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惊得瞪大眼睛。随后,他浑身一阵乱抖,脸上的汗水流下来。他变得虚弱,身子直往下倒。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他终于倒在地上,似乎瘫软得爬不起来。
蔑然蹲下,瞪着他道:“你不是很威风吗,不是可以随便制人于死地吗,不是觉得自己在你的这一块小小的土地上可以无所顾忌吗?告诉你,我如果狠,可以灭掉你整个王族!”
蔑然掏出一丸药,再度塞进他的嘴里。徐王想躲,却躲不开。他又使劲呶嘴,想把药丸吐出来,可他嘴干咕嘟,药丸却吐不出来。
蔑然的宝剑再度按住他:“你能明白老百姓的威力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徐王终于不再挣扎了,药丸也顺利地进入肚子里。他别的叹一声,轻轻地说出来:“寡人今天栽在你手里,啥也不说了。你爱咋弄就咋弄吧!”
蔑然刷地收起宝剑,站起来,正色道:“告诉你,章禹,你就是个混蛋!你被人蒙敝,竟然说我是反贼,发令通辑我,派人剿杀我;国家已到危急存亡之秋,你不思进取,却自得其乐,坐而失国。你知道现在有多少阴谋家在徐国活动吗,有多少异国人正在挖你徐国的墙脚吗?你内防全失,外防无力。徐成忠厚,你却斥为反贼,杀他全家!仅凭吕离一人之力,能支撑住徐国吗?你说,你是不是个昏君,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徐王没声了。他其实已经不像刚才那样乱抖了。蔑然给他的药丸,是恢复性的药丸,但他没有觉察出来。他被蔑然的质问惊呆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瞅着蔑然:“你是说,徐成对寡人忠心?”
蔑然道:“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在他全家被杀得不剩几个人的情况下,他仍然在想着为国尽忠。他流落到宋国,竟然在那里招兵买马,训练军队,妄图有朝一日,在徐国危险之时,能够出兵相救。这样的忠臣,你竟然信小人之言,不察真情,灭他全家,你还有良心吗?”
“真的如此吗?”徐王喃喃自语,慢慢地坐正了。突然,一阵泪水涌流。他哽咽地说道:“寡人信你的话了。寡人要见徐成。”
蔑然道:“徐成敢来见你吗?你在全国发布了通辑令,把我和徐成都成了死敌。徐成敢到王城来吗?”
徐王晃晃头,有些困难地说:“寡人可以改,可以改的。”他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说:“寡人马上下令,解除通辑令,让徐成回来。寡人要任命他为……”他顿住了,可能想到大司马一职,已经由吕离担任。想了半天,终于说出来:“寡人要任命他为太史,位列九郷!”
蔑然冷笑一声:“这就能挽回他夫人的性命吗,就能抚平他的伤口吗?章禹,我告诉你,你赦免他,给他高位,都不能抚平他心中的创伤。但他对徐国的忠心,却始终不能改变。无论高官低禄,他其实还是想着徐国的这块土地,想着你徐王能够安生!”
“对,寡人错了,是错了!”
徐王泪水泉涌。蔑然看出来,他确实发现了问题。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开始在书简上疾笔奋书。他连写了两篇书,一篇是赦免徐成,并封徐成为太史令的书。一篇是赦免秦蔑然,恢复秦蔑然巡察大人并位列九郷的书。写完之后,他颓然趴在桌上,汗流不止。
“两位爱郷,寡人以前确实错怪了你们,寡人知错。”徐王再度垂泪
蔑然上前看看他写的书,正欲开言,外面传来人声,似乎很多人在书房外面聚集,有个人大声喊道:“大王,侍卫徐韵求见!”
徐王摆摆手,蔑然对外面大喊:“徐王不见!”
外面没声了。不久,远处又有人喊:“吕离大司马来了!”
徐韵便叫:“快请!”
蔑然看看徐王,徐王也正看着他。蔑然道:“我要让你亲眼看见,什么是忠臣。你暂时呆着别动。”
她并不等徐王回话。因为她知道,徐王所服的药丸之力虽然已经减轻,但完全恢复,还得需要些时间,她必须出外处理吕离的事儿,要让吕离安全。
她慢慢地脱去了身上那套侍卫穿的衣服,露出原先所穿的紫红色紧身衣。。她从旁边的廊柱前,摘下徐王挂在那里的宝剑,手提着,推开门,慢慢走出去。
书房外面,十米开外,黑压压的全是人,前面都是宫中的侍卫,而侍卫的后面,则是吕离带的军队。这样。就形成了两层包围圈儿。一支支长戈,再加上军官们的宝剑,都在阳光下泛着光。
书房大门直对着的地方,空出一道人缝,站着吕离,手拄宝剑。他的侧旁,是徐韵,即金砚。
蔑然一出现,所有的人都惊叹一声。有些士兵早已知道蔑然的威风,竟然颤抖起来。吕离一看是蔑然,也大为吃惊,立刻倒身下拜:“原来是师傅前来,请受弟子一拜!”
蔑然道:“请起!”
吕离站起来,疑惑地望着蔑然。
蔑然眼睛转向四处,问:“少正徐今何在?”
金砚回答:“他奉大王之令,与谢精良谢大人,前去太医处查阅药方,很快就能回来。”
蔑然道:“马上着人让他回来。”
金砚讶然:“是徐王的命令?”
蔑然道:“是我的。”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蔑然道:“你们不想派人去找徐今?”
“不不不,我马上让人去找!”金砚有些恐慌,连忙安排人,前去找徐今。
蔑然道:“你们执枪荷弹的,意欲何为?”
吕离道:“师傅,我听人报告,说有两个人冒充侍卫,混入王宫,许多侍卫中毒瘫倒。而两个冒充者竟进入大王的书房,所以带人前来。”
蔑然道:“都是我干的。现在徐王已经被我软禁,就在书房里。”
“啊?”大家再次吃惊。
吕离眼睛里刷刷流下眼泪,说道:“师傅,你是被通辑之人,现在硬闯王宫,竟然进入我王的书房,实属大逆不道。弟子虽然感怀师恩,但却不能违逆王命。违王命,即是违天命,也是违民众之命。恕我吕离,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放跑师傅了。我要先保我王,后保师傅;因我之行动使师傅遭难,我将以命付师傅。请师傅恕罪。”
蔑然道:“好!吕离,所言乃大丈夫耳,不愧为忠义之士。先国家而后私人,先君王而后师傅,这是大义之举。不过,虽然你陈兵如此,师傅却能从容相对。不信,你可以列兵来攻,师傅决不怪你。”
正说着,后排的军人和侍卫们一阵骚动,因为平地飘起一股烟尘,而且这烟尘越来越浓。由于风向是向后刮,后排的人被烟熏过之后,竟然纷纷倒地,瞬间,后排的大部分士兵和侍卫便已昏厥。
吕离和金砚都大惊。凝视之下,后排里只有一个人未倒。这人穿着侍卫的服装,站立那里,在视右看,哈哈大笑,似乎那烟尘根本伤不到他。
吕离大喊:“你是何人,胆敢放毒烟熏人?”
那人其实就是称娃。他机灵异常,并不说话,而是刷地冲进队伍里,再几个周折,竟然与那些侍卫混在一起。
蔑然怕吕离仔细寻找,便大喊:“吕离,不要找他了,他不会伤害你们的。来吧,放你的人马过来,与我较量一番。”
吕离不得不转头,看着蔑然,脸色通红。但蔑然不容他多想,把徐王的那支宝剑高高举起,嘴里念念有词,眼睛闭上,忽然纵身一跳,向着面前的队伍冲去。
无论是侍卫,还是士兵,都对蔑然心存忌讳,可又不得不应战。他们挥动长戈、宝剑,迎上前来。蔑然已经放开了头脑里的偷梦功能,她的面前便只有一个个活动的大脑了。她的探测能力,能够清楚地知道那些大脑们都在想着什么,驱动着肢体要做着什么。她手腔上的暗器发射功能已经得到了强化;在前往王宫来时,她将左右两个手腕的暗器都换上了带有迷药的小针,两手腕能够连续不断地各发射出五百支小针。因此,她挥舞的宝剑,虽然也是越女剑法,却并不想砍到谁的头上,而是靠手腕上的迷药来射倒对方。她在人群中纵横跳跃着,一支支小针发射出去,一个侍卫或者士兵倒地。而狗娃,虽然混进了大队里,却并不想趁机对那些侍卫和士兵下手,而是寻机靠近吕离和金砚,用嘴里含的小细管,向吕离和金砚喷射。这两个人,还没等蔑然挨近身边,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转眼间,三百多士兵和侍卫倒地。剩下的人,都惊骇得不敢再打,纷纷后退。由于刚才狗娃所放的毒烟,后排的弓箭手已经全部倒地,所以没人放弓箭。如果此时有人放弓箭,蔑然便无法抵抗。这正是蔑然事先就想好了的路子。而如果剩下的士兵和侍卫,能够灵活一点儿,把手里的长戈当投枪投射过来,蔑然也无法儿抵抗。可惜,他们没有这种想法,平时也没有这种训练。
“住手,住手!”蔑然听到熟悉的喊声,这是谢精良。蔑然睁开眼睛,站住了。她望见了周围倒下的人,一层层地铺在地上。她看到谢精良和少正徐今正急匆匆地从大门外进来。她微微笑了:计划已经完全成功。
“谢大人,徐少正,”她喊,“大王正在书房里等你们,请你们马上进去!”
“好,好!”谢精良回答,“蔑然,不要再杀人了,千万不要再杀人了。”
蔑然轻松地回答:“只要他们不来进攻,我当然不会主动反击的。”
谢精良与徐今匆匆进书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