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树来,李曼殊真的不理秦居庸,转身就走。
秦居庸叫道:“曼殊,你去哪里?”
李曼殊兀自不停步,口中道:“去哪里不用你管。”
秦居庸说道:“晁大哥说秘道在树下。”
李曼殊这才站住,转身道:“姐夫他跟你说了什么?”
秦居庸道:“我本想出手救他,可是他不让我现身。”
于是便将晁玄默以传音入密对他说的讲了一遍,宫雪花沉吟道:“看来晁玄默这样做定有用意,他引开对手,为的是能让我们下树寻找秘道。”
李曼殊走了回来,忧心忡忡道:“姐夫已经受伤,他肯定不是阳伯雍那一伙的对手。”
宫雪花叹道:“如今之计,只有暂且不管其他,找到秘道进入李家堡,说不定李家堡正面临巨大灾难。”
秦居庸忽然想起沈飞说过的话,说道:“沈飞叫我们小心八月十四,明天便是八月十四,夺命魔箫也许在这天行动。”
李曼殊急得在树下团团转,不住道:“这树下只有两张石椅,哪里有什么暗道。”
秦居庸也疑惑不已,寻思道:“是啊,难道是晁玄默在骗我?”
接着又想道:“不可能的,从他的话中可知,他早已发现了我们,并且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刚才用传音入密提醒他,告诉他阳伯雍的破绽所在,他却不理不睬,当中自有他的道理。”
秦居庸忽然心中一闪,顿悟道:“没错,阳伯雍跟晁玄默既是十分熟悉,彼此的武功底细也当清楚,倘若晁玄默忽然发现了以前不可能发现的破绽。
“阳伯雍何等聪明,肯定会猜出暗中有人在指点帮助晁玄默,因此,晁玄默宁肯自己受伤,也不理会他的指点了。
他指明秘道所在,显然是希望我们进去,可是树下哪有暗道?”
他在树下走了两圈,凝神两张石椅,沉思起来。
此时李曼殊也在那张会摇的石椅前,一手搭在石椅上,微一用力,石椅便摇摆不定。
李曼殊一边摇,一边说道:“暗道在哪里?暗道在哪里?”
秦居庸则走过坐在另一张石椅上,两张石椅看上去一模一样,可是设制它的人却别有用心,一张会摇,一张不会摇。
忽然,秦居庸又觉得身下一震,原先一动不动的椅子缓缓向旁边移开——
石椅移开,座下现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三人大喜,借着月光,见洞里有石阶,便踩着石阶而下。
刚入洞,石椅又将洞口封上,里面顿时漆黑一片。
这时,大家才知道,暗道的机括在两张石椅之中,至于他们如何触动了机括,一时也弄不明白。
三人稀嘘一阵,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暗道而高兴,于是摸黑一步一步往前走。
没走几步,忽听李曼殊惊呼一声,急退数步,撞在秦居庸怀里。
秦居庸顺势将她抱住,只听李曼殊胸脯起伏,颤声道:“有鬼……”
秦居庸从怀里摸出火石,划亮一看,见面前一字排列着五张脸。
他立时笑了,因为这五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不知去向的梅山五洞。
火石一闪而灭,秦居庸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肯定有人点了他们的穴道。
黑暗中秦居庸替他们解了穴道,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过了一会,杨黑才叫道:“我们在树下抢凳子坐,忽然有人……有人……”
也许是他们的穴道闭得久了,血液周流不畅,心中一急,话也说不出来。
秦居庸道:“杨兄弟,慢慢说。”
胡则接道:“有人点了我们的穴道,又将我们投进这黑洞之中,我们想这次死定了。”
杨黑已缓过气,急道:“秦兄弟,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秦居庸便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们,诸葛青山吁了一口气,道:“原来这是一条通向李家堡的秘密通道。”
宋思樵道:“那个点了我们穴道的人肯定是你说的晁玄默。”
马南安叹道:“想不到李家堡也出了内奸,李照海真是瞎了眼。”
八个人于是又往里摸。
秦居庸不知道这条暗道究竟有多长,而他随身带的火石有限,再说火石一划一亮很快又灭,所以,他没再打火石,想把它留作最需要用的时候再用。
不知摸索了多久,大家觉得累了,便停下来靠着墙壁休息。
通道很窄,不过还算平整。为防万一,秦居庸走在最前面,吩咐后面的人跟他相隔距离。
这样又行了一阵,秦居庸想道:“如此长的通道,不知花多少时间才将它挖好。”
接着又想:“这暗道又窄又黑,若是有人埋伏其中,或是设下机关,要想出去就难比登天了。”
幸好一路摸黑,并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看来这条通道确实极其隐秘,李照海也对此甚是放心,因此才没有设置机关。”
秦居庸一面摸索前行,一边不安地寻思:
“这通道的出口不知在堡内的什么地方……”
凭感觉,秦居庸知道前面已经被堵死,而只有出口或入口处才会封堵,他的心一阵狂跳,但他也不敢确定前面就是出口处,便小声吩咐后面的人别出声,以防外面有人守着被发现。
秦居庸悄悄的往前摸,约走了十几米,前面果然已没有路,他掏出火石,划亮了一下,见三面都是光滑的石壁。
藏起火石,双手便在光滑的石壁上摸索,不久就摸到一条裂缝,顺着裂缝再一摸,就清楚这肯定是出口处的石门。
于是他双臂运力,缓缓往外推,石门果真被他推开了,一道光亮,从石门开处射了进来。
光亮其实是月色,由于他久在暗中,乍一见光亮,月色变得很耀眼。
秦居庸探头,见外面是一片荒地,四周无声。
他正要钻出去,忽然想到若是八个人一道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如我一个人出去瞧瞧情况再说。
便想退回去跟他人说一声,刚退回,就跟一人撞在一起,原来李曼殊就在他身后。
秦居庸示意大家退回洞里,然后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梅山五洞和宫雪花觉得秦居庸说的在理,人多目标大,容易被发觉,再说李家堡目前的情形怎样也并不清楚。
可是李曼殊却死活不同意留在洞里,一定要跟秦居庸出去。
这让秦居庸甚为难,因为他知道百神宫的天魔个个武功高强,稍一闪失,便有性命之忧。
秦居庸又想故技重施,点了李曼殊的穴道,这样她就无法跟着自己了,可李曼殊对他说,这次他再点她穴道,她就会咬舌自尽。
秦居庸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便不敢强行出手。
宫雪花见女儿心意已决,便对秦居庸道:“庸儿,你从未到过李家堡,有曼殊跟你在一起,或许对你有帮助。”
李曼殊马上说:“就是嘛,你对李家堡一无所知,乱闯乱撞,更容易坏事。”
秦居庸想了想道:“带你去可以,但我们得约法三章。”
李曼殊说道:“别说三章,三十章也行。”
秦居庸道:“第一,你要听我的话,我叫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第二,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大惊小怪。
“第三,出了洞口,就不能再说话,就算有话要说,也只能写在……”
李曼殊微微笑道:“好,我全部答应,不过,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我还是在你掌上写字,恐怕就来不及了。”
秦居庸怔了怔道:“那么,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以口代手。”
梅山五洞和宫雪花不知道他们曾经两次“以手代口”,一点也听不懂他们说的“以口代手”是什么意思。
他俩人已往洞口走去。
宫雪花快行几步,悄声叫道:“等一等。”
俩人站住,李曼殊道:“娘,有什么吩咐?”
宫雪花望着他们,好一会才说道:“小心点。”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俩人钻出洞口,秦居庸重新将厚重的石门推平,封好,不露痕迹。
天上星月发白,星光暗淡,显然已是次日凌晨了。
李曼殊四周一望,悄声说道:“这里是李家堡的西坡,你瞧,那是李家堡的马厩,平日我们经常在这里遛马。”
秦居庸惊道:“这么说我们已经进了李家堡?”
李曼殊点头,轻轻说了声:“走。”
拉住秦居庸的手,就往前面一排矮房前进。
秦居庸紧紧握住李曼殊的手掌,心怦怦乱跳,迷离的星光下,她更是娇羞动人。
一会,俩人到了矮房后,正欲转到前面去,忽听有脚步声。
脚步声虽还很远,秦居庸已经听到了,他一拉李曼殊,不敢说话,就在她手心写下两个字:“有人。”于是俩人便伏在屋后。
不一会,脚步声渐近,最后停在屋前。
来的是两个人。
可是过了好久,这两个人的脚步声再没有想起,也没有别的任何动静,仿佛这两个人忽然在这里消失了。
李曼殊在秦居庸手上写道:“怎么回事?”
秦居庸写道:“我也不知道。”
李曼殊写道:“接下去怎么办?”
秦居庸再听一会,还是没有动静,正觉惊诧,忽听耳边风声异动,有人向他们偷袭!
秦居庸吃了一惊,还未看清偷袭者是谁,右掌已然拍出。
这一招他想也未想,使的竟是不久前刚从杨贵妃墓前的诗文里悟出的武功,凌厉的一掌乃是“旌”字的一点,只听一声闷哼,偷袭之人已然中掌,翻着筋斗窜开。
秦居庸挥掌拒敌,仍是未看清对方的脸,他正要追击,脑后劲风又至,呜呜作响,秦居庸知是暗器袭到,不敢大意,反手一掌,使的是“土”字的一竖,掌风浑厚,“叮”的一声,暗器被荡开,没入墙壁。
两道黑影,如轻烟般逃去。
秦居庸初试张祜马嵬诗中的武功,果然奇妙无比,不由心中一阵激动。
不过,他虽然一个照面便击退了敌人,但是连敌人是什么模样也未看清,却有些失望。
两人转到屋前,从窗子往里一看,大吃一惊,马厩里的马正口吐白沫,慢慢的往地上倒!一会功夫,十几匹高大的骏马全部倒地而死!
李曼殊恨恨道:“肯定是那两个人干的。”
秦居庸心念一闪:“他们连马也不放过,这里的人肯定也出事了。”
李曼殊好像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声音也变了:“快去看我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