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母亲以死相要挟的晏殊,只得妥协朝城楼上的楚国兵挥手,“放他们走!”
“多谢晏殊将军了,”公孙子都笑笑,朝晏殊作揖道,“只不过,为保万全还得麻烦令堂和令公子和我们走一趟。”
“我警告你,莫要欺人太甚!”晏殊气急败坏道。
公孙子都抬眼往城楼上瞧了瞧,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起了丝算计,继而不动声色的温声道,“别急啊晏殊将军,在下保证...只要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必定将二位送回。”
“我如何能信你?”晏殊狞着脸,阴冷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着。
“那就请恕在下直言了,现在你除了相信我以外别无选择。”公孙子都冷冷的斜睨一眼身后晏殊的妻儿老小。
晏殊虽不甘心,但无奈家眷都掌握在公孙子都的手里,只好再次妥协,“那就依你所言,可你们要是敢骗我的话,我晏殊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晏殊将军尽管放心吧。”公孙子都又作一揖才转身牵起了我的手,朝那十几个心腹沉声道,“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带上老国君离开?”
“是!”那些心腹颔首。
然后在晏殊派出的马车护送下,我们一行被送至了皇城郊外。
“如此,麻烦老夫人与我们走这一趟了。”马车里,公孙子都向晏殊的母亲稍点头以表敬意。
可晏殊的母亲却并不太领情,毕竟眼前这个男子不仅曾伤了自己的儿媳,如今又以她和她小孙儿的性命要挟她的儿子,所以在公孙子都点头示意的时候,晏殊的母亲只是从鼻子里细细的冒出了一个“嗯”,就转头望去了一边。
公孙子都自是明白这老夫人是迫于自己的淫威不敢当场发作,于是笑了笑,将马车的帘幔掀开跻身钻了出去才冲晏殊母亲抱歉道,“老夫人莫慌,我们只是求个生路,并不是坏人,况且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若是不狠心一些,恐怕晏殊将军此时已经将我们就地处决了,不过...有一点请老夫人尽管放心,稍后在下必会派人将你与小公子安全送回晏殊将军身边的。”
闻言,晏殊母亲才回过头,虽依旧没有说话,但眸子里的神色却明显柔和下来了几分。
公孙子都轻轻勾唇,又绕到马车后与随行的心腹其中两人低语了什么。
片刻,便见那二人点了点头,紧跟着一人跨上了马背朝皇城的方向驰马而去,过了小半晌另一人才拉过载着晏殊母亲的马车掉头,亦往皇城的方向驶去了。
“哼!”公孙子都冷笑,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眸中的算计的意味更加明显了。
而此时,我刚刚将父皇安置好,瞥眼却见公孙子都这似乎有些反常的样子,难免有些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来。
于是拉过了他负在身后的手,担忧道,“公孙,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公孙子都漂亮的眸瞳里溢出几丝茫然,望着我。
惹得我一急,“就是你不是派了两个人送晏殊母亲回去吗?你有什么打算?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吗?”
“那不然呢?”公孙子都挑眉,“难道,你不希望我把他们安全送回去吗?”
“不是,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杀了他们?”公孙子都调笑,刮了刮我的鼻尖,“你这丫头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坏了?”
我摸着鼻子怔了片刻,不可否认我的脑海里方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有过那样的猜测,但如今看他面上坦然的表情又不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我的心底亦起了些些疑惑。
公孙子都趁机拉过了我的手,笑道,“行了,别多想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赶回郑国,然后找个好医官把你父皇的病治好。”
说罢,他便要拉着我往晏殊为我们准备的另一辆马车走去。
我却顿住脚步,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怎么了?”公孙子都回过头关切的看着我。
我扫了眼被惊云押着满脸愤懑的赢长乐,又瞧瞧坐在树下眼神空洞的父皇,心里一痛,眼中不自觉狠下来了几分,“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为何你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后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而且我瞧着今日在城楼上的局面,你怎么似乎已经知悉了一切般的样子,还令人及时捉住了晏殊的家眷?还有惊云那丫头,她为何是你安插在赢长乐身边的人?这是不是代表着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底细?”
“你的问题还真多。”公孙子都扶额,如玉的容颜上扬起一抹无可奈何,苦笑道,“那么我就挑拣其中两个回答吧?剩余的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我未言语,公孙子都就权当我默认了,继续道,“这其一,你说我得知你真实身份一点都不奇怪的事情,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对我而言你是钟离的公主也好,其他的哪个谁也罢,你都是我一人的苏丹,我自然知道在你的身上有对我隐瞒的东西,但我并不着急知道,只因我有的是时间等...等你对我敞开心扉。”
“公孙...”我复杂的瞧着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填满的自信,正上前一步。
公孙子都就以手掌挡在了我的面前,“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是还好奇我为什么能及时捉住晏殊的家眷吗?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早就耳闻了晏殊虽身为护国将军,但他为人好大喜功自然是不甘心楚武王安排他作为守城主将,再说他对那些爱阿意苟合的人又最为不耻,由此...你再仔细想想我们来到钟离时的情形,那些个富家子弟胆敢在众目睽睽下搬弄是非,自是受了赢贵妃的唆使无疑,可你也要想想若是没有晏殊的默许,你真以为就凭区区一个后宫妃子真的能做到耳目遍及钟离?更遑论我们一踏入钟离她就立马设下了圈套。”
“你是说...”我心下漏了一拍,“晏殊是故意利用赢长乐的?目的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不错,”公孙子都笑笑,转眸望向钟离皇城的方向,“若是不出我所料,惊云那丫头怕是在晏殊那早就露了馅,他之所以不揭穿就是为了日后能借赢贵妃立一大功,而这契机就是等着我们前来营救老国主。”
“所以,你才借着那几个纨绔找到了晏殊的府邸?”
“聪明。”公孙子都微微上挑的眉底下,一双如狐狸般迷离的眸子里满是晦涩的情绪。
然后又在我考量的同时,他抬起长手将我一揽,附在我耳边柔声道,“不过啊...凡事得瞻前顾后,我们此番未与大王知会便私自来了钟离,赵国公那老贼必定会借机在朝堂上参我一本,所以我不得不想个办法在大王面前蒙混过去。”
“你是说...”
“呵呵...”公孙子都低笑,“我听探子来报,楚武王临行前曾将镇国宝剑太阿交至晏殊的手里,并下命令见此宝剑犹如楚武王亲临,其目的就是为了约束不服管教的钟离旧臣,我若是能得到那宝剑,回到郑国再觐献给大王...岂不是美事?”
“你说什么?”不料他如此算计的我大惊失色,“公孙,你可莫要胡来,楚国的镇国之宝岂是那么容易能信手拈来的?再说,要从手握兵权的楚国守城主将手里夺下,那简直就是在说梦话啊!”
“你就放心吧!”公孙子都未理我的担忧,而是笑笑,对守在马车边上的几个心腹喝道,“你们几个快把老国君扶上马车,是时候启程了。”
说罢,他亦朝一匹拴在树边的马儿走去,也不管我追在他的身后。
“公孙...公孙...”
就在我快要抓住公孙子都的手臂时,身后突然炸出一声闷响——竟是守在马车后的其中一人被杀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众人脸上显出慌乱,又无奈敌在暗我在明,所以只好纷纷抽出了长剑,万般警惕的盯着周围。
公孙子都则拧着眉,快步走到那被杀人的身边,冷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追兵来了,还不快将老国君扶上马车!”
我心下一惊,连忙奔过去扶起了仍然呆坐在树下的父皇,往马车挪步而去。
而这时,我们周边的树林枝丫微动...四面静谧,就连远山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昏暗的天空下忽而热风涌动,鼓着树林飒飒作响,一切都显得是那么不同寻常,杀机四伏。
“公孙,怎么办?”此时我脑袋里的每一根弦都绷的铁紧,纵使再愚钝,我也从这种氛围里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公孙子都自然比我更明白现下的情形,于是冲我呵道,“还不快进马车里去?”
“公孙...”
“快走!”公孙子都铁青着脸,望向一旁的惊云,“快把她给我带进去!”
“是!”惊云也顾不得赢长乐了,公孙子都这么一吼,她便慌张的冲我跑了过来,“姑娘,快进马车里吧,别让大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