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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乃自深海来(上)

长生约 瑾山先生 2536 2024-11-15 21:42

  那个流空人,在上算党争之前就已投进念水山庄。

  凝花山那夜,梳头的女子与花三这般说,并问花三:“你可曾听说过苏北的念水山庄有过流空人?”

  花三那时认真回想了想,印象中似是没有听说过。

  此刻问苏奴,苏奴也直说未曾听过。

  花三问苏奴道:“苏家得尊位后,念家避居苏北城外,朝堂内应有探子安插在念家才对。”她在苏城那几年,苏北念家内的探子送往朝堂的邸报亦有专程抄送大公子一份,但当时大公子觉得苏北念家羸弱,无部曲不显野心,不足为惧,不值一提。

  谁能想到如今念水山庄入了朝堂,俨然是一家独大、能左右君主的景象。

  苏奴点一点头,道:“确实有专人负责,当时的信报也有专程送给二姑娘。可未曾听报有流空人在庄内走动。”

  流空人样貌异于苏地人,五官轮廓更深邃,大部分流空人身形更为强壮高大,一个流空人在苏地上很容易被注意到,要藏身很难。

  流空与苏地纷争百年,两地百姓虽然往来不多,但也有不少流空人留在苏地。直到流空动乱之后,流空王禁了两地的往来,动乱前留在苏地的流空人不得回流空去,动乱后被俘虏的流空士兵遭荣嗣扣在麾下用于内叛之中,失利后在苏地各处流离,流空王也不允其归。

  是以苏地上也有流空百姓及兵士,人数还不少。

  前年春日苏木易令朝堂新立一个执人府,管控各城各县的流空人,又令各城各县统计流空人人数,各城各县极快地就将数据上报,也是因流空人面貌好认,极易与苏地人区别开。

  但苏北念水山庄里头有一个流空人,朝堂竟然不知道。

  上算党争距念家领人下溆浦寻长生道那年已有十余年。一个流空人如何从流空穿过苏地到了苏北,如何进了念水山庄,为了什么,是谁收的他,他这十余年又是如何避开朝堂在苏北的耳目,竟叫朝堂里无人知晓苏北藏着一个流空人?

  念家藏着一个流空人做什么?

  只是为了寻长生么?

  当夜那女子对花三这些疑问,不知是答不出还是不愿答,只笑道:“二姑娘想知道,何不自己去查?”

  便又再讲蠡口村那一夜的事情,道:“念故水带进帐篷里的那个女人,是海精,是更旧时的鲛人后裔。自有鲛人以来,部分鲛人与岸上人互通联姻,相交生下的后代经过多年的繁衍,有腿的成了海精一族。苏地往东南海千里有个岛,《舆记》上记载这岛名叫无为,是补天时候扔下的一块彩石,没有地根,漂浮在海面上,岛底就是海的最深处,岛距陆地太远,去往那处的洋流又诡异得很,苏地出远海打渔的渔民鲜少去到那处。海精一直就居住在岛下深海处,捕食海中鱼兽为食。”

  只在传说里头隐约有提及,居住深海里头的海精,千里迢迢,在那一夜出现在岸边,突然要吸人血吃人肉。

  花三讲到此,突然一顿,当夜里听着了但未往心里去的,此刻明明白白地从自己嘴里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突然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

  那女子提到了《舆记》。

  这本书,大公子从来不给其他人看的,那女子怎的知道有这本书的存在?

  书中确实也提到了鲛人与人相交产下的这支后裔,但却不是叫海精,是叫且人。苏地裂崩之前,荣嗣的荣家与湘地的闫家还未曾分裂,湘地闫家的先祖闫曾经七次出海找寻且人,最后捕获了一只,此后的事书中有记载,但被人以重墨涂去,最后只剩一句,“经此且人,闫可于水上行走”。

  花三怔怔想了片刻,只觉得凝花山上那女子带来一团又一团纷纷扰扰的乱麻,乱麻之中结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有人借着这些谜团引着她往前走,好似她就是那把能解开这所有谜团及这所有乱麻的钥匙,她却不知要解开这些谜团这些乱麻做什么。

  她也在这乱麻谜团之中,若是解开,所有真相必能大白,但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她想要护住的,还能护住么?她想要掩藏的,还藏得住吗?

  花三怔怔地,听苏奴担忧唤了她几声,回过神,听到苏奴问她道:“二姑娘可是累了?不若今日先好生歇息着,有事明日再议。”

  花三不知为何呆了一呆,因听苏奴这般暖声慰问倒是头一遭,心里头有些不习惯,低咳了几声,将脸埋在自个儿手掌中,用力揉搓几下面庞,抬头问苏奴道:“你可曾听过且人?”

  苏奴一愣,重复道:“且人?”

  花三见他眼中有微闪,拿捏不好他那一愣是因知道而意外她提起,还是因不知道而意外,便道:“我听过一个叫且人的东西,与当夜念故水遇到的海精类似,不知苏大人可曾听说过?”

  苏奴犹豫了片刻,才迟疑道:“苏尊寝宫之内,藏着一本书,他每晚睡前必读,外人不可看。去年正月,他有月余目力……不佳,叫我给他读过几次,恰好读到的章节里头就有提到过且人。我方才听二姑娘所言时,便想到了。”

  花三一怔,愣愣道:“目力不佳?连书上的字都看不清了么?”

  苏木易的身子,羸弱至此了么?

  苏奴谨慎道:“每年正月皆是如此,总有个不适时候,过了正月便好了。”

  正月……

  正月啊……

  那大概是因为她而落下的病根吧。

  花三怔怔的,又用力抹了抹自己的脸,问苏奴道:“他要你念的是本什么书?”怎的也提到了且人?

  苏奴谨慎答道:“书无封面,也只有小半本,是前年有个文臣秘献的,说是从一个流空人手上得到的。因书中有与苏姓相关的内容,特地献给苏尊。苏尊得此书后,每夜都要翻看才能入睡,说是……说是里头藏着二姑娘……”

  花三一惊,又觉得荒谬,高声问了一句:“什么?!”

  苏奴小心觑她一眼,道:“苏尊说,书里头藏着二姑娘。下臣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花三只觉背上有寒意突然一沁,差些以为是大公子给自己那本《舆记》落到了苏木易手上,因她年幼时候爱在书上记事画画,她在看的时候,没少在上头记下随笔或是疑虑,一翻开书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为了这件事她父亲没少训斥她,但大公子只笑说,好在只是一个誊写本的誊写本,原书还妥妥收藏在一个连他也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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