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为了营救沈鲤、紫柏大师、孔令誉三人四处奔走,受尽奔波劳累之路,舟车劳顿之乏,却依旧不肯放弃。
当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情的时候,外物便很难在成为他坚持下去的障碍。
第四日清晨却听人说沈鲤被放出来了,两人便急着去沈府询问情况,已然来到沈府之中,见了沈鲤,贺子藏便脱口问道:“沈大人,你没事吧?那妖书案的主谋抓到了么?”
沈鲤的眼神黯淡,被失望占据,他望了望眼前的贺子藏,轻轻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如今这妖书一案,震惊朝野,圣上龙颜大怒,下令严惩始作俑者。”
朱书媱截口道:“那紫柏大师与孔先生呢?他们释放了没有?”
贺子藏的嘴唇微微的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下了,也许朱书媱的口中亦说出自己心中所关心之事。
两人的目光皆满怀期许的望着沈鲤,他们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福音,所以沈鲤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十分细微的变化都会引起两人巨大的情感波动。
只见沈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恐怕难逃此劫了,有人在他们居住的地方搜到了祸国妖书,皇上已经将他们投进了死牢,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部共同会审。”
听罢此话,贺子藏忧心不已,他面带急色,焦急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
朱书媱听了贺子藏的一番话,又见焦急的神色,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脱口说道:“那我们去劫狱,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地牢能够困得住我们,对对,劫狱,那才有意思哩!”
说完,她又朝贺子藏望了两眼,似乎她对这种惊险刺激的事情永远都有着无比高涨的热情。
其实,这个想法也就在前一瞬间在贺子藏的脑海之中快速浮现过,但他很快就将它否决了,最直接的原因便是他不能让朱书媱受到任何伤害。
此时他的神情凝重的望着沈鲤,他期待着沈鲤能够给出一个恰当的处理方法。
但见,沈鲤向前一步,面目之上依旧不该无可奈何之色,道:“朱小姐,劫狱之事,休要再提,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不要让更多的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贺子藏失望的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他沉吟片刻,忽又猛然抬起头,似记起什么事情来,张嘴说道:“对了,沈大人,那****同瑶儿进宫探亲的时候,在御花园之中偶然听见沈一贯与钱梦皋两人密谋将妖书一案嫁祸给您,您一定要提防这两个人。”
沈鲤点点头,说道:“嗯,老夫知道了,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公报私仇!”
一言至此,他稍作停顿,眉头一动,转身对朱书媱说道:“朱姑娘,老夫有一些事情想要跟贺公子谈谈,还请朱姑娘先去歇息一下吧。”
朱书媱虽然好奇沈鲤欲对贺子藏所言之事,但却也只得遵照他的安排,在两名侍女的引领下,怏怏的离开了。
朱书媱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沈鲤与贺子藏两人,贺子藏向前一步,走近沈鲤,问道:“不知大人有何事相告?”
沈鲤满脸悲戚之色,道:“贺公子,老夫有意避开朱小姐,实在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公子去办!”
贺子藏正色道:“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在下一定照办!”
沈鲤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妖书一案,牵连甚广,朱小姐的父亲亦卷入其中,皇上已经下令,将朱小姐一家,满门抄斩,朱小姐的身份老夫现在也不便相告,日后公子自会明白,老夫不忍见她因此丧命,便请求公子能够带着她远走高飞,永远也不要让她再回到这皇城之中!”
沈鲤的一番话,无疑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刃深深的刺中了贺子藏,此时的他感到无比的茫然与无助,这种感觉,与不久前他痛失自己的师父时一模一样。
“永远也不要让她再回到这皇城之中!”贺子藏仔细咂摸着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深意,又想起那日沈鲤在朱书媱面前自称“老臣”,他思绪万端,却找不到正确答案,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件事情,亦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委,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是猜想不到这其中的故事的,无法触及那一段不可告人的尘封往事。
此时,贺子藏一言不发,他想要说的话都从他的心里跳入了他的眼中,却始终跳不出的口头,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承接了这看似轻松的话语之中隐藏着的沉重的承诺与责任。
从屋子里走出之后,贺子藏便迫切地想要去看看朱书媱,他也不知道驱使他做这种决定的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或许,没有原因,为什么一件事情的发生,就一定要穷究其起因呢?追求没有错,他只是迫切的想要见到她,了解她的状况,仅此而已。
一念至此,贺子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此时他的心中又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带朱书媱走,远离这片是非之地,远离那些纷争与阴谋,远离那些肮脏与阴暗。
已然来到朱书媱的门外,贺子藏举起手正欲敲门,忽然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两只眼睛扑闪着正望着自己着自己,那人正是朱书媱。
但见朱书媱莞尔一笑,欢快地将贺子藏拉到屋内,俏皮地说道:“我就知道是你!大木头,快进来吧!”
语气之中充满少女身上特有的天真浪漫,一颦一语,一字一句,甚至连说话时嗔怪的表情,都充满了迷人的魅力,慑人心魄。
此刻,贺子藏望着眼前快乐的朱书媱,心中思潮翻涌,不由得暗自想道:“此刻的瑶儿如此的高兴,若她能永远这么快乐的活着那该多好啊!可是这飞来横祸却又是如此的残忍,若我将她被抄家的消息告诉她,她一定会悲痛欲绝,不,我一定不能将这一切告诉她!”
此时他陷入了沉思,反映在面目之上就是凝光凝滞,眉色深锁,见贺子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朱书媱心中好奇,脱口问道:“你怎么啦?对了,沈大人跟你说了一些什么事情啊?快跟我讲讲!快!”
她满怀期许的望着贺子藏,眼眸之中布满了好奇之色,等待着贺子藏的回答。
贺子藏望着眼前的朱书媱,又不免想起沈鲤所传噩耗,此时纵使他心事千重,为了不让爱侣担心悲伤,他也断然不会将实情说出的。
沉吟片刻,他猛然抬头,望着朱书媱,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沈大人特别交代了,让我们前去万佛寺,去寻找替能够紫柏大师作证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得有半点疏忽,人命关天,所以我们得尽快出发。”
贺子藏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会编出这样一个借口,这样的一番话从他的口中说出,竟与现实没有半点违和感,而且丝毫也没有引起朱书媱的怀疑。
一听要去替紫柏大师寻找证人,帮他洗清冤屈,贪玩好动、一心想要四处走动的朱书媱欢欣不已,似乎她恨不得马上就想飞奔出去,她就像一只久困于牢笼的飞鸟,渴望挣脱束缚,渴望展翅高飞。
然而,一只飞鸟,无论它飞得多高,飘得多远,它最终的归宿,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倦鸟归巢。人亦如飞鸟,没有永久的飞翔,只有永久的停歇。而那些零散的牵挂与愿望,则是支持我们继续走下去最有力的依据。
忽然,朱书媱又陷入了一种淡淡的惆怅之中,刚才还是欢欣不已,此时又陷入了一种淡淡的忧伤之中,女孩子的心思总是这样,变化多端,不可琢磨。
朱书媱轻轻地叹惜一声,说道:“此次离家也有半月之久,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
一言至此,她脸上的悲戚之色又多了几重,
第二日,天空放晴了,光辉满地,似要驱散那些阴冷与昏暗。
两人辞别沈鲤,一直向北方奔去,沿官道而行,半途之中,见了许多新奇的事物,积郁沉闷的心,渐渐的淡忘了思念家人的淡淡苦涩滋味。
毋庸置疑,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情,亦可以修炼一个人的品性。
前路渺渺,天地茫茫,此时,贺子藏愁肠百结,心思前重,要去向何方呢?真的要去万佛寺吗?那只不过是自己编造的一个谎言而已,任何事情都会有期限的,更何况是虚假的谎话呢!纸是包不住火的,终将会有一天朱书媱会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可避免的会来临,然而,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那个日期推迟,推迟,再推迟,就像此刻他只想带着朱书媱走得远点,远点,再远点。
人如果可以永远的远离纷争,避开俗世,那又何尝不是一件乐事呢?
可是人世间只有永不休止的事情,没有永无止境的生命。既然注定无法逃脱,沿途伤痛、苦楚、悲戚,旁人的冷眼、嘲讽、辱骂,你都必须报以热情、笑颜、乐观。
一路上,望着愉悦的朱书媱,贺子藏愈发的沉重,太多的事情,他只能藏在自己心中,即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这般隐忍便是这世间莫大的苦痛。
见贺子藏闷闷不乐,朱书媱忽然停下了脚步,两只眼睛直望着贺子藏,问道:“贺大哥,你怎么啦?你还在担忧紫柏大师与孔先生,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吧,我们现在要振作精神,快些赶路,等到了万佛寺,找到了证据,这样就能救他们出来呀。”
听了朱书媱的一番话,除了苦淡的笑意,他还能给出什么呢,贺子藏轻声应道:“嗯,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正欲往前走去,忽然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快的从前方的树林掠过,那速度极快,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容貌,两人心中大奇,亦急忙追了出去,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极其隐蔽的状态下进行的。
两人施展轻功,倏地几个漂亮的起落,向前飞速方窜了出去,已然来到一片密林之中,抬目望去,只见一道灰色的人影,兀自立在一株虬枝百结的古木下。
仔细一看,那人乃是一个中年大汉,生得十分威猛,虎背熊腰,留着胡须,头上带着黄冠,面色冷峻,时不时的朝远方破败隐蔽的官道上望了两眼,流露出焦急之色,似乎在等着什么。
两人藏身与一旁的一株古木之后,悄悄地看着,朱书媱忽然轻轻的推了一下贺子藏,细语道:“贺大哥,这个人可真奇怪呀!”
贺子藏本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中年大汉,听了朱书媱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先是一愣,“哦”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道:“他怎么奇怪啦?”
朱书媱微亦停顿,伸出一指,指着那人,道:“你看,今日天气晴朗,但凡赶路的行人的皆宽衣解带,以散尽浑身燥热之气,可是你看他,明显已经大汗淋漓,身上的衣物脱去了不少,可是唯独头上黄冠却始终没有摘下来,这难道奇怪么?”
听了朱书媱如此一说,再朝那人身上望去,贺子藏顿觉得有几分道理,点点说道:“是啊,此人行为异端,举止怪诞,形迹可疑,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而且武功端的惊人,就从他刚才那轻轻一掠,便可见此人一定是武林好手。”
贺子藏还欲说些什么,朱书媱忽然又指了指远方的小径,轻轻碰了一下贺子藏,说道:“快看!有人来了!”
声音虽然轻柔,但对于就站在朱书媱身旁的贺子藏,一字一句,听得十分的清楚,他朝朱书媱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曲折的官道之上,马蹄翻飞,尘土飞扬,宛如一条蜿蜒前行的会龙飞奔而来,不大一会儿,四人四骑,踏尘而来。
已然来到古木之下,四人纷纷翻身跃到马下,贺子藏与朱书媱定睛一看,心头一怔,原来那四人竟是湘西四鬼。
望着湘西四鬼,此时,贺子藏的心中涌上了万千疑问:“眼前这头戴黄冠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远在湘西一带的湘西四鬼为何又会不远万里来到这北国之地?他们在约在这极其隐蔽的密林之中相见,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思及至此,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心绪,只听得一个声音道:“湘西四鬼果然重诺。”
四人既已下得马来,便含笑吟吟齐身往那黄冠中年大汉走去,白眉鬼轻轻一捋细长的白眉,笑道:“既是做买卖,诚信便是十分重要的。”
那中年大汉,伸出右手,轻轻擦去额上的汗珠,又伸出三个手指,道:“湘西四鬼,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啰嗦了,你们我佟老板答应给你们三千人马,协助黑鹰老大一统武林。”
说完,那中年大汉缓缓的从衣怀之中取出一枚古老的青钱,接着道:“这个便是调遣他们的信物,我们要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话音一落,眼眸之中一道寒光,快速一闪,直望向白眉鬼张魑,那张魑忽然仰首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这个自然!”正欲伸手往衣怀之中探去,忽又停止了掏东西的动作,目光一凛,沉声道:“只是我们如何才能知道你们这三千人马的实力如何啊?”
中年大汉,先是一愕,然后很快又露出了笑容,道:“几位不必担心,我们派来的自然是精锐的人马,他们个个身手不凡,皆是顶尖的高手。”
这时,传来一声阴冷的笑声,接着便听见一个声音,道:“口说无凭,试试便知!”
两人的目光一齐朝那人望去,四鬼之中跳出一个瘦骨嶙峋的人物,那人虽然消瘦,他有一张丑陋的面孔,狭而窄的脸上还有一道被剑划伤的伤疤,五官极不情愿地拼凑在一起,唯有他把一双眼睛,因为经常常年习武的缘故,锐利无比,那泠然之气甚于剑的锋芒,但凡与他对决的人都不敢与他正视但目光,那人正是阴面鬼赵魅。
但此时贺子藏与朱书媱两人的目光皆望向阴面鬼赵魅,心里丝毫没有惧意,那阴面鬼赵魅话音方落,将手中一方形式奇古的利剑一晃,手腕一紧,提剑便刺向那中年大汉心口。
但见那中年大汉撩起衣袖,轻轻一掠,如飞疾驰,“噌噌”退后几步,只是轻轻的一掠,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阴面鬼赵魅来势汹汹的攻势。
见此情形,一旁的贺子藏心中赞道:“好俊的功夫!此人的武功端的惊人,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之对招而不败的真是少之又少呀。”
赵魅一剑刺空,却并不罢休,长剑一扬,又凌空刺出一剑,此次刺招不再似第一剑刚劲威猛,只凭一股蛮力进取,一方长剑,忽左忽右,虚实相生,来势诡异,不辨方向,令人难以准确揣测其真实意图。
赵魅这一手诡异的剑法,倒是逼得那中年汉子连连后退,但那中年大汉,面无惧色,依旧是沉着应对,他忽然旋身,一个倒纵,暴喝一声,然后左手快速出掌,朝赵魅胸口拍去,惊乱之中,赵魅将手中长剑一点,为了避掌,只得将身形一拧,微微向右侧倾斜,谁知那中年大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作此变化,右掌变爪,直抓向赵魅右肩。
赵魅顿时便觉得右肩一阵火辣辣生疼,手臂一麻,便听得“当啷”一声巨响,手中的利剑,竟跌落在地上。
见阴面鬼赵魅落败,白眉鬼张魑、阳面鬼钱魍、秃头鬼万魉一齐出手,攻向那中年大汉,双手难敌四手,那中年大汉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只得往后退去。
阴面鬼赵魅此时亦弯腰顺手抄起掉在地上的那一方利剑,四人脚踏四方方位,排列一个阵法,将那中年大汉,困在阵中,四道身形,频繁变化更迭,令人目眩。
一旁的贺子藏见了此阵法,心中顿时大惊,原来那阵法竟是那日自己见识过的罗刹阵,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之上,做了改变,贺子藏仔细寻找着阵法的法门,却毫无头绪,当时破阵的之法,似乎已不在奏效。
那中年汉子受困于阵中,一时之间,竟然脱不得身,他双目尽赤,轻啸一声,那声音尖锐凄厉,如狼皋一般,
他将手中的一方青钱,往空中抛去,喝道:“快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啸声方止,只听得层林之中,发出“沙沙”之声,树丛之中更是人影晃动,那沙沙之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似乎就在耳畔一般。
但见七道人影齐刷刷的落在众人面前,七人生得十分威猛,皆头戴冠帽,身着宽大的衣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那中年大汉,连声呼道:“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响声震天,穿云裂石。
七人一听,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扑湘西四鬼,七人亦列出一个阵法,曲折如银蛇一般,蜿蜒而至,闪转腾挪,皆有法可循,远远望去竟,呈北斗七星状,曲曲折折,虚虚实实,竟是江湖之中广为流传却鲜见与江湖的北斗七星阵。
双手既已交手,便定然是要分出个胜负高低的,此时场面已经甚为混乱,满耳皆闻利器磕碰之声,嗡嗡乱响,朱书媱看得起劲,忽然眼睛一亮,似想起写些什么来,轻声道:“贺大哥,这些人的武功好生奇怪,一般的身形步法,都是我前所未见的。”
一旁的贺子藏点点头,又往那阵法之中望了一眼,道:“这些人武功招式奇诡莫测,且行事如此隐秘,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朱书媱瞪着眼睛,又道:“湘西四鬼已经归顺了天鹰教,今日他们突然出现在这,莫非这些事与天鹰教有什么关系不成?对了,这些人头上都带着冠帽,难道他们头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贺子藏又朝那阵中望了一眼,见此时湘西四鬼,已然处于下风,已然有了落败的迹象。他微微一顿,缓缓道:“对,这件事情一定与天鹰教有关,想必他们口中的黑鹰老大必定就是天鹰教主司徒空了,只是那佟老板的身份尚未可知!”
朱书媱点点头,道:“对,那佟老板一定是一个厉害人物!”
话音一落,便听见“砰砰”两声巨响,白眉鬼张魑手中利器与阴面鬼赵魅手中的尖刃一齐掉在地上,两人已然败下阵来,阳面鬼钱魍与秃头鬼万魉亦无以抵抗,被逼退了数步,自此阵法大乱。
败局已定,那七人不依不挠,意欲大开杀戒,忽被那中年大汉厉声喝住。
“住手!”
话音落下,一字一句,如雷贯耳,那话音在山林之中回荡,逐渐化去。
那七人便倏地停手,站在原地,先是一愣,又恭敬地退到那中年大汉的身后,面无表情,如冰岩一般,冷酷绝情。
那中年大汉目光在湘西四鬼身上一一扫过,此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千种形状,羞愧、愤怒、懊恼……
那中年大汉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对湘西四鬼说道:“四位,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多有得罪,还请原谅,我么休要再这里自相残杀了,俗话说,和气生财嘛!”
一言至此,又向左边迈出一步,指着身后七人,笑呵呵的说道:“他们七人便是那三千人马之中的一部分,刚才四位已经见识过他们的武功,不知四位对他们是否放心?”
这时,白眉鬼张魑亦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说道:“满意!满意!有此等高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刚才多有冒犯,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中年大汉,道:“哪里!哪里!即使做买卖,验货那是天经地义之事,在下又岂有怪罪之理。”
他干咳两声,接着道:“不知我们要的东西,几位是否带来了呢?”
说完,摊开手掌,将那一方古老的青钱的递到张魑跟前。
张魑摆出一副笑脸,从衣怀之中取出一方丝巾,说道:“这便是你们要的东西。”
两人交换了物件,确认无误之后,便从密林之中散去。
待双方散去之后,密林又恢复了平静,刚才的争斗、喧闹、谈笑,此时都被山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如果看得透彻一点,世间万物的道理,其实都是相似相通的,新旧更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两人从深林之中走了出来,竟然十分默契的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把那一连串的疑问,都交付给那呼啸而过的山风。
人是总是无法完全避开世间之事,很多事亦如这山风一般,呼啸而过,扑面而来,双向,多面,无处可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