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见方的广场中央已经搭好了简陋的擂台,三三两两的僧人还在周围做着最后的准备,各大门派的门人也已经在掌门身后站定,只等着比武的开始了。
按照旧例,自然是每派各选出一个人,抽签决出对阵双方,然后一轮轮比下去,直到决出最终的胜者。各派掌门也是如此想的,心知待会免不了一场恶斗,纷纷坐在各自位置上闭目调息,养精蓄锐。
待一切准备就绪,此地的主人,少林的主持了因大师站上了擂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师先宣了声佛号,这才道:“此次大会少林忝为东道,仓促之间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各派多多海涵。”说着又鞠了一躬。
蓝希今日自然还是和韩王陈皓,风荷等人坐在最前排,见大师如此行事,心中不由暗叹,虽说是些客套话,但毕竟情真意切,也算难能可贵了。
下面的武林人士却是却是听不得这些场面话,已有急性子的叫道:“大师,你就直接说说怎么个比武法好了。”
了因大师也不在意,依旧一脸淡然,接着说道:“昨日老衲与几派掌门商议过了,武林盟主之职已空悬百年,兹事体大,为谨慎起见,故决定同时设立三名副盟主。”
这话一出,下面更是吵翻了天,如此大事,竟又是几个大派就决定了,只听有人怒道:“什么事都是你们私下商量好了,那叫我们来做什么?“
有人附和道:“你们是不是连盟主是谁都商议好了,那就直接说出来算了,还比什么武啊,省得浪费大伙的时间。“
几个大派的掌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闭目不闻,门下的弟子也安静得很,想来是早就知道了。唯有那些龙蛇混杂的小帮派,依然吵个不停,只有其中少数想通此节的人,一脸冷笑的看着这场闹剧。
蓝希暗暗摇头,究竟是武林人士,既要设盟主,选出一名德艺双馨的便是,又冒出加几名副盟主这种不伦不类的想法,那以后真要遇到什么事,是听盟主的还是听副盟主的?想限制盟主,分权这招未免不太高明。
想到这,蓝希忍不住看了看一边的风荷,她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群闹哄哄的莽汉,嘴角含笑,像个局外人一般,见蓝希看向自己,这才扭头说道:“想不到这里面还有不少性情中人,不会不等上擂台就先打起来了吧?“
不等蓝希开口,一旁的孙婆婆冷声道:“打起来才好,这群人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就算选出个盟主来也未必听话,到时不服气还不是一样会打起来。”
韩王陈皓插嘴道:“那可不行,既然选出来了,那盟主的地位就是被朝廷认可的,有哪个门派不服生事,就是等同于和朝廷做对了。”
风荷瞅了眼蓝希,笑道:“那敢情好,到时就派我们的蓝大将军去剿灭他们,又是一件大功劳。“
蓝希一凛,这才想到那几个大派想设副盟主,未必就是担心盟主权力过大,恐怕是担心选出的盟主是亲朝廷的人,那时各派中人不就成了朝廷的打手,指哪打哪么?心中如此算计着,也不理会风荷说的。
风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倒是韩王陈皓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了看蓝希风荷二人,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蓝将军想为国效力,以后机会多的是。“
蓝希一愣,不知他是何意,不待详询,陈皓已经和一旁的荀渊聊上了,见状也只得罢了,不过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台上的了因大师涵养颇好,眼见下面乱成一团,也不见动色,等稍静一点,这才又道:“所以说,这次比武大赛的四强便是选出来的四位盟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大师却是将正副盟主放在同等的位置了。
蓝希心中明亮,知道因朝廷参与进来,各派心中都有芥蒂,不想看到哪派在朝廷扶持下一家独大的场面。
只听大师接着说道:“至于比武的人选,原则上是每派出一人……“
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大师且慢。“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韩王陈皓已站起身来,大声问道:”既是武林大会,本王觉得那些武林世家也可以参加吧?“
大师见是王爷相询,也不敢怠慢,施礼道:“自然是可以的。“
陈皓满意的点点头,又接着道:“本王还有个提议,你们这些武林前辈个个武艺超群,万一待会比武之中有个闪失,岂不是整个武林的损失?那不如就都让二代弟子上去比试,反正也是施展各派绝学,应该也差不多。“
各大掌门见他如此赤裸裸的帮荀家,都有些不乐,却又不便发作,只得忍着,看了因大师怎么说。下面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帮派这时也看出眉目来,他们却是没有那么好的修养,不是鄙夷,就是愤怒,还不时朝荀家家主荀渊的方向看去。
荀渊坐在陈皓旁边,依旧低眉垂眼,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彷佛睡着了一般。
这时了因大师说道:“既是比武大会,自当决出武艺高超者,都派些小辈上场,怕是赢了也难以服众啊。“
韩王陈皓大笑几声,说道:“不碍事,比的是各门各派,又不是个人本事,到时哪派的人赢了,哪派的掌门便是武林盟主。“
了因大师见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一时也有些发愁,身为掌门,就不能不为整派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考虑,其他派固然可以撒手不理,反正这个韩王殿下一时也管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少林不行,嵩山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得罪了他,这往后日子可就难过了。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他还是个王爷。心中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得说道:“还请王爷见谅,这件事不是我少林一派就能决定的,还得和大伙商量一下才能定夺。“
韩王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就是麻烦,好了,那就下午开始比武,不能再拖了,本王可那么多闲工夫和你们耗着。“说完甩了甩袖子,自顾自去了。
这下那些小帮小派的人又庆幸起来,还好自己家小业小,天塌下来也有那些个高的顶着,也不再埋怨那些大派不来找他们商量了,现在似乎躲都来不及了,一个个呼朋唤友的下山去了,广场上不多时又恢复了安静。
蓝希自然还是跟着风荷一行,上午闹了一个不欢而散似乎不影响风荷的好心情,她看起来对这些武林中人也不是很在乎,由着韩王去折腾,这倒另蓝希有些看不懂了,他原以为两人应该是有某种合作的,谁想风荷竟完全像一个看客,始终不发表什么意见,而且蓝希隐约感到,她对韩王此举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仿佛料定韩王的计划不会得逞一般。
叶箫和江天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总算是印证了来之前的想法,那个荀渊的次子肯定不简单,不然陈皓也不会这么不遗余力给荀家创造机会了,也算是没白来一趟,不过想打乱陈皓的算盘怕是没机会了,还是先将消息传回洛阳再作打算。
正如此想着,却看见蓝希一行人从面前走过,叶箫忍了忍,还是没有上前质问,又似乎看见蓝希微微摇了摇头,朝这边使了个眼色。
等一群人走远,叶箫问江天:“蓝希刚才是不是朝这边使眼色来着?“
江天素来机灵,自然也发现了,说道:“我也看见了,应该是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吧,他恐怕是知道了点什么。“
叶箫叹道:“可惜他身边一直有人,我们靠近都难,又如何能互通消息呢?“
江天眼珠转了转,低声道:“我去想想办法吧,可许能混到他身边也说不定,你有什么话要我传给他么?“
叶箫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下他,跟在齐王的女儿身边是不是为了得到解药?“
江天点点头,说道:“那我晚上去试试好了,那些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得那么严。“
叶箫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我往日还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只是不屑去做,这次出来才发现,原来许多事情我都做不来的。“
江天见他低沉下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说道:“江湖中的事和朝廷上的完全不一样,你以前又没经历过,有些力不从心也在所难免。“
叶萧摇摇头,不知何意,继而说道:“走吧,我看下午肯定比上午还热闹,希望不要波及到我们才好。”
江天应了一声,两人一同下山不提。
一间幽静的禅房里,围坐着几人,若有外人看见,定要惊呼,因为武林中几大门派的掌门都聚集在此了。
上方的自然是主人了因大师了,只听他说道:“韩王殿下如此的帮荀家,依老衲看来,荀家的两位公子中怕是有个极其厉害的。不知各位是何想法?”
左侧的一位道长甩了下手中的拂尘,接口道:“贫道与大师所想一般,这次韩王殿下摆明想将武林控制在自己手中,我们武当上下自然是不会任他摆布的。”
下首的一名壮年男子大笑道:“莫非你还想和朝廷对抗么?就你们武当上下那点人,怕是还不够给朝廷大军塞牙缝的。”
道长面有怒色,但见开口之人是谁,却又忍住了,室中顿时陷入安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