以才升迁的如此之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