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怪见他一人练得起劲,一时按捺不住,跃下场来,一剑刺去,伍斌闻得后脑有风声,他的武功修练有素,甚为敏感,不加思索,头也末回,唰的就是一剑,登时把莫不怪这一剑化解了。
伍斌见是他,颇感诧异,收剑停住问道:“义父,你这是作什么?”
莫不怪道:“傻瓜,快快接剑。”说着,更不再打话,霍地一剑刺来,剑锋一点,即刺伍斌胸口“颤中穴”,这一剑是他的“溪水腾急”的招数中变化而来,以剑刺穴,剑尖准头分毫不差。
伍斌登时省悟,他这是在伴已练剑,当下打起了精神,用刚学会的剑法,反刺而出,迎前绞剑,顺着剑身疾削而下。
莫不怪叫道:“先头不对,后着马马虎虎。”口中喊着,手腕一挺,剑往上挑,伍斌只觉手心一震,宝剑立即被弹开了。
莫不怪道:“对方剑法与你不相上下,功力却比你高,万万不可出此招,只能以巧克拙,知道吗?”伍斌连续换了几式变化精妙的剑法,莫不怪道:“不坏,不坏,正该这样。”当下施展“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与伍斌对戈,伍斌初学乍用,手法生疏,只能划着样式,不能实用,莫不怪一套“连环夺命剑”使完,他已逐渐领会诣要,接着莫不怪又把“峨眉派剑法”施展开来,伍斌用来用去,就是“气贯长虹”,“春风溢彩”这两招,说是两招,每一招中有五十般的变化,每一变化都是有它的不同,要运用得熟练,且要实用,非得狠下苦功不可。
莫不怪陪他练了大半天,有些喘气,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便停下在一边饮茶指点。
伍斌与莫不怪对练过后,对剑法的深要大理,明白了不少,此时自练顺手了许多,心喜难捺,练得更加起劲了。剑法讲究灵巧轻妙,他修习的虽是邪门内家功法,此时配合用剑,舞了很久,也不气喘。
伍斌收剑吐气,放松筋骨,转头一看,只见莫不怪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拿只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笑咪咪地望着他,他笑了笑,随手一弹,白光一闪,手中宝剑给他掷出准确无误地插进挂在一边的剑鞘,他站在十余步之外,这么随手一掷,手法之准确,实是不易。
莫不怪赞道:“好。”接着说道:“坐下来歇歇,尝尝黑……黑猪财的手艺。”旁边备了盆水,伍斌洗了手,也撕下一只鸡腿,这只鸡加料烧烤,味道鲜美。
莫不怪斟满酒杯,笑道:“来,我们干一杯。”举杯待干,伍斌稍迟疑片刻.莫不怪道:“怎么了?你不想喝么?”
伍斌道:“我初出江湖的时候,就因多喝了杯酒误了正事,害得我师父的一件宝物失落江湖上,至今下落不明,是于便不敢空腹饮酒,生怕醉上瘾来,那就不得了了,不过今日难得义父高兴,那就破例一次也无妨。”
莫不怪大喜,举杯干了,接着斟上,道:“喝酒有时固然会误事,不过只要按量而饮,那就没事了。”
伍斌道:“义父说得是。”也干了一杯。
莫不怪替他斟满杯子,道:“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喝酒喝醉了,也有它的好处的。”
伍斌诧道:“喝醉也有好处?”心想这话倒是顶鲜的,从末听说过。
莫不怪道:“当你遇件不开心的事时,难消心中之气,便喝得醉糊糊的,可以消愁解闷。”
伍斌道:“抽刀断水水更急,借酒消愁愁更愁。义父,这话你没听说过吗?”
莫不怪道:“这是前人留下的佳句,虽然写出了心中的愁苦难消,试想,每个悲伤的人,又有哪个戒酒消愁了,须知清醒的头脑,越加痛苦煞人。”他数十年的经验之谈,借酒消愁,却是他不开心时所要作的事,是于此际会有此言。
伍斌点头道:“这话说得也是有点道理。”他见过心情郁闷的人,特别是心情败坏悲伤的人,多是举杯把酒问青天,醉个天摇地转,人事不省。
莫不怪又饮了一杯,把头伸了过来,长须扬动,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李太白斗酒狂吟,写尽天下诗么?”
伍斌点了点头,莫不怪道:“有人斗酒舞剑,打拳耍棍,你却不知道了吧?”
伍斌微笑着说道:“是吗?”心想喝醉了还能耍功夫,这话分明是讲笑,信不得真,一笑付之。
莫不怪握杯起身,挥袖一甩,劲风疾处,挂在墙上的宝剑一震,霍然出鞘飞来,他随手接过,脚步踉跄,身躯摇摇欲倒,看样子是喝多了。
伍斌忙起身把他扶住,道:“义父,你喝醉了?”
莫不怪哈哈一笑,把他推开,道:“我是似醉非醉。”左摇右摆,身形偏来斜去,十足的醉态。伍斌见明亮亮的宝剑乱舞,怕他头脑不清醒,加上醉酒,伤了人可不得了,那敢近前。叫道:“义父,快坐下来,别摔倒了。”
莫不怪大笑声中,剑光闪闪,划了几式,踉踉跄跄,摇摇摆摆,这里一剑,那里一剑,看样子确是醉得厉害。
伍斌不觉摇了摇头,待看了一会,不禁诧异起来,他跟莫不怪学剑不过两日功夫,得于这样的明师指点,于剑术精要领悟甚深,莫不怪虽醉得乱七八糟,剑不成招,仔细看来,剑中有剑,乱中有章,每划一剑隐隐蕴藏着厉害的杀招,的确是高明的剑法,便不再说话,注意看他每一个动作的剑法精妙变化,看到后来,不禁出声叫道:“好剑法。”
莫不怪哈哈一笑,收剑坐下,道:“现在才知是好剑法吗?”
伍斌跟着坐下,问道:“义父,这是什么剑法?”
莫不怪道:“欧家醉剑。”把宝剑插回剑鞘,坐下来斟满杯子一口喝干,又再斟上。
伍斌诧道:“醉剑。”
莫不怪道:“这是一个武林世家,祖上传下有三顶绝技。”
伍斌大感兴趣,问道:“是什么样子的功夫?想必这醉剑便是其中之一了?”
莫不怪点头道:“不错,这醉剑便是其中之一,其二是醉拳,其三是醉棍,这三顶绝技独步武林,天下罕有,几年前我无意中听到有这样的功夫,跑去暗中偷看他们练剑练拳练棍,便学了过来。”
伍斌见“醉剑”的身形步法怪异,确是与天下间的功夫大僻途径,极感兴趣,道:“改天教教我可以吗?”
莫不怪道:“你想学的话,教你也可以的,不过你这样贪多务繁,不求其精,是很难练到高层境界的。这样吧,你先练我的魂剑,我把欧家的三顶绝技抄录下来,你几时有闲空时,看看便可以了,不必费心劳神去练。”言下“醉剑”、“醉拳”、“醉棍”虽好,比之他的“魂剑”却是大大不如。
午睡醒来,俩人对练了一会,剑法招数的变化,对敌的应用,多半记住了,只欠一些火候,这也是非朝夕一日之功,日后勤加苦练,便在达到收发如自的境界,接着莫不怪把那招“彩凤飘莲”传给他,传到一半,天色已暗,也就停下不练,吃饭歇息去了。
次日,经过一番勤练,基本熟悉了。接着俩人对练,把学过的“气贯长虹”,“春风溢彩”,“彩凤飘莲”施展开来,有攻有守,剑光如绵,唰唰之声不绝之耳。莫不怪使的是一套“五形剑法”,招数虽是平常无稀,没多大的变化,然在他这样的高手的手中使出,意在剑先,修为到了最高境界,任由伍斌如何猛攻,始终难令他移动半步。练了二百多招,伍斌颇感吃力,又过了一会,剑式凌乱,突然眼前一缕白光刹那间迎面袭来,不禁一惊,正感吃力难撑,而莫不怪又有失病症,凌厉的剑法刺来,真假莫辩,在不知不觉中,提气一跃,身形拨起,一个翻身,倒刺一剑。莫不怪“咦”了一声,举剑一划,“拨云见日”,格剑一阻,当一声响,伍斌虎口一震,长剑脱手,翻身坠落之际,伸手接住宝剑,满面羞愧。
莫不怪说道:“你这一剑有点古怪,是从哪儿学来的?”原来伍斌方才那一剑,并非是莫不怪所传,而是伍斌曾看见白梅使出的“神剑”的招数“蝴蝶恋花”,他临急之际,不觉使了出来,见莫不怪相问,便说了。
莫不怪道:“是一个小姑娘使的剑法,这么说来,她是秦秉伟的徒孙了。”
伍斌道:“义父,你识得这门剑法?”
莫不怪道:“当然识得了,当年我和莫不服就是败在这一剑之下,莫不服的肩头衣服被刺破,这件事隔得多年,我还是记得的。”
伍斌暗道:这样说来,我的师祖一定就是这个秦秉伟的人了。但觉此事不便与莫不怪说明,恐他误会。
莫不怪道:“你这招剑法手劲不对,运用变化之势,以虚克实,你发剑不够准确,遇上剑法功力都比你好的高手,难免要落败,下次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说着跃起一个倒翻,倒刺下来,剑尖对准伍斌的百会,伍斌但觉头顶微风晃动,莫不怪已是翻身下来,道:“懂了吗?”
伍斌心头狂喜,连连点头,甚是钦佩,他偷学此招时,看得真切,当运用时,不知怎地总是不顺手,此时看莫不怪使出,比白梅高明何止百倍,打从心底折服,自此之后,更加勤练剑法。
这日,便人对练剑法,伍斌一剑刺出,莫不怪一剑迎面封住,绞剑一扳,伍斌忽觉一股劲力透来,急忙顺势抽剑,不想莫不怪剑法精妙,功力又高,一足踏前,长剑迎前一推一绞,仍然把剑粘住。伍斌提气运劲,硬抽拨出,忽觉虎口一震,长剑脱手飞出,“呛啷”声响,即掉在地上,身不由已地后退了数步,不觉大为丧气,无论如何使剑,总难全身而退,他却没有想过,“魂剑”乃是莫不怪所创,每一式无一不是千遍万遍练出来的,他不过练了几日功夫,岂能与莫不怪数十年功夫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