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侍卫说的吞吞吐吐。面首不就是……?难以启齿的事如同隐匿在庞大黑夜里的野兽,就这么被人轻描淡写的讲出来。男风之盛,契丹国确实是个中翘楚。当然在大唐也不少见,此已是整个皇族,宦府共有的习惯,亦自几千年开始存在,像是丝袍上永不退色的暗花,艳丽却不让人觉得突兀。
那个眉目清正的男子有着强盛的野心,自然不会安于当一个仍人欺凌的俘虏。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让他丝毫不掩饰对我的憎恶,或者是对人生的憎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他可以坚持下来屈辱的活下去?
“华贵妃那里可有动静?”想起上次小德子说的蹊跷事,我问道。
“小德子所言属实,华贵妃的宫殿层层帐幔锁住,饶是白日里也不见有人进出,奴才盯几日还没有什么头绪。”
我暗瞪了一眼在地上的男人,哎,什么时候他的效率才可以像电视剧里面的一样高就好了,这样起码我知道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我面前,秘密接踵而来令人无法驾驭,不知道真相是不是真的如同泡沫剧,一集或者几集之后,在不经意的瞬间被主角揭发出来。
“御膳房的菜式真是越做越没味了。”我无趣地用筷子将一条好好的“松鼠桂鱼”戳的粉碎,“书墨,小厨房里不是有食材吗?叫厨娘去做个酸菜鱼端上来。”
平坦的小腹用手抚摸已经可以感觉微微隆起,就像是自己胖了,平添了一个小肚腩。我在床上躺了几日甚是无聊。华贵妃恩宠渐隆,在宫中地位如今已是稳固。自从有了孩子我倒是多了几分平和之气,很多东西犹如云端的光影天边的梵音,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重光毕竟不曾怠慢与我,我也就不那么争强好胜乐的清闲。
有了孩子胃口变得异常古怪起来。越是乱七八糟地小吃食越是想吃,反倒是正儿八经的主食让我提不起兴致来。宫里凡视线可见之处都是小德子从宫外搜罗的小吃:红菱饼,核桃酥,花生糖,豆汁,烧卖,果脯,甚至连不是应季的桂花糕、杨梅干都找了来,让我好一阵大快朵颐。
“今儿是吹了什么风?郑公公怎么有空来?”初看他到手拿拂尘踏进椒房宫时我还有些好奇,恍然想起似乎好久不见,都记不起有这号人物来。
郑公公的表情是严肃的,只行了个礼便一板一眼地说:“皇后娘娘,皇上有请。”
瞧他满脸一本正经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不知这老太监什么时候改了脾气秉性,见到我也不巴结了:“皇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娘娘去了就知道了。”老太监惜字如金,不肯多透露一字半句,我也不好多问,只得寻了宽大的衣衫披了随他走。
原以为是去重光的寝宫,不想郑公公却将我带到了上书房。后宫向来不理朝政,这里我以前也没有来过,一时不知有何玄机,便有些惴惴不安,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明晃晃的烛火照来,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
“皇上吉祥。”微微屈膝向坐在九龙赤金宝座上的男子行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笑意如同新开的蔷薇在嘴角边挂起。今天可真热闹啊。重光没有赐坐,只让我在殿下立着。华贵妃怡然自得得坐在原属于我的凤位上,荡漾出嘲讽的意味来。唐天哲低着头垂手伺立,看不出脸上的表情。身边的地上还跪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太监,瑟瑟发抖的身躯一如落叶般,仿佛所有人都是那洪水猛兽,生生要将他吞没。
“皇后,你的金印呢?”重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瑞脑的香味熏得一室馥郁缭绕,我没有转过弯来,只愣愣得朝怀中掏去。
来回摸了两遍,怀中空空如也。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想起某个冬意清寒的傍晚与唐天哲在流溢宫内深吻,他不安分的手伸进我衣衫中的情景。当时脑袋如浆糊一般,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在找东西。冷汗从额间冒起,顺着发丝跌落。我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反反复复密密行行,百转千回间无数个念头一一划过脑海。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费尽心思搪塞陛下了。”华贵妃的声音横插进来,捂起殷桃小口咯咯一笑,拿出金册给我瞧,“落在了流溢宫中,怎么可能找的到?”
怒火腾得涌上脸颊,像醉酒一样红:“华妃如此含血喷人,难道是说本宫纵火烧了流溢宫?我哪里来的动机?”
“魏美人声称娘娘是导致其早产的罪魁祸首,娘娘恼羞成怒也未可知。昭阳是陛下第一个孩子,却不是娘娘所出,魏美人一死,昭阳理所当然由娘娘抚养,这样的理由充分吗?”
“笑话!魏美人不过区区美人,况且昭阳也只是公主,根本威胁不到本宫,华贵妃如此牵强的理由未免有失偏颇。”无奈于她的步步紧逼令我无法明哲保身,只好奋起反击,小命都要没了,再忍下去也没有必要。
“陛下,华贵妃说的是真的。奴才,奴才听瑾妍说起皇后娘娘曾在流溢宫外徘徊许久才离开,瑾妍还问娘娘是不是要进去坐坐,娘娘拒绝以后就走了。”跪在地上的太监抬起头看我,眼中竟无一丝意外,仿佛曾经想与我对食的不是他一般。在我的怒视下,卓公公才抬起的头立马又低下了,明显底气不足。
“陛下何不叫瑾妍前来对峙?听小太监的一面之词未免太过草率了。”我开口瞪着唐天哲,说话如金石般掷地有声,眼前这个男子才是一切罪恶和污浊的源头,真正的催命罗刹。
笑,缓缓在他的唇边绽开如花,如罂粟一般。抖出手中的认罪书递给重光,朗声道:“瑾妍在宗人府畏罪自杀,有此物证作为凭据,皇后娘娘恐怕难逃罪责。”
“是畏罪自杀还是屈打成招!”我的声音陡地森冷狠厉,“狱王修罗手里有几个能活着出来?杀了瑾妍伪造书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娘娘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那日里娘娘只身前往宗人府名义上说是看望瑾妍,可是瑾妍当晚就死了,这件事情还望陛下明查。”他朝我使了个眼色,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我没有!我去的时候瑾妍就已经死了!”我有些气急败坏,这个人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胡编乱造的事情还能说的和真的一样。
“那就是你真的去了。”重光了然的点点头,眼中有明显的不信任,“宗人府中有访客记录和瑾妍死的时辰,你要朕如何信你?或者你解释清楚你有没有去过流溢宫?做过些什么?”
我当真没有想到唐天哲连瑾妍的死也伪造好了,但又无法向重光说明流溢宫内真正发生的事情,给皇上带绿帽子罪同**后宫,结果都是一样的坏。
“皇后娘娘不要想编造什么了,流溢宫中见过娘娘也不只瑾妍一个。”见我凝眉沉思,华贵妃一抬帕子道,“小耳房门口的确有娘娘遗落的金册,流溢宫中也有证人见过娘娘。皇上,此案已经水落石出,还要再审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