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儿看老妪不听自己的,转身要走,太小儿想到了昨天魔头的供词,可以和老婆婆说一说。便喊住了她。
“你这小儿,又要提什么没用的问题?”
不是没用的问题,是有用的问题。你不恢复原形,那就太便宜魔头了。”
“这是怎么说的?”
“那个魔头魔住了你,就是为了享受你的生活,这你怎么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他想什么。”
“你只知道小姑娘的心思,不知道大鼻子的心眼儿。你不管,就让他得到可大的便宜了。”
“他现在是一个奴隶,哪里还有什么便宜?”
“你不是有埋起来的银子吗?”
“哎,你这小儿,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大鼻子魔头说的。”
“他怎么知道的?”
“你藏银子,他就在你身后,他什么都看见了,所以才动了心,变成你的,好享受你的富贵。”
“那也不对呀,他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就来拿,干嘛要变成我呢?”
“他是虚灵,不是实人,所以不能把你的真银子给挖出来。正好你做贼心虚,灵窍大开,他才能把你勾出来,他把你换成了虚灵,他上了你的身变成了人,变成了你。你的银子你不敢用,他可敢用。”
老妪似有醒悟,“原来他还惦着我埋起来的银子呢,他要是跑出来,再有了银子,不又是享乐舒服了么。可是我拿着银子谁都认识我,他走到哪都没有人认识,那他真的就厉害了。”老妪说到这,突然停住了,说道:“不对,他用的是我的身躯,还用我的老脸,大家都认识。只要有人告发,他也跑不了,还得替我顶罪去呢。”
“他顶罪就不如你顶罪,你伏法了,心里踏实了,灵关也能稳固了,谁也不能把你勾出去了,当然他也进不来了。今世的孽障了了,下一世你就什么都好了。”
老妪就是对魔头不甘心,被太小儿这么一说,笑道:“你说到我心里了,就是大鼻子,我不想放过。如果他不能再来琢磨我,我当然要为我的未来打算了,我到了这边才知道,人这一世的孽债,能当世了结最好。你这小机灵鬼儿,还真够鬼的,你还真是个小高人儿。”
太小儿小手一摆,“我不是小机灵小鬼儿,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反正你不恢复原身,到了你的肉身死后,万一你不知道,他就能顶着你的名,再投胎转世,你倒永远成了孤魂野鬼了。你,你这不是帮助大魔头了吗?”
“还有这等事?你这话可是提醒了我。原来我与大鼻子魔鬼的事还不能就此了结,照你这么说,我不把他的魂灵替换下来,就要紧紧地盯着他,不能等我的肉身死了,我还不知道,反倒让他顶着我的名字到地府上了合法的身份簿。你要是不说此事,我可真亏大了。”
“你赶紧想一想你自己该怎么做吧。”
“该怎么做?”老妪显然是有话要问太小儿,“他的灵被锁在了里面,他不离开,我怎么回复原身?”
“这个容易,我帮你。”
老妪半信半疑,跟着太小儿回到了北山下的奴隶草棚。夜色里,大鼻子魔头果然还在梦里,太小儿解开了师父做的法扣,用灵绳把大鼻子牵出了老妪的躯体,让老妪灵复原身,收复了本体。
大鼻子知道了眼前的遭遇,一瘸一拐地要太小儿把缠在脚上的灵绳解了。
“解了法扣,你还想坑害别人。”太小儿说,“从现在起你要是还不走正路,腿还会瘸的更厉害。现在你可以从哪来就回哪去了。你离开的远了,脚上的绳子就会自己脱开的。”说完,与老妪招了一下小手,转身离开了北山。
太小儿也怕大鼻子追来,头也不抬地往回跑,却见一道佛光,照亮了要走的路。他抬头一看,原来
是观音菩萨。
“菩萨,你怎么还没走啊?”
“你这太小儿,我几番想走,都被你们的执着打动了。刚才你又做了一件功德圆满的事,让大鼻子和贵妇人的魂得本归,各圆其道,如此结果真叫人意想不到。你们在大明的时候我就让你们别管闲事,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和你师父的善行和智慧,让我放心了,我要回大明了,这一路上再有意外和遭遇,就全靠你们自己了,想必你们也会一路顺风的。将来你回大明,咱们还会再见的,咱们后会有期,这回我可真走了。你也回吧,你师父等你呢。”
菩萨升灵而去,太小儿也往回走。一股香味儿又窜入了他的鼻孔。
“又是香的烟味儿,这么晚了,是谁在烧香?”太小儿顺着香味儿看去,几个兽影人形聚在一户人家门前。太小儿停在一棵树后,听那边传来了议论声。
“这孩子用不了三天就吃完了。”
“呀!他们吃孩子?”
太小儿回到了客栈,把听到的情况说了,宏正问店家,原来是那人家一个三岁的孩子,本来好好的,突然有了一场怪病,请人看了要驱魔,需晚上烧香,用贡品答对外邪。
“外邪不就是鬼魔吗?”于槐庆叹道,“怎么到处都是鬼魔?”
宏正说:“有病治病,什么都往魔鬼身上推,这真是愚昧。”
店家道:“出家人就是明白,今天晚了,待明日我将那人家找来当面向师傅指教。”
于槐庆让店家添了灯油,便和宏正说话,他有许多话要说,也问了一些问题,想到了宏正第二天还要赶路,只好请宏正早点儿休息。
宏正有店家说的事,一时难以入睡,便走出了客栈。有人出门,店家也跟了出来。二人来到了街上,看那户烧香的人家果然有鬼影进出,一个长脸儿鬼影正对屋里的孩子施魔。宏正上前问道:“这位先神,你有何冤仇要如此魔人?”
长脸儿发狠道:“我就是让他们一家人都好不了。”
宏正上前拦住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为何施魔于这孩子?”
长脸儿仍没好气儿地说:“这家主人十几年前杀了我,我能让他好过吗?我魔他魔不动,就魔他一家子,他家这孩子灵窍敞开着,我就先魔他。”
“知道了。”宏正打断了他的话,“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寻你该找的人,却施魔无辜之人,此天理不容也。”
“不容又能如何?你是何人,又为何来管我?”
宏正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按天道作为,即使我不来管你,别人来了也要管你。”
“笑话。我吴根在这小镇里也算是个落地有根的人物,还没有谁管过我呢。”
“好一个落地有根。贫道好言相劝,你却充耳不闻,此事叫贫道碰上了,就要管到底,你既然落地有根,这大街上也算有个场面,贫道就有请了。”宏正说着,举手向街上引示。
“这是我的街面,何须场面。”
吴根转向了道人,直接伸出了鹰爪来抓宏正。宏正拂袖迎去,吴根撞上了宏正的袖子,如同纸糊的,也似气儿吹的,被宏正一袖抛出,飘落在了大街上。
“呀!晦气,今天碰上真人了。”吴根掸落身上的尘土,没趣儿地走了。
宏正撵走了魔鬼,想到了把真相告知这户人家,店家已经把门叩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老者。
宏正与老汉招呼了,又把刚才的事说了。老汉道:“出家人,你说的果然不错,当年我年轻气盛,斗气杀了吴根,没想到他在阴间来干这等勾当。”
“他对你家小孩子不利,贫道给制止了。”
老汉问宏正能否给魔鬼收了,宏正道:“贫道去西域路过此地,若是帮你,只能给你家孩子设一护身符。
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谁来了也无权干涉。冤有头债有主,此债早晚都要还。这个道理老施主应该明白。”
“明白,如此就不劳师傅了。师傅未求亦来解民家于魔难,真是菩萨慈悲心。”老汉有挽留之意。
宏正谢过老汉,画了一符,吩咐了用法,便与老汉告辞。
宏正和店家一起回到了客栈。店家说:“师傅明天还要早起,就尽早睡吧。不过师傅西去,必走恩梅开江。那江有些神秘,听说江面干涸,已经断流了,徒步都能过。”
“多谢施主指教。”
宏正回到了房中,也觉困倦,刚要躺下,忽然看见太小儿攥着灵绳,绳头已经释放了出来。
“不好!”宏正心里一惊,再看太小儿人躺着,魂灵却不见了。
原来,吴根被宏正一袖拂在大街上,又暗中听了宏正是路过的行客,他认识店家,便来到了客栈。吴根想寻机报复,没想到看见了太小儿,便用迷魂香把太小儿迷了。太小儿发觉异常,扥出了灵绳还没来得及用出,便被吴根给拿住了。
太小儿真魂被劫走,这让宏正没想到。他看灵绳有指向,便把灵绳拿起,寻灵绳方向追去。
有灵绳引路,宏正找到了吴根。
吴根意外地得了个童子,正得意忘形,不想宏正追来,只见一道光影在眼前一晃,手脚已经被绳子捆了。
宏正让他解除太小儿的迷蒙,吴根说无解药,只能睡过自醒。
“他若不醒,绑你的绳子也不会松开。”宏正与长脸儿做了约定。便把太小儿带回了客栈。灵归本体的太小儿,依然是一副睡态。
到了第二天早晨,宏正和于槐庆父女俩分手了,于槐庆携女东去,宏正背着沉睡的太小儿西行。
西行的路上,师徒二人风餐露宿,虽然离开原始森林越来越远了,但也要斗阴雨,避狼虫,躲虎豹,辨仙魔。宏正耐得无数的寂寞,也耐得脚下的艰辛。太小儿在背囊里,足足地睡了三天才脱迷醒来。
这一日,宏正走在一丘高之地,透过林隙向西眺望,大地无边,天际下,显出一条细长的河影。宏正知道,那是恩梅开江。他忽然想起了小镇店家说的江水断流,可是眼前的江面宽窄显明,并无干涸之像。宏正判断了路向和渡口,便来到了江边。
“咦?不对。”宏正刚才看江上还流水宽阔,转眼间便是雾蒙蒙的一片干涸了的景象了。
“难道我也中了迷魂术?”
宏正话音未落,太小儿喊来起来:“师父,你看岸边都是动物,还有人影。”
宏正放开道眼四下里一看,果然有两个人影,再看岸畔的树下草坡,果然有魂影晃动,灵形隐隐中有魔力祭来,迷住了前方的视线。
“一群乌合之众也来充水神江仙。”宏正明白了。
宏正走向两个人影,礼过相问。
原来两个当地土著人,死后魂无归处,只好依江傍水,兴波作雾,与岸畔众魂灵合力做法。有人过江,便迷惑过河的人们,让人们产生错觉,走入河中,众仙从中掠得些阳气润魂增色,壮灵充能。
过江者走入江中便会溺水身亡,死了的便毫无音讯;不过江者或过江侥幸逃生者相互传言,便有了江水断流之说。
太小儿听了这套说,也明白了。他想起了在山东走沂河,两岸都是古怪巨兽,发出的魔力也让人有毛骨悚幻的感觉。
“这就是江里的鬼打墙。”太小儿说,“这些鬼魂比山东沂河的大仙要小太多了。”
宏正看太小儿明白了,说道:“这回你又上了一课。”
宏正驱散了众散仙,又用刀在渡口的大树干上刻了字,算是给过江人的告示。
告示曰:江中锁迷雾,静待至雾除。干涸非本相,水阔方可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