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年三月十八日,阿鲁台率军攻陷兴和,虐杀大明守将都指挥使王焕。二十日,朱棣命皇太子朱高炽监政,亲自率军北征,企图长驱漠北,直捣鞑靼老巢。当明军进抵鸡鸣关一带时,阿鲁台闻讯,乘夜撤离兴和北逃。明军诸将建议立刻派兵追击,但朱棣认为现在追击只能徒劳无功,等到过了寒冷时节,草青马肥的时候,经,过应昌,出其不意,直抵阿鲁台腹地,大破鞑靼,灭掉他们的主力。
四月十五日,明军进至龙门,缴获了鞑靼骑兵仓皇逃跑时丢下的马匹,没抓到一个鞑靼骑兵。二十九日,进至云州,过偏岭,经西凉亭,进驻休整。六月,朱棣继续督军北进应昌。应昌以北,地势平坦空旷,命军队结方阵行军,神机营、骑兵营序列齐整,行军时军队前后左右严密警戒,防止阿鲁台军偷袭。此时阿鲁台避开明军主力,偷袭万全,诸将又憋足了劲,纷纷请求分兵解万全之危。但朱棣不愧为一代帝王名将,认为阿鲁台此举有诈,意在牵制明军北进,并非真的要攻取万全城,可以置之不理,仍按原计划继续北进。事实正如朱棣所料,不久,进攻万全城的鞑靼骑兵无力攻坚,无奈撤去。
七月,明军前锋朱荣所部进抵阔滦海北侧时,遭遇鞑靼军主力,鞑靼军一触即溃,尽弃辎重,携家眷向北远走避难。此时的阿鲁台已经和逃荒要饭的乞丐一样,无力对抗明军。朱棣见寻战不成,荡平了阿鲁台的老巢,派兵掠其牲畜,毁其辎重,草草收兵,下诏班师。
在永乐帝北征,太子朱高炽监国期间出了两件大事,一是东厂掌印太监王振官报私仇,于忠勤伯叶三私斗,多伤人命,致使东厂实力大减,职责运行瘫痪,被言官参了一本。太子朱高炽对王振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皇上在时,他也没什么办法。现在皇帝不在朝,正是搬倒王振的好机会。于是,王振又回到了原来混迹的宫内,教宫女念书。鉴于叶三以前救过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太子网开一面,忠勤伯叶三发回原籍徐州,无旨不得录用。叶三感叹对太子朱高炽影响力太小,无所作为,连个把门的门丁都没混上,带着家眷随从回到徐州老家,过着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二是赵王朱高燧居然趁皇上不在朝期间,要杀君夺嫡。也算太子朱高炽命大,赵王的阴谋没有得逞。朱棣回朝后,大动肝火,将阁臣杨秋迟下狱。几天后,又将吏部尚书蹇义、礼部尚书吕震关押,理由是身为辅助大臣,不能匡扶正义,不能为太子解忧。不过这次案子没闹大,太子解决的很完美。因此,永乐也没有更换储君的念头,不久,又将杨秋迟官复原职,其他的人也都放了出来。
这时候,永乐又气病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得不躺在病榻。永乐也知道赵王朱高燧不是个东西,早年就曾和汉王朱高煦合谋陷害过太子,而被剥夺冠服,杀了府里的长史。这次没想到又趁他不在朝期间,唆使常山护卫指挥孟贤等人发动宫廷政变。先是孟贤散布谣言,说皇上有意立赵王为太子,北征回朝后就欲废太子,又有宫内太监,钦天监的王射成做内应,联络兴州军指挥高以正,制造伪诏,令太子内侍杨庆在碗里下毒,阴谋毒死太子,拥立赵王为帝,指挥京师精锐抗拒永乐帝于关外。
兴州指挥高以正却把如此机密的事透露给了他的亲外甥,京城都卫总旗官王瑜,准备拉他下水做开城内应。然而高以正没想到王瑜忠君爱国,听后大惊,稳住高以正后,便将此事密报了太子。太子朱高炽立即出动御林军,将孟贤、王射成、高以正捕获。起获他们所造的伪诏交给了永乐手里。永乐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亲御右顺门,召见赵王朱高燧。朱高燧面如土色,小便失禁,瘫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高燧没说一句话反而救了他一命,如果赵王承认参与了阴谋政变,那么永乐绝对不会姑息,斩了赵王的头。仁慈善良的太子关键时刻出面,极力为赵王推脱责任,辩解此事为官吏所为,并把在内宫经常在皇子之间挑拨是非的太监黄俨卷了进来,陈述黄俨用心险恶,实乃后宫之患。永乐好似如梦初醒,立命将黄俨在午门外寸磔。
永乐本来就想淡化此事,现在有了替死鬼,加上太子对赵王的竭力庇护,躲过严惩,仅被逐出京城,就藩彰德。
永乐二十一年七月,刚平息政变一个月后,永乐帝不想躺在病塌上等死,还是一心想着大漠的风沙和鞑靼的鲜血能够治愈他的心病。于是,重病缠身的永乐再起大军三十万,踏上漫无目标的征程。将士们齐聚土木堡,没等出击,阿鲁台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大军所到之处,零散的部落纷纷降附,包括鞑靼王子。永乐龙心大悦,重赏封赐。无仗可打的永乐在两个月后北征班师,结束了游山玩水,游历大漠草原的第四次亲征。
也许是命运在和大明年老多病的皇帝开玩笑,刚从漠北班师回朝的永乐帝,没吃一口热饭,就接到了大同守将的奏报,称他们遭到了鞑靼宁王阿鲁台的袭击。永乐帝看着窗外一片冰天雪地,他那老寒腿实在迈不动步了,可倔强的永乐帝还是毅然决定要进行第五次亲征。
到这份儿上,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敢有反对的。兵部尚书自杀,户部尚书在狱,让人想到这样的结果都不寒而栗。只有御医盛寅也只是表达了一下皇上龙体欠安,让臣下担忧。盛寅此人能得到皇帝的信任,从一个民间草医混到能被永乐指定为他诊病的御医,除了医术高明外,还有心计叵测,对皇帝的信任,让他感到大明世道变迁都掌控在他一人手上,世变的因由都是他一人促成,而这种事态越来越明显。
满朝文武当中,能给皇上说上话的只有刚放出来的大学士杨秋迟。杨秋迟见永乐义无反顾地进行第五次亲征,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于是在出征前再次推荐了忠勤伯叶三。理由是,要对付鞑靼流亡草寇阿鲁台,就必须有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快速反应部队,侦察掌握敌情,并且有实力击溃残敌。大明军中能做到这点的没几人,只有叶三能够胜任。阿鲁台屡次采取游击战术,声东击西,远走避战,骑兵飘忽不定,明军不可能穷追不舍,又难于长期驻军。连年征战耗费巨大,兴师动众而收效甚微,如果再次出征漠北,在战略上要有所改变。能不拘泥于常规作战的将领,只有骁将叶三。
永乐吸取了前几次荒漠地区作战的经验教训,感到要灭掉阿鲁台这个赖皮流氓,正规军确实不适应荒漠作战,明军不可能如同在内地作战那样,全歼对方的兵力,摧毁其政权。在荒漠能够重创其主力,使其无力为患就达到了目的。可现在军中将领没有一个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展开突袭,每次都是总结丘福冒进,全军覆没的教训,不敢做任何冒险侥幸的尝试。现在看出来了,他们不是不敢,而是没这个能耐。难道真的要启用叶三这样危险的人物?第一次亲征对阿鲁台的完胜,叶三是功不可没的,可说是叶三一人打赢了那场战争,现在回味起来还是那样的令人陶醉。叶三能够依据实际情况,针对鞑靼避战偷袭的策略,缩小其运动空间,利用斥候绝对的能力,熟悉地理条件,限制鞑靼骑兵快速作战的运动能力,从容击溃鞑靼主力,使明军不战而胜。虽然没有达到围歼的目的,也是正规军行动过慢,暴露了作战目的,不是叶三作战指挥上出的问题。想到这几次漠北战争的无功而返,永乐一时间难于取舍了。
在徐州南郊户部山脚下的一个四合大院里,叶三无忧无虑过着休养生息的生活,一年多来,平静的家居日子并没有给这个不平凡的人带来多少快乐,整天处在两位夫人唠唠叨叨之中,看似常人向往的幸福生活在这个不起眼的院子里起了变化。
前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就是多次在叶三梦里出现的可人儿唐甜。唐甜离开了东厂无处可去,临时决定南下散心,百无聊赖下竟起了拜访叶三的心绪。叶三盛情款待了唐甜,今天又让杜芳华、管莹和一干兄弟带她去风景名胜的地方去转悠转悠,家里只剩下他和两位夫人。
“相公,来徐州一年多了,置办了偌大家业,我们的家当又见底了,如果再无所事事,就要坐吃山空了。”如嫣对叶三没有事业可做,总是耿耿于怀,又唠叨起家庭琐事。
“这年头能做什么?能平平安安就不错了,我不想你们出事。”
“相公,我们能出什么事?奴家看,相公还是从军吧,相公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的,我们才安全。虽然朝廷重文轻武,但也好过这样不文不武的受人欺负。”薛纷飞也站在如嫣一边劝说。
“你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眼看世道要变,在军中也是动荡不安。再说我对军旅生活实在是厌烦,对做官更是没兴趣,官场上的那一套,我不习惯。”叶三说出自己的苦衷。
“相公怎知要世变?常言乱世出英雄,在我们姐妹心目中,相公就是能改变一切的英雄。若果真是出现了乱世,相公何不做出一番大事,建立不朽功名?”薛纷飞不愧为女中豪杰,她希望叶三也能成为盖世英豪。
“说的轻巧,我没有能力改变历史的轨迹。现在的皇帝已经老朽,不是我能辅佐的,也不是我能调教的。打江山和守江山的心态完全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我只要在军中展露头角,锋芒毕露,那么皇帝第一个除去的就是我,他要给他的子孙后代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环境,懂不懂啊两位?”叶三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相公,太子对你也不错,还救过他的儿子,将来太子做了皇帝,难道相公还不能一展宏图?”如嫣见说不动叶三,只有改变策略,把太子朱高炽抬出来做靠山。
“太子?太子是短命之相,辅佐他也没什么前途的。”想到大明太子朱高炽,叶三又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知道朱高炽是大明朝坐上帝位最短的皇帝,可又不好明说什么原因,只有叹息无奈。
“相公几时会看相了?太子虽然胖点,腿脚不方便,可一定是个仁慈的君主,相公辅佐太子一定会有前程的。”如嫣还是不死心,她是看好了太子的仁厚。
“世事难以预料,我倒是看好皇孙朱瞻基,可此人心机难测,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也许我的调教能令他改变一些,可伴君如伴虎,又有谁能知道将来的事呢?又有谁能靠一己之力改变世道的变迁?”
叶三虽然对大明王朝有所了解,但他还是想不到大明王朝的盛衰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并且都是他想不到的小人物,叶三也在世变的前夕彷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