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冕听到校场中的声音,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少年们一个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单衣,裸露在外的肉被刮的全是伤痕,心中有些愧疚。
“各位跟着我受苦了。”窦冕诚恳的长揖及地。
少年们刚放下东西,打算活动下筋骨,猛然听到窦冕的声音,急忙转过身向窦冕回礼,相觑一眼齐声道:“非义之富贵,远之如垢污;不幸而贱贫,甘之如饴蜜,我等不敢言苦。”
“哈哈……不管怎么说,谢了,若非尔等跟随与我,我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今天忙完,明天开始与尔等授学,日后造化深浅,全凭自悟!”
几位少年惊喜地看着对方,一个个欢喜若狂,随意的向窦冕抱了抱拳,转过身便带着兴奋开始认真干起活来。
正当窦冕以为自己要闲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窦冕心道:“这筚老速度挺快啊,这么快就来了?”哪只两匹马一进校场,上面跳下来酉、戌二人。
两人犹如火烧火燎般略显慌乱地跑过来,衣服上沾满了泥土,湿漉漉的头发就像才从水里钻出来的一般。
“火烧屁股了吗?怎么这么急?”窦冕迎上前问道。
“少主,大事不好,老宅出事了!”酉慌乱的站稳身体,随手拿起袖子擦了把自己脸上正在留下的汗水。
“除了甚事?”
酉气喘吁吁地看了眼戌,懵懵懂懂的摇着头,戌缩了缩脖子,壮着胆子,往前跨上一小步,有气无力的说:“少主,我也不知道啥事,反正整个老宅女人们都差不多倒了。”
窦冕一听此话,脑袋嗡嗡直响,多亏个子矮,不然真就往后倒了,过了好大会,窦冕缓过气来,语气有些颤抖的问:“怎么回事?可能找当地医官?”
“找了,当地医官看了眼就吓跑了,说是瘟神降临。”戌壮着胆子,结结巴巴的把话讲完。
窦冕不听此话还好,一听此话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就往两人腿上狂踢,气愤地说:“放屁!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何不早些时候来找我?”
酉忍着腿上的疼痛,有些哽咽的说:“少主,也就前日只有陆嫂有点咳嗽,我们都没在意,但倒了昨晚上一直到家眷们都倒下了,大哥操说感觉不对劲,今儿早上大哥都起不来了。”
窦冕耐心听完酉把话说完,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不会是流感吧?”
窦冕定了定有些慌乱的心神,平心静气的问完各种症状,酉、戌两人在窦冕几声无喜无怒的问话声中,收起了有些焦急的情绪,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各种症状补齐,当窦冕看到两人完整版的病状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哪是流感啊,这是标准的伤寒瘟疫啊。
窦冕赶忙叫过来正在忙活的申、亥,这两个年纪虽说不大,但观物极其用心,于是窦冕将四人围在一起,仔细交代每一种药物的样子,等他们再三确定记好后,窦冕便将他们散了出去。
阴天的时间总是模模糊糊,也不知道几人去了多久,反正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下来时,四人才骑着马停在校场外,马背上挂着大包小包的布袋。
窦冕顾不得许多,让丑把自己放到马背上后,急匆匆的开始往老宅方向跑,申、酉、戌、亥四兄弟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看见窦冕已经奔马而走,赶忙拍马跟上。
一路上众人未曾耽搁片刻,几人将马拴在老宅屋后,提着大包小包跟着窦冕跑进了屋子。
正在屋中烧水的蒜儿一见到窦冕带人进来,慌乱的扔下手上的柴和,一把抱住窦冕,呜呜大哭起来。
窦冕看了看屋里躺着满地的病人,呻吟声此起彼伏,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当仔细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蒜儿,伸手搭在蒜儿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关切的问:“曦儿她人呢?”
“夫人在里面躺着。”蒜儿指着靠在最里面的墙根说。
窦冕对身后四人挥手示意停下,自己小心迈过地上衣衫不整的妇人,走到张曦身边,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指,搭在张曦腕上,用着自己知道的诊脉法来实践自己的知识。
窦冕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脉搏的跳动,脉相迟而无力,浮细而缓,似杂乱而无章,又似层次有序而井然,一时间窦冕对此有些力不从心。
“公子,救不了就别救了,反正我也活够了,遇到你知足了。”张曦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有气无力的的抓住窦冕的手说。
窦冕轻轻拍了拍张曦的手,闭上眼睛,小声背诵的道: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炙干草汤主之。伤寒从外邪始,从表证起,在表当汗法,在上当吐法,汗吐不愈,表邪入里,又用下法,汗吐下至虚。”
窦冕猛然间豁然开朗,急忙拉住张曦的手,一点点地问起来,一会又是听心跳,一会又是看舌苔,废了好大的力气,窦冕还是不太确定这些妇女的兵是属于伤寒里的哪一类,于是开出一副治不死人的太平方。
窦冕趁着四人被蒜儿拉去熬药的空隙,开始给满屋子的妇女们号起脉来,开始一两个脉相接近,窦冕感觉可能是偶然,当越来越多的人脉相迥异时,窦冕霎时间入坠冰窟,心里不由得冒出一句话:“伤寒之害,甚于兵灾!”
好不容易一一好过了脉,窦冕拖着已经有些虚脱的身体走出屋子,随意地往熬药的火炉旁一躺,眼睛瞅着已经漆黑的天问:“老十,他们人呢?”
“大哥和四哥他们吗?大哥有些严重,听说早发高烧。”酉有些畏首畏尾的回答着,脑袋一个劲的低下,不敢说话。
“老十一,你说实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怎么开始的?”
戌惶惶不安的走上前,“哐”的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的说:“前几天房子刚修到一半就下雨了,我们无法,大哥就带着四个五哥淋着雨修了一中午,然后回来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