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闹!”叶乾钟气急锤了捶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去管什么百年老缸?真是胡闹!你去,你去叫、叫、”
“义父,不如让义兄去吧。”
千叶惠子端着茶盘走了过来,其实当庄周刚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过来了,只不过没有走过来而已,如今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明白了,也时候该出现了。
“对,对,叫仁甫去!”叶乾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景生不在家,那就让仁甫去。”
庄周为难地皱了皱眉头,“老爷,让仁甫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庄叔此言差矣。”千叶惠子将茶盘放到桌子上,朝着庄周抿唇一笑,“布庄里的伙计们都知道往日里孔师傅和义兄走的最近,现在孔师傅的儿子又在义兄的手底下当学徒,这一来二去,可不就属义兄是最合适的人选。义父,你说呢?”
“没错,惠子说的有道理,老庄你就让仁甫去一趟,就说是我说的。”庄周威严正坐,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庄周为难,“老爷,只从上次少爷将仁甫从布庄里赶走的后,仁甫就再也没有来过布庄,只怕是……”
叶乾钟皱眉,“这兔崽子就会添乱!”
千叶惠子见此,上前说道:“义父对义兄有养育之恩,若是义父开口义兄岂有不从之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叶乾钟看向千叶惠子,等待着下文。
千叶惠子悻悻一笑,“只不过,如果我们就这样让义兄前去孔师傅那儿做说客,这要是传了出去,难免会落人口实,会说我们叶家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就朝后,对叶家的影响也不好,只怕还会连累到布庄的声誉……”
庄周听到千叶惠子说的一番话抬起头看向千叶惠子,只见着千叶惠子神情真挚看不出什么异常。看来惠子小姐也是想让仁甫回到布庄里来的,庄周如是想着。
“你说的对,这确实不行,叶家还有布庄的名声不能受损。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老庄,你去准备一下马车,你跟我去一趟。”
“是,老爷。”
庄周应着便转身离开。
千叶惠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苏言不回来他的计划都实行不了。
——
“早就听闻文三爷由娶了一位美妾,怎么也没有通知我一声?”千叶惠子关上房门,见着坐在椅子上的文三就打趣道。
文三眉梢微抬,并没有抬眼,只是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杯壁,“我要是通知了惠子小姐,惠子小姐敢来吗?”文三眼皮微抬,冷冷淡淡地望着千叶惠子。
千叶惠子淡然一笑,径直走到文三的对面坐下,“我是不敢,可是我能给三爷准备一份贺礼不是。”
“不用了。”文三依靠在椅子背上,“不过就是纳一个妾,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吧,今天找我来所为何事。”
千叶惠子望着文三一副不上心的模样,眉心微蹙,“看起来三爷的心中是另有他人了,竟对叶家还有严素婉的事情都不上心了。”
文三目光一沉,“没有!怎么,惠子小姐想到办法让苏言回到叶家去了?”
男人越是极力否定那么必然就有猫腻。
千叶惠子笑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自从孔德顺生病了之后,布庄里就再也染不出来一块像样的布来。人人都以为是百年老缸被砸的原因,可是今天布庄的掌柜的终于看出门道来,想来是那孔德顺为了保持自己的重要性并没有竟真真的染布技巧交出来。如今布庄的形势,也只有请苏言再次出马了。想来,这个时候叶乾钟应该到了苏言那里。”
“叶乾钟能去,想来惠子小姐是功不可没的。”文三嘴角微扯,神情漠然。
千叶惠子笑笑,望着文三神情漠然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目光微沉。
——
“少爷。”
阿弥将泡好的茶放到苏言的面前,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由得感叹道:“张叔和秦叔离开之后,整个院子就显得好冷清……”
苏言抬首望着阿弥惆怅的样子,嘴角微勾摇了摇头,“你要是觉得这里无聊可以到严家去,去找他们。”
“不不不!”阿弥赶紧摆手解释道:“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会离开少爷你的,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最起码耳边能够清静点。”
苏言见着阿弥着急解释的样子,无奈地笑笑,“我说的也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张叔和秦叔两个人年龄都大了,你去还能帮着照顾一下他们。”
“我要是去照顾他们了,那谁来照顾少爷你啊……”阿弥低着头十分委屈地说道。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苏言淡然一笑。
苏言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阿弥的心,阿弥见着苏言淡然沉稳的模样,鼻尖一酸,低着头,眼圈渐渐地shi润起来。
少爷这些年流落在外,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
“仁甫——”
人还没进,声音便先传进院子里。
苏言抬头望着走进来的叶乾钟起身迎了上去。
“义父,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叶乾钟反问道。
“不是。”苏言搀扶着叶乾钟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知道,跟你开玩笑,我就是来看看你。”叶乾钟拉着苏言的手,指了指身旁的凳子,“来,坐下来,我们爷俩唠唠嗑。”
“是。”
苏言应着坐了下来。
阿弥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近日怎么样?都在忙些什么?”叶乾钟打量着苏言,眼前的少年越加的沉稳。
“最近一直闲在家中,准备近日回苏州,还想着过几日和义父辞行,没想到竟然让义父来跑一趟。”
苏言颔首笑笑,温文而又儒雅。
“你要回苏州?”叶乾钟一怔,眉心皱了皱,伸手握住苏言的手腕,“是不是因为景生?这个浑小子做的事情我才知道!都怪老庄,什么都不说,直到今天我问到了才吞吞吐吐地将那个浑小子做的事情说出来,看他回来我不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苏言颔首,只是笑笑。
“义父,这件事情不怪景生,我待在这里也没有
其他的事情,现在见着义父一切都好那我也能安心地离开了。”
叶乾钟见着苏言决然的模样眉心一皱,心中暗暗地着急,沉沉地叹息一声,“我虽然身为你的义父,舍不得你,可是也不能阻拦你回去跟父母亲团聚,什么时候走,提前告诉义父一声,义父来送你。”
“义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义父还是别送了,免得伤感。有时间,我一定回来看望您。”
“唉……”叶乾钟沉沉地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只怕下次回来你就不一定能见到我了……”
“义父!”苏言打断叶乾钟的话,“义父您别说这丧气话。”
“仁甫,你是好孩子,义父知道,所以义父不想连累你,至于布庄的事情就让义父自己来想办法吧……”
叶乾钟低着头余光偷偷地瞄向苏言,观察苏言是何表情。
“义父,布庄怎么了吗?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叶乾钟见着苏言顺着他的话说,嘴角微勾,心中暗喜。
“仁甫,你知道的,自从孔德顺生病之后,布庄里的布就染不出之前的样子,现在那么多的订单压着,这要是拿不出货,或者用那些次品填补,叶家布庄的名声就彻底的丢光了……”
叶乾钟摇头叹息,语气低沉带着无限的惆怅。
苏言望着一脸惆怅的叶乾钟,目光微沉,“义父,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叶乾钟抬头望着苏言,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紧紧地握住苏言的手腕。
“我们怀疑不是百年老缸的问题,而是孔德顺那个家伙并没有将染布真正的秘诀交出来。所以,如果能让孔德顺交出染布真正的秘诀的话,说不定布庄还有一丝的生机。只不过,现在孔德顺以身体不好为理由,谁也不见,这可怎么办……”
叶乾钟神色为难,余光却时不时地朝着苏言瞄去。
“义父,我去吧。”苏言目光沉了几分,顺着叶乾钟的话说道。
“这、”叶乾钟面怀愧疚,“仁甫,不用了,你就安心地回苏州去,这些糟心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比里吧,唉……”
叶乾钟叹息着,眼中却闪过几丝的精光。
“义父,家中现在有事我怎么能一走了之,等布庄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再回去也不迟。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景生知道了,不然我怕以他的脾气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你不用管他! 他要是再胡闹,我就把他关进祠堂里去!”叶乾钟心里松了一口气,“仁甫,这布庄离不开你,你还是回到布庄里去,要是那个浑小子再敢胡闹你别管交给我来处置!”
苏言见着叶乾钟信誓旦旦的样子,点了点头。
叶家大门,一辆青灰色的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老爷,到家了。”
庄周将帘子拉开,见着叶乾钟闭着眼睛,一脸的深沉。
“老爷……”
叶乾钟睁开眼睛,如鹰目般的眼神十分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