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复杂的瞧瞧公孙子都的背影,又瞧瞧自己搀扶着的父皇,终于无奈的点点头,对公孙子都道,“公孙,你自己小心!”
公孙子都未回应我,只是将剑鞘里带血的长剑抽了出来,警惕的盯着四周。
可是我和父皇在惊云的陪同下甚至还未能走到马车边,就听见了风里划过了什么东西,嘶嘶作响
紧接着,天空愈见暗沉,再等我抬起眼皮时,瞳孔不自觉的猛地一紧。
只因此时天空密密麻麻的遍布了箭支,正由树林发出,如雨点般遽然朝我们落了下来。
“苏丹,小心!”公孙子都在我身后惊呼一声。
下一秒我的身子已经随着他手臂的力道转了好几个圈,稳稳的被他圈进了臂弯里,而刚刚我站立的地方竟赫然立着五六支羽箭。
这样看来,若是公孙子都没能拉开我,又或是我没能及时躲开的话,那么...此刻那些羽箭恐怕就不是立在地上而是立在我的尸首上了?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后怕,再抬眼在乱箭和人群中搜寻父皇和惊云的身影时,才发现惊云此时正带着父皇躲在一棵树干后面,“父皇、惊云,你们没事吧?”
惊云听到呼声先是探出了小半张脸,瞧见是我以后又将脸缩了回去,一并大声应道,“放心吧姑娘,我和老国君没事。”
得到回应后,我的心才稍安下来了些。
再回过神时,我却不知何时也被公孙子都拉到了另一棵树干后面。
“公孙,你不用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什么话!”公孙子都微叱,一面以长剑抵挡着不时飞过来的乱箭,一面脸色凝重的按了按我的肩膀,“你就在这藏好,不许乱跑。”
“我能行的,我可以帮你。”
“不要胡闹!听话!”公孙子都脸色复杂的看着我,片刻竟拧身冲回了箭雨中。
“公孙!”我急的大呼。
公孙子都却只是就着轻功脚底一点,跃上了马车顶。
“晏殊将军别躲了,我知道是你!”公孙子都冷着眸子端视着四周,手里的长剑急速挥开呼啸袭来的乱箭,不愠不火道,“这种躲在暗处放冷箭事还是别再继续了吧?想你晏殊将军贵为楚国护国将军,如此卑劣的做法不仅是有损大将风范,传出去也叫他国看轻了你楚国吧?怎么...你是怕堂堂正正的与我一较高下会惨败吗?那你大可放心,大不了我手底下让你三分就是了。”
“笑话!”
公孙子都的激将法奏效,好大喜功的晏殊果然下令停了箭雨,又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微挑着下颚嗤笑道,“就凭你也配与我一较高下?”
公孙子都云淡风轻的勾了勾唇角,眸中渐渐升起几许嘲弄,“在下奉劝晏殊将军还是别说大话,否则闪了舌头你可真就是个笑话了。”
“你找死!”晏殊狰狞着一张黢黑的面庞,举起手里两柄斧子便朝着公孙子都抡了过去。
“那便试试看吧。”公孙子都的周身亦腾生起肃杀之意,抬手愣是以长剑生生接下了晏殊的两柄斧子。
接着几个回合下来,更是招招狠辣直逼命门,晏殊在这样凌厉的攻势下果然渐渐力不从心,落了下风。
公孙子都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至寒光疾过晏殊的眼前,长剑便飞快的架上了他的颈脖处...
“如何?晏殊将军!”公孙子都大气不喘的微笑,一字一字的叫着他的名字,眼中嘲讽的意味十足。
晏殊不禁愣了愣,一种打了败仗的耻辱感顿时让他涨红了脸颊。
再思及自家的妻儿老小他险些就要跪地求饶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既生为了楚国的护国将军又岂能向一个无名小卒跪下求饶?这不光是在折自己的面子,更是令楚国蒙羞啊。
但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晏殊好奇的打量起公孙子都,却越发的茫然。
想他晏殊的武功在楚国都已经算得上是拔尖的了,可这人却还能比自己更厉害些,而且更可怕的是从刚刚几个回合看来,自己的这个无名对手和他过招时,甚至还刻意的有所保留并未用尽全力,如此看来这对手武功之高强...
他定不是寻常人!
晏殊的脑海里蓦地冒出这一句,下一秒嘴里已经不自觉飘出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公孙子都倒是对他这个问题颇感到稀奇,于是挑眉道,“晏殊将军这倒新奇,寻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应该跪地求饶吗?你为何是问我的身份?”
“哼!”晏殊强按下心里的不安,故作冷然道,“就是这雕虫小技还想让我跪地求饶?开什么玩笑?我问你是谁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
“呵...”公孙子都也不与他辩,只是冷笑。
这时,树林里突然一阵骚动。
大批的楚国兵涌上前将我们团团围了起来。
“晏殊将军,”公孙子都眯着眸子,威胁道,“你若想安然回去皇城的话,最好叫这些人都给我散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不会抖!”
“都...都退后!”晏殊咽了口唾沫,只因较先前他明显能从公孙子都的脸上看到凛冽的杀意。
楚国兵面面相觑,但无奈主帅有命只得步步后退。
不过...这其中也有个别像晏殊一样急于立功的,先是假意后退。
然后趁着公孙子都稍放下了戒心,突然将手里的长矛往他的方向猛掷去。
“公孙!”
我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下一秒便鬼使神差的飞身挡在了公孙子都的身前…
“嘶啦”
随着这一声怪响,我的肩上立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
再低眸竟是长矛的锋刃划破了我的肩,鲜血正透过衣物泛出刺目的颜色。
“苏丹!”公孙子都痛心疾首的低吼,手底下也顾不得晏殊了。
只扶住了我的腰身,一双如潭水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小伤我无碍的!”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一战战兢兢往后退的楚国兵身上。
公孙子都顺着我的目光瞧过去,手下长剑一挑,飞快的割断了那人的咽喉。
等我再回过头看着他时,公孙子都盯着尸首的眸子里只剩下了无尽的冷漠。
而趁机逃走的晏殊此刻已经回到了楚国兵那边,面对羞辱了自己的公孙子都恨得咬牙切齿。
但吃过一次亏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站在楚国兵中,令人将我们包围了起来。
“晏殊,你以为这些人就能将我拿下吗?”公孙子都皮笑肉不笑,手里尚且滴血的长剑渐渐上抬,直指着晏殊,嘲讽道,“你知道什么叫杂碎吗?”
晏殊的脸色变了变,语气略显不自然道,“大胆狂徒莫要口出狂言,我一人却是与你打了个平手,但你别忘了如今我手下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你们几个吗?”
“那便试试!”公孙子都的眸色愈冷。
晏殊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竟一时没了底,可他身为护国将军既放了话又不好叫人看了笑话。
所以只得让人以羽箭指着我们,又挑起下颚故作姿态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擒对你我都好。”
公孙子都微挑眉,继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顿了片刻才道,“晏殊,亏你身为护国将军,怎的如女人一般婆妈?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你!”
晏殊彻底被他那副样子激怒,只是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楚国兵的后面就涌出来了大批的黑衣人。
“这是?”我错愕的抬头,正对上公孙子都波澜不惊的绝世面容。
这时,眼见局势每况愈下的晏殊突然恼怒出声,“你这贼人真是卑鄙!”
公孙子都不怒反笑,“晏殊啊晏殊,你自己身为将军不会不懂用兵者乃为诡的道理吧?况且,你方才躲在树林里放冷箭,若论起来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晏殊气结,但对眼前的形势又实在无可奈何,遂正言厉色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公孙子都勾唇,阴冷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中为首的立马心领神会,将楚国兵控制了起来。
可晏殊岂能如此简单服输?
在楚国兵纷纷抱头蹲地时,晏殊突然像犯了失心疯一般,箭步冲到了赢长乐的身边。
以弯刀架在了她的颈脖处。
“晏殊!你大胆!”赢长乐因惊恐面部扭曲的厉害。
而晏殊并不理会她,只是瞪大双眼盯着公孙子都道,“放我走!要不然…我杀了她!”
“你若是以为能以这个女人要挟我的话…那就请自便吧!”公孙子都狭长的眸子略迷离着,唇边甚至溢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晏殊怔了怔,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要赌一把般,狠狠扼住赢长乐的脖子。
“咳咳…”猛烈的窒息感袭来,使得赢长乐求生本能发作似得,手脚并用的拍打踢踹着晏殊。
可怜她一个女子的力气哪里敌得上男子的?
所以在众人的视线里,赢长乐的面色一点点变得通红,又由通红渐渐涨成了深紫色。
“你这个坏人!”这时我的身后猛地划过了一道身影。
紧接着,只见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的赢长乐被撞翻在地…
“你这个老不死的!”晏殊怒斥。
我的耳畔便响起一声利刃没入**的闷响。
“父…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