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好半天，等车开到出租屋的楼下，沈攀紧攥在手里的手机都捏得汗津津的，周珊的号码也没能拨出去。垂头丧气的进了屋，沈攀草草的冲了个澡，今天被周珊几次的打击，他真的是有些丧失信心来着。
人纠结的时候就很难入睡，这是一个普遍经验，沈攀也在其内。翻来覆去都不知道多久，反正沈攀是觉得自己眼皮都睁不开，眼睛刺痛得好不容易要睡过去的时候，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全都是和周珊有关的念头… …他总算是深刻体会到当初不珍惜，现在后悔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了，现在沈攀最可玩的莫过于时光倒流，他发誓自己一定会接受周珊的情意并好好地对待她，他可以对漫天神佛发誓。
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铃声却不识趣的在沈攀耳边拼命了叫嚷，沈攀实在是睁不开眼，他摸索着抓住手机刚要扔出去，手指却无意中点到了接通的按键，对面传来的声音惊得沈攀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忙不迭的把手机靠近耳边：“沈攀，你迟到了，约好你上班时间过来我们一起去通讯公司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你这人怎么回事，做事没有时间观念吗？”
“九点多了，我看看时间，啊… …对不起啊，周珊，我昨晚熬夜太晚，没起得来，我马上过来，十分钟保证到你那里，见面说，我挂了。”手机扔到床上，沈攀抓起衣服裤子就往身上套，匆匆忙忙穿好，他赤足冲进卫生间，用了一分钟洗漱完毕，跑出门的时候这家伙一只鞋还在脚上半拉着。
其实他晕头了，一路开得飞快，自己都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等他和周珊汇合的时候，女孩诧异的看着他伸出车窗乱鸡窝似的脑袋，不解的问道：“你又在哪里找了台车，两个人开两台车有点夸张了吧，停车位都不好找，你那可是地方牌照。”
糟糕！沈攀没等听完就蹦了起来，脑门扎扎实实的撞在了车顶上，他都顾不上疼痛，连忙给老包头打过去电话：“老头，我今天会很忙，要不我把车停在哪个停车场，你自己来开还是怎么办… …好吧，那我两天给你开过来… …嗯，老头，有个事情我得给你说一下，早上急着办事冲了几个红灯，你赶紧打个招呼，免得出单子就不好撤销了… …好，好，我错了，改天我请你喝酒，保证说话算话，放心吧。”
现在的交通处罚大多出自电子监控，那玩意是自动的，除了系统中特别设置和输入的号牌之外，其他违章的监控都会实施传送到交通内网中。当然，人情总是无处不在，这不奇怪，所以只要能提前打招呼，不开出罚单那就万事大吉，真要动作慢了，罚单开具之后，那就谁都没有办法，交警队长都干瞪眼，必须交钱才能消除内网中的违章记录。
沈攀当时脑子是迷糊的，他以为自己驾驶的还是队里的车，那肯定没问题。周珊这一发问，这家伙才恍然大悟自己又给老包头惹事了，亏得老包头不害怕这些，他的一个学生就是现在商山交警大队的大队长，那不然那老头又得把自己训得死去活来。
“你等我一下，我开进去把车停好，昨晚我问到很多消息，正好给你说说。没事的，通讯公司这些早上都开会，我们十点左右去刚好，去早了懒得等人散会呢。”给周珊打了个招呼，沈攀把车开进小区停车场，这里他太熟悉了，熟悉得现在进来都忍不住差点潸然泪下。
收拾好多余的情怀，沈攀小跑着回到小区门口，周珊却又下了车，车钥匙在指间悠然的旋转着，女孩决定道：“那你肯定是没吃早饭了，走吧，前面面馆的酸菜肉丝面还不错，我请客。”
这，沈攀愣了楞，受宠若惊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一下笑得比天空的太阳还要灿烂，只是多看看就会发现这家伙笑容中那情不自禁的谄媚和得意。
借着等待煮面的时间，沈攀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昨晚两个数学系教授的理论和判断。周珊听完若有所感的点点头，说道：“那就是说，这个案子必然是谋杀了，而嫌疑最大的就是滕世伦，关键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证据？”
“是的，所以今天我们的行动非常重要。当然，通讯记录只是最初步的间接证据，能够证明我们的判断正确与否，但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使用。”沈攀倒了一杯大茶壶里有些沉淀的茶水，猛灌一气。
看他饿得心慌的模样，周珊抿嘴一笑，笑道：“你慢点喝。嗯，我们必须找到他作案的工具，也就是教授们说的弹射装置，那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死者临死前是不是被控制已经没有办法调查了，都化成灰进了坟墓了。”
吃着面，聊着工作，沈攀的心情和昨晚有了天壤之别，他灿烂的笑容一直就没有从脸上消失过，两人之间从见面开始的那点不自在也渐渐消失，气氛愈发的融洽。
好几次，沈攀想要问问女孩昨晚的约会情况，可每当话到嘴边，看到女孩轻松惬意的微笑，他却又问不出口了… …算了，何必再问，自己追得紧一些，迅速把她抱回家不就得了，问多了搞得大家不开心不是。
打定主意，沈攀放下思想包袱，反而更加的妙语连珠，逗得周珊时而笑个不停，时而娇嗔的给他一拳，嗯，软绵绵的一拳，没啥力度，沈攀受之若饴，最好是多来上几拳，全身都捶个遍… …
一碗面吃了半个小时，等到达通讯公司楼下时间敢十点出头。顺利的在办公室找到人，出示证件和证明，通讯公司派了专人带他们去往机房… …无论哪一家通讯公司其实对这套流程都非常熟悉，各个警局来查询消后台数据的不要太多，通讯越是发达，警方办案越是离不开这套程序。
虽说好几年了，但机房这边还是很给力，一番忙碌之后，厚厚的一叠通讯记录从打印机出纸口源源不断的吐出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家伙的通话记录太多了一点吧！”沈攀忍不住 呻 吟 了一声，滕世伦不就是一个办公室主任嘛，看他的通话记录大概有自己而一百倍那么多吧，沈攀估计着。
“不止是通话记录，还有短信记录。”一旁陪同的机房主任笑着补充到，沈攀和周珊听得刚是狂喜，机房主任就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样立即打消了他们不适宜的念头：“呵呵，是短信的往来号码记录，我们没法收集到用户的短信内容，除非是得到你们或者法院的通知，提前设定要收集某些号码的短信内容，否则不可能去做的。”
好吧，没有短信内容也行，号码也是可以查一查的，这本来就是意外的惊喜，两个菜鸟也没啥不满意。说起来这还是两个菜鸟第一次查案子的过程中涉及到核查嫌疑人的通话记录，自然对此是不甚了解，昏昏然也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看着那半个人高的打印记录两个菜鸟还是有些头痛，沈攀想了想，问那位机房主任：“主任，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个空房间，大小无所谓，我们就在你们这里核对这些记录，抱来抱去的也麻烦，对吧？”
“嗯…. …”机房主任迟疑了一下，沈攀的要求他同样是第一次遇到，大多数警察都是抱着打印出来的记录回去慢慢查询核对。不过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吧，紧接着他就爽快的点头同意了，反正通讯公司不缺一个空房间：“旁边倒是有一个工具房，如果你不怕这边机房的噪音吵得慌的话。”
通讯公司的机房很吵的，噪音不是来自通讯设备，而是来自给通讯设备降温的空调，很多的大功率的空调同时开动，靠近了真的是震耳欲聋，而且那种沉闷的共振更是让人心烦意乱。沈攀没法决定了，他看看周珊，周珊摇摇头，说道：“没关系，先在这边找一找，实在是时间不够再抱回去。”
沈攀和周珊两人来回跑了好几趟才算把所有的通讯记录搬到了隔壁，让周珊坐下歇口气，沈攀不怕流汗的跑下楼在附近蛋糕店买了一些周珊爱吃的甜点和几瓶水，用塑料袋拎着气喘吁吁的又跑上楼：“行了，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然后开工。”
关上门，噪音小了许多，地板上传来的共振颤动那是没法消除，只能是努力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克服。慢慢的，两个人也不说话，各自翻检着自己面前的通讯记录，凡是在两次案发期间多次重复的号码都全部抄录出来列在旁边，这只是开始，核查抄录完毕之后这些号码还要进一步找通讯公司调看用户资料来做排除，总是工作量是非常巨大的。
午餐同样是沈攀下楼买的盒饭，周珊都没吃两口就扔到了一边，房间里的空调已经开到最低温度，可两个人还是热得满头大汗。想想嘛，一直坐着一动不动，然后不停地翻着打印纸，周围又是打印纸堆放着，怎么可能不出汗呀。
下午又是埋头一阵猛翻，沈攀还好，每隔一个小时就去一趟厕所抽支烟，一来提提神，二来休息放松一下。周珊就苦了，这女孩脾气倔，她是狠下心不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不休息的那种人，连续几次拒绝了沈攀吸烟的邀请，一头扎进了那大堆的通讯记录中不肯抬头。
“那个，两位警官，不好意思啊，我们下班了，你看你们是… …”隔壁机房的人敲开了门，有些小心的指了指窗户外面昏暗的天色，沈攀“哦”了一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好的，我们搬走吧。珊子，走了，回去慢慢看。”
这玩意最亏人的地方不在于有很多，而是每一条通讯记录都是非常小的字体，看久了人整个头昏脑涨，时不时的还看错行，又得从上往下从头开始寻找，麻烦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