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子里几个人在议论,突然那个矮胖子抓起那个眉清目秀的人,用手抓住他的脚底,将他扔出窗外。而眉清目秀人双手各一把折扇,整个人被扔出窗外之后,虽然在下降,但是飘飘然的衣袂让他下降的很慢。中间眉清目秀之人还将折扇合上扔下,利用两支折扇作为垫脚之物空中停留两次后,轻轻松松落在湖边,对着众人一作揖:“诸位好?在下多尔衮,乃是朝鲜人士,来此拜见陈圆圆姑娘。只是不知我一个人是否可以上桌?”
吴三桂有些反感这人,因为此人一口辽东口音,让他很不舒服。不过吴三桂也不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死对头,在军报中,这个人被称作嘟儿,他的弟弟多铎被称作嘟哝。在大明情报机关,故意将外族人名弄得很难听,以至于一个人有很多翻译,比如皇太极就是红吉,多尔衮就是嘟儿,而多铎则成为嘟哝。吴三桂毕竟没有在战场上真正见过多尔衮,还以为是因为对方也追求陈圆圆才反感他,便冷冷问道:“阁下找陈圆圆姑娘有什么事?”
多尔衮对着所有人都行了礼,对着吴三桂又多行一个礼:“在下家族一直与大明朝做着生意,在松江就听闻秦淮八艳中的色艺双绝即将北上,便一心追逐她的脚步。从松江到青岛,再到天津,再到京城,我这一行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今天来到这燕子坞时间太短,还未看到陈圆圆姑娘的脸,陈姑娘就谢幕了。真遗憾,不知道陈姑娘现在在哪里?”说罢四处看,又对巩永固作了个揖:“楼上便是家弟多铎,刚才这位公子说可以过来吃饭,家弟不吃,就在旁边看着,可否?”巩永固冷冷的说:“今天的饭局是姜老爷做东。”说罢指向姜瓖。姜瓖看到巩永固没有反对,便问道:“那自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多老爷是河南清丰多姓,还是陕西渭南多姓。”多尔衮摇头:“北直隶霸州多姓,家中长辈早年就跟着韩王守辽东,后来就定居朝鲜,到我这代已经在朝鲜生活第五代了。”
多姓虽然罕见,但是多尔衮说的还是很有道理,姜瓖也不便多问,很明显多铎是庶出,而多尔衮是嫡出。只是那多铎过来,闷声闷气的问道:“大哥你到底见到那姑娘没,为了她咱一路可少做太多生意。”姜瓖心念一动:“不知多老爷做什么生意?”多尔衮连忙回礼:“都是辽东特产,将辽东的鹿茸、人参卖往中原,搞一些中原的瓷器、丝绸到朝鲜去卖,也卖扶桑。”都是些暴利产业,而且看多尔衮衣着华丽,器宇轩昂,不似歹人。只是多尔衮还在看着周围:“这个,陈姑娘……”
姜瓖和巩永固不禁往吴三桂那里望去,看到他满不在乎给自己斟上茶,小饮一口,看都不看多尔衮一眼。
这时陈圆圆已经在小羽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衣服。她身后的小羽则换上了一身浅绿色的衣服,身后的几个女人很明显就不是中土人,穿着白色亚麻衣。多尔衮却惊愕:“这里竟然有扶桑的女人?”但是还是拱手给陈圆圆行礼:“陈姑娘此番北上,定能倾国倾城,小人久仰姑娘大名。”说着正要向前,却被吴三桂挡住了,多铎在身后看着发怒正要出手,却被多尔衮拦住。多尔衮连忙给吴三桂道歉:“在下实在仰慕陈姑娘的大名,有些情不自禁,还望吴公子见谅。”
陈圆圆笑盈盈的坐在吴三桂旁边,隔开多尔衮:“错了,是吴老爷。”多尔衮却微微一笑,看来没有人认出自己身份。就像吴三桂不认得多尔衮一样,多尔衮也没认出吴三桂。
身后又传来大吼:“你这白面小子莫要猖狂。”只见一个少年公子吟唱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话音一闭,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那细丝变成一条康庄大道,一个虬髯男子从大道上快步走下,也走到众人面前,对着多尔衮喝道:“我们先看到的陈姑娘,你怎么能仗着身法好跑在我们前面呢?”
似乎这虬髯客完全没有将姜瓖等人放在眼里,这时那楼中吟唱的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虬髯客身边,从后面拉住他,然后给众人行礼:“榆林李马及家弟李虎、李信,给众位行礼了。”说罢李马似乎也明白过来,给众人行礼。
姜瓖看着吴三桂脸色不但没有难看的颜色,似乎还有一些得意,便站起身来,将多尔衮、多铎和李马、李信分开,这时身后又有一人跑来,虎虎生风,看来就是李虎了。姜瓖挂着一抹微笑:“众位想见陈姑娘,却不知道陈姑娘怎么看呢?”
众人眼光聚向陈圆圆,陈圆圆大大方方站起身来:“小女子有幸被众位豪杰爱戴,只是今日乃是姜老爷做东,巩老爷是主客,小女子只是陪客,这里还是没有我的说话权力。”
姜瓖便接话道:“刚才多老爷介绍了自己生意,不知三位榆林老乡在京城做什么生意呢?”姜瓖也是榆林人,一听李信说榆林人,就不愿为难他们,特地问一下,没想到李虎有些哽咽:“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是家乡大旱,听说最近京城有粮,特地来看看。今日本来在这新开的燕子坞吃饭,大哥本说这陈圆圆舞蹈好看,不料那多老爷随扈说我们癞蛤蟆吃天鹅肉,大哥一气之下,才闯上来。”李虎明显想带李马离开,不想李马摇头:“非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刚才姜老爷说了,有能耐既可以过来喝酒,我既然过来了,自然要讨一杯水酒喝的。”看着这么一个虬髯大汉还在学做诗,众人皆觉好笑。
姜瓖微微一笑,看了巩永固一眼,巩永固点头,于是便命人上菜。大大小小盘子摆了三层。这时多铎脸色一变,对多尔衮耳边说一句,多尔衮扬声道:“不知哪位身边随扈,外面三人皆是在下家丁,望手下留情,来此并无恶意。”巩永固和吴三桂望向姜瓖,姜瓖却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枚烟火,用手一打,便放了出来。
一道艳明的火光从天而起,众人皆抬头望去,却不曾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姜瓖身旁。姜瓖从他手上收过两坛美酒,正是大同的高粱白,放在桌上。那人转眼就不见了,但是多尔衮还是看了一眼,这时远方传来喝彩的声音,燕子坞的楼上,竟然有人冲着这面呼三喝四。
姜瓖对着多尔衮一抱拳:“多兄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多尔衮一抱拳:“多谢姜老爷手下留情。”
李信看到远方杂乱的燕子坞,又看到巩永固皱着的眉头,突然笑道:“我觉得那些无聊的读书人好生烦乱,不如在下变个戏法如何?”
说着走上前去两步,用手一挥,看似没有什么,传过来的声音就变小了。姜瓖冷然,这和自家武术不是一脉,俨然是道术。却听到巩永固摇摇头:“我喜欢水。”
“得嘞。”李信用手一推,明显能看到一层闪光的东西扑向燕子坞的小楼,杂音立刻没有了。李信笑道:“他们不但听不见,看也看不见。只许我们看他们,不许他们看我们。”李信看着姜瓖皱着的眉头赶忙作揖:“说起来在下与姜老爷还有一些渊源。”说罢拿出一个小球。
姜瓖恍然知道这些人是谁了,那李信就是陕西李自成手下的李信,又叫李岩,看来这些人来到京城就是为了买粮。这时吴三桂看了一眼姜瓖,姜瓖点头。
姜瓖过来亲自倒酒:“巩老爷今日能光临,小生三生有幸。这高粱白乃是我大同特产,巩老爷不妨尝尝。”说罢给巩永固倒上,又给巩永固身边的张名振也倒上。巩永固身边只是一个铜盆,但是张名振身边有一扶桑女侍奉。姜瓖又给巩永固身边的吴三桂和陈圆圆倒上,倒是多尔衮和李马二人,身边无人侍候。
浓重的酒香立刻充斥着整个桌面,有侍女过来频繁的上菜,各式美食放到桌上。京城的菜肴,原料来自中原四方,都是精选而成,只是厨子手法真是没法说,寡然无味,姜瓖知道这是刚才吩咐小羽的,让他们准备京城的厨子来,不能暴露大同的特点,以免巩永固起疑。只是京城厨子水平也差了点,有点丢这大同美食的牌子。众人夹了几筷子,都没什么兴趣,只留下桌上那些菜肴,和上面装点的各式鲜花。
巩永固看到多铎咽口水的样子微微一笑,笑着站起身来:“今夜能与众位豪杰在此月下饮酒,是一快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眼下我想与在座的一位英雄作舞一轮,还请陈姑娘麻烦奏乐一曲。”巩永固转身望向那几径圆满的月光:“早些年那乐安公主也是喜欢我的舞蹈的,只是那时是独舞,今晚也想有人能与我一对共舞,还希望乐安公主天上有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