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景象让张名振看的一愣,再看到身边的巩永固手中捧着一个巨大铜盘,更是觉得不搭,还是腆着脸问道:“驸马爷,这是什么景象?”
巩永固其实开始也有点发懵,不过看到众人拥着陈圆圆远去,心中倒有些放心了。首先可以肯定这里的确是新开的,竟然没人认识自己,再有看样子吴三桂对着陈圆圆还是很上心的,心中基本肯定吴三桂是借助陈圆圆提高自己的名气,也难得他敢在前线打仗的时候,还回到京城做这种手段,这种人也是极会钻营之人。巩永固到此就彻底放下心来,看到旁边车上,小羽和姜瓖先后下车,那胖胖的掌柜叮嘱小羽:“好好招呼姜老爷啊,我去看看陈圆圆小姐。”说罢竟然抛下巩永固的车,径自去了。
姜瓖看到巩永固抱着一面铜镜站在那里,变过来招呼:“兄台既是吴老爷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稍微一耽搁,张名振已知道姜瓖应该不知道驸马的大名,连忙补充道:“我们巩老爷平日里可是不怎么见旁人的,不过——”姜瓖连忙称是,小羽也已经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过来了:“巩老爷莫要嫌弃,此处虽然偏僻,却是养我的地方。巩老爷看,我来伺候您,可好?”巩永固微微一笑:“那倒不必。”说罢,率先捧着铜盘先行而去,留下张名振和姜瓖在后面。
姜瓖看到小羽追着巩永固而去,身后两名身穿白色亚麻色白衣,乌黑的头发只在头上拴着一个马尾,站的倒是整齐,距离这厢不远不近,微微一笑:“末将大同总兵,见过锦衣卫张大人。”张名振慌忙还礼:“姜帅折煞下官了。”双方互相行礼各退一步,彼此心中都明白了。张名振知道姜瓖虽是地方官,还是武官,但是也是朝中二品封疆大吏,对自己行礼而自己堂而皇之受下来,若被人看到奏禀起来,一个妄自尊大就是自己前途抹不开的黑笔。双方这样后退一步,姜瓖知道张名振不愿把事情搞大,心中也是放下心来,单手一指:“张大人请。”
二人走进燕子坞,屋子内人声鼎沸,大厅中间高高摆起桌子,陈圆圆不知怎么站在那桌子上,施施然跳起舞来。想不到一张桌子尺寸见方,陈圆圆竟然在上面跳到如此自然,而且如此美丽。没有伴乐,没有歌声,陈圆圆就这样的跳舞,竟然把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当然这些人不包括巩永固,他在楼梯上腾腾腾的走着,身后小羽紧紧跟着,姜瓖连忙招呼张名振紧紧跟上。姜瓖跟着巩永固来到一间雅间,门上三个大字:三寸石。吴三桂早已在里面等着:“驸马爷,你看这里可好。”
巩永固看到窗外一片碧波荡漾,还有一片白沙,偏偏被已经渐渐升起的月光照的闪闪发亮,一阵微风徐来,湖中还有涟漪浮起,心中暗道满意。笑着对吴三桂说道:“你不到外面陪着你的美人,怎舍得在这里?”吴三桂陪笑道:“今晚姜老板做东,我自然只好出力了。美人虽好,但是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姜瓖连忙将巩永固让到上座,巩永固也不推辞,大剌剌的坐下,却把怀中的铜盘放在身边的座位上。众人不解,巩永固解释道:“此乃乐安公主之物,有它在,就仿佛乐安公主也在。乐安公主最喜民间的节日,明天想必我也要进城面圣,就只好今晚与乐安公主一起享受这民间中秋的风光。来来张名振,坐到我身边,吴三,你坐在这面。我就不用你伺候了,一会儿那圆圆姑娘过来,别说我抢了她的人。”
巩永固这么一安排,张名振和吴三桂只好坐下,倒把小羽为难,看到姜瓖点头,便回来坐到姜瓖身边。这时门外一阵掌声,陈圆圆辞别众人施施然走入雅间,笑盈盈的坐到吴三桂的身边,笑着问道:“驸马爷原谅我来晚了。”巩永固也笑着摇头:“无妨,人说你色艺双绝,刚才看了你的舞蹈,想必乐安公主也会欣慰人间竟有此舞蹈。”说着抚摸身旁的空椅子。
陈圆圆这才看到空椅子上面有一铜盆,正是铜镜式样,料是乐安公主遗物,赞叹驸马竟然如此深情,又看了一眼姜瓖。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两个人却闯进来,为首一人身材不高,眉清目秀,看到陈圆圆便拜:“今生能见的陈姑娘一舞真是三生有幸。”话没说完,又是三个人闯进来,为首一人粗声粗气:“你身法好了不起啊。”却被眉清目秀者身后的矮胖子堵在门外。
看着门外吵吵嚷嚷,巩永固皱了一下眉头:“聒噪。”只见他坐在座位上,扶着身边的椅子,这时窗外水声大作,巩永固带着两把椅子平地而起,让窗外的激流而上的水波接住二椅,被水飘飘然送到宽达几十丈的湖对岸。巩永固拍着身边的铜盘轻轻的说:“公主,那厢烦躁,我与你在月下赏月也好。”
声音虽小,却清晰传到远处的众人耳中,姜瓖暗道此人内力深厚。看到门外的人不知什么来头,姜瓖对着远方的巩永固一抱拳:“巩老爷,我们下去陪你喝酒赏月可好?”巩永固摇着头指着身边空荡荡:“欢迎。”
姜瓖看着周围人微微一笑,对着吴三桂一抱拳:“吴老爷,抱歉我先过去了。”说罢俯身一探便抓住窗户上楹,身子一用力便翻到屋外。姜瓖向下探出一只手,小羽连忙纵身抓住这只手。
只见姜瓖带着小羽,从那燕子坞的阁楼一跃而下,小羽长长的衣袖在风中飘荡,宛若飞天一般。姜瓖与小羽同时越到巩永固的身边,小羽在空中扭了个身段。姜瓖则笔直落地,对着巩永固双手抱拳,小声的说:“驸马爷凌空御水携椅而来,末将佩服不已。”
巩永固也站了起来:“你能凌空带人,这身法好得很啊,难怪门人身法那么好。不过——”巩永固看着小羽身后的细线:“这是为吴三桂准备的?”
姜瓖微微一笑:“在下军中一名将领,自然不会抛下同袍。”巩永固满意的点点头。
吴三桂感觉到刚才小羽飞奔而去之前,塞给他一个东西,此刻那东西在月光下闪着白色的光,而且绷得笔直,知道小羽在楼下已经固定好,便笑着问道身边的陈姑娘:“陈姑娘,我愿带你去湖对面,你看可好?”
陈圆圆看着屋中的人,再看到身边的吴三桂,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这么可靠。昨晚在田伯家里,她可没有这种感觉。陈圆圆勉强撑起微笑:“那就麻烦吴老爷了。”
吴三桂拉着陈圆圆走到窗前,用力将细线系在窗下,然后对陈圆圆耳边小声说道:“你若信我,便按我的遵照办事。”说着把陈圆圆横着抱起,然后跳到窗棱,顺着细线慢慢走下。
这时陈圆圆听到耳边风声,吓得叫了出来,却听到吴三桂说道:“莫怕,身子放松,只要你不动,我们就没事。”陈圆圆呼吸着吴三桂吐出的空气,带着浓浓的男子气息,耳边传来阵阵风声,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不错,至少他的胳膊很有利,他的肩膀很结实。
陈圆圆是秦淮八艳之一,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好的归宿。陈圆圆曾随江南冒襄许之私订终身,遗憾到现在都没再见到冒襄。后来听蓝书瑶说到姜瓖,后又亲眼看到,知道姜瓖对女人的确很好,带着小羽离开这个房间就说明他很重视女人。但是问题是眼下珍惜她的不是姜瓖而是吴三桂,陈圆圆突然觉得耳朵开始发热,脸也开始发热,便紧紧靠在吴三桂的胸膛上不再动弹。
巩永固问道:“看来吴三桂是把那女人作为平衡杆啊。”姜瓖却说:“吴帅本来就很聪明,不过这也说明他臂力腰力都很好,平时训练很认真。”姜瓖注意到一束月光照在吴三桂身上,似乎吴三桂已经能借助月力,但是看上去怀中的陈圆圆倒是看上去更为妖艳。
巩永固点头,却说:“这一抱,就是一生的缘分啊。”似乎回想着什么。
姜瓖看着吴三桂身后屋子内的人,一共有五个,张名振刚才已经踏水而来。从下午的时候巩永固就知道张名振一身轻功很是了得,所以刚才走的很是潇洒,没有管他。巩永固皱着眉头:“这都是什么人?”姜瓖小声问道:“不妨叫过来问问,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巩永固点点头。
吴三桂足足走了一刻钟才走下来,这面庭院下已经重新摆下了一个大桌子,几把椅子。看到吴三桂即将落地,姜瓖赶忙上去迎接,吴三桂已经一身的汗,而陈圆圆已经瘫倒,站不起来,小羽和两个女侍赶紧扶她下去休息。这时姜瓖对着窗户喊道:“对面的好汉,不妨过来一起喝酒。但是看到我们刚才的行动,需有些手段,走过来不行。”姜瓖拍着身边的椅子:“不能上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