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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贼人讲故事

道婴东归传 晓雾夕霞 5800 2024-11-18 09:54

  宏正到了店铺,知道公子已经把房子卖了,有了钱,也打理了官老爷,第二天升堂。宏正掐指一算,似有未尽之事。太小儿小手托着冲木莲项链,送到布契面前说:“叔叔要见官了,这个木莲花还给你,一定能保佑你赢。我还知道是管家害死了爷爷的,你告管家杀人。”布契抱起太小儿说:“明天打完了官司,就有更多木刻随你挑,叔叔给你一个更好的。可是你说的杀人,也需要咱们赢了官司后,把证据找到。”

  “那我不是证据吗?”

  “你说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证据,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那你赢了再找证据,能赢么?”

  布契笑道:“刚才你还说有这个木莲花一定能保佑叔叔赢呢。再说你和你师父在,叔叔也一定能赢。”

  第二天,官老爷升堂问案,布契和大管家在公堂上面对面,唇枪舌剑,各执己见。大管家拿出了那份遗嘱,洋洋得意。

  布契道 :“大人,父亲遗嘱言明,我有一选,尚未达成。”审案官看了遗嘱,说道:“既然有遗嘱,就按遗嘱办。”他指着管家说,“你既然说布契的父亲把家产都留给了你,那你就当面讲来,这遗嘱是如何写明的。”

  管家道:“大人明鉴,我家老主人遗言说的明白,那上面写的是:我家父子,只有两个家仆,一个管家。房产有本家大宅院,街口有一个商铺房,归两个仆人打理,我儿家事,仅余一处宅院,百亩良田和管家,只能选其一,余皆归管家。”

  官老爷道:“布契,你有何话说。”

  布契略一停顿,说道:“大老爷明鉴,这份遗言,首先说明了我们父子有什么,而不是只说我父亲有什么,也就是说,我与我父亲,在拥有这份家产中,处于同等的地位,父亲有权立遗嘱,与我对家产的处置有同等的效力。再说的明白一点儿,父亲所说的家产,既是父亲的也是我的。同时父亲把管家列入了他是我们家的一项家产。”

  大管家道:“有你之前,家产已经有了。你父亲单独把我提出来说,我就是主人,财产不传给你,你就没有。”

  布契没有理睬大管家,接着说道:“在这份遗嘱里,父亲列出了仅余本家宅院,百亩良田和管家,只能选其一,余皆归管家所有。现在我只要一个奴隶。”

  官老爷道“你要谁?”

  “我要的就是这个管家。”

  “你要我,那房产和良田就都是我的了,你……”

  官老爷道:“既然如此,你作为奴隶,那房产和良田归你所有,你归布契所有。”

  “我是大管家,我是大管家!”管家忽然感到了情况不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官老爷拍案而起,“你是管家,但遗嘱里说的明白,你家老主人也没说你不是管家,只是在遗嘱中,他把你列在了家产中,所以,尽管你是管家,管家也是奴隶。这在遗嘱里都写的清清楚楚,你还敢狡辩。此案就此了结,本官判遗嘱有效。”

  判词宣布,堂上布契的家人和仆役们,簇拥着布契下了公堂。

  宏正没想到案断如此神速,看大势已定,急忙带着太小儿匆匆离开了官署。太小儿离开了沉闷气氛的环境,恍惚的神情如刚刚醒来,他趴在师父背上问道:“刚才谁赢了?”宏正被太小儿一问,这才感到了这半日冷落了太小儿。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又睡觉了?刚才当然是你木莲叔叔赢了。”

  “怎么赢了的?”

  “这得问你啊。你说了那么多好话,还出主意,同样是那份遗嘱,因为有了你那断断续续的念法,我们才解出了歧义,按照这意思当然就赢了。”

  太小儿小手一摆,“那你急急急地这么这么走了,怎么好像吓跑了的。”宏正道:“这其中果然有个道理,如果我们还留在这里,一定要被这个木莲公子纠缠,不是对咱们不好,而是对咱们感激,不管怎么好,都是麻烦,这一耽搁就不是一两日。所以咱们要躲开他们,隐踪而行,还要快走,这样才能躲过他的追来。”宏正话音未落,身后有马车疾驶而来,喊声像是在追人的声音。宏正急忙钻进了一条小街。

  师徒二人在小街里没走多远,便躲在一处墙角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们听后面的声音过去了,却见前面一户人家传出了吵闹声。

  宏正听话音,原来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孩子刚才还在,转眼间就找不到了。吵闹声从屋里转到街上,夫妻二人相互指责埋怨,互不相让。两个邻居在劝架。宏正叹口气道:“只可怜丢了孩子的父母,不去找孩子,反在为各自的理由争吵。”

  “找孩子,谁孩子丢了么?”太小儿问。

  “这个你不该问,也不该看,这是吵架,不是好事儿。”

  “不是不是。”太小儿摆着手道,“刚才,我看见了一个孩子。”

  宏正急忙捧起了太小儿问道:“你怎么看

  见的?”

  “刚才一进街,你往后看的时候,我往前看,我就看见,一个黑黑的大个子,抱着一个孩子跑了。”

  “往哪?”

  太小儿用手一指,“房后。”

  宏正背起太小儿,向吵架的夫妇走去,还没到近前就喊:“二位施主,你们孩子没有了,你们不找孩子,还在这里吵架,孩子被坏人拐走了。”

  宏正一句话,惊醒混沌人,夫妻二人停下了争吵。宏正指向了房后,“刚才有人带孩子从这跑了。”

  夫妻俩和众邻居到了房后,宏正也跟来。房后是一片庄稼地,走到尽头迎面是一座小山,一条小径指向了山顶,宏正背起太小儿,直奔小山走去。

  “师父,怎么,怎么,咱们怎么上山了,不找孩子了么?”

  “找,站得高看得远。”

  快到山顶了,宏正停下来,回头俯看山下。太小儿也跳出了背囊,他看山顶就在眼前,师父说站得高看得远,让他继续往山上的石崖走去。

  太小儿爬上陡峭的石砬子,抬眼四望,忽听石崖后有人语声。细细地听,还有孩子的哭声。

  “是偷孩子的贼。”太小儿心里蹦蹦地跳。宏正不见山下异常,回头来顾太小儿,正看见太小儿急急地摆手,示向石砬子下面,知道遇上了情况。

  石砬子下的裂崖里,隐隐有人气飘出。太小儿听里面的人说话。

  “那出家人停下了。他还带着个孩子,不像是追来的,更不是本地人。”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们俩把那人杀了,孩子要活的,正好给咱们凑个数。”一个女人的声音。

  太小儿一听,好像这里不止是一个孩子被劫持,而且好像坏蛋也不止两三个,他心里一阵猛跳。太小儿得到了石崖下的秘密,只想快点告诉师傅,一回身,脚蹬石缝,碰落了一块碎石。太小儿急忙下崖,刚刚走了一半,听有人喊,再看崖缝下冲出来两个人,把他下崖的路径给堵住了,其中一个,正是太小儿刚才看见的那个黑大个。

  “哎,这小孩儿好,这么小,倒像个小猴儿,这可是个值大钱的。”黑大个说着,就往上爬。小个子止住道:“别急,他的大人哪儿去了。”二人四下里看,不见人影。

  没发现宏正,二人便来抓太小儿,太小儿回身又往崖顶上跑去。

  太小儿到了崖顶上,一弯腰,隐躲了起来,两个贼人到了石崖顶上,却不见了人影。二人悔道:“完了,这孩子坠崖了,凑数也甭想了。”说着话,急忙往回来,却见太小儿已经站在了石崖下面。再一看,一个出家人,把三个劫来的孩子带出了崖缝。黑大个怒道:“大胆的贼鼠,竟敢吃爷爷的盘子。”话音未落,腾身跳来,要拿宏正。小个子喊道:“不行,快跑。”黑大个扭头一看,山下的人们也已经冲了上来。

  原来,宏正暗中向山下示意,山下的人们也看见了宏正的行为怪异,又看石崖顶上还爬上去的太小儿,正被两个人追逼到了崖顶。众人知道山上有情况,便向山上冲来。

  宏正看太小儿把两个贼人引上了崖顶,太小儿却在石崖的另一侧,像壁虎一样下了石崖,这才进了崖缝,崖缝里的女人看见了有来人,早吓得没了踪影,宏正这才把三个孩子带出了崖缝。

  赶上来的人们围住了两个歹人。

  宏正看大势已定,把孩子都交给了吵架的夫妻俩,一抬头,山下路上,刚才出城的马车返回来,停在了山下,车上的木莲公子也在向山上不停地观望,宏正不敢逗留,背起了太小儿,从小山包的另一侧,下了山,钻过了小树林,看没有人跟来,知道不会有纠缠了,便上了大路,放开大步,离开了小镇。

  一阵紧张过后,太小儿觉得轻松了,也有了话题。

  “师父,那个大个子坏蛋抓小孩子干什么?我在山上听他们说,要把师父杀了,完了就抓我,还要活的,给他们凑数。”

  宏正道:“他们是专干贩卖小孩子勾当的坏蛋,偷孩子都是为了卖钱。如果他们得逞了,这些孩子们就遭殃了。这样的人最可恨。他们让有孩子的妈妈没了孩子,有妈妈的孩子没了妈妈。”

  “那不是比‘不讲理’还坏么?”

  “当然了。”宏正忽然觉得这话题能让太小儿明白一些道理,说道,“我和你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好人总是光明磊落的,坏人也总是偷偷摸摸的。”

  “师父,你说那个黑大个,能不能还来抓我?”

  “放心吧,这会儿那两个坏蛋肯定都被抓住了。”宏正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了喊声。

  “师傅,等等!”

  太小儿在背囊里,一回头,先看见了来人。

  “啊!”太小儿惊叫了一声,一下搂住了宏正的脖子。

  宏正转过身,一看,也心中一跳。他回手盖上了背囊盖儿,把太小儿隐在了背

  囊中。追来之人,正是黑大个。

  宏正有了防备,却见黑大个踉踉跄跄地跑到近前,喊了一声“救命”,便扑倒在地,只有一声接一声地喘气。

  宏正看黑大个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他知道,黑大个被众人追打,成功逃脱了。他俯身看了黑大个的伤势,流血不止,急忙给他止血,又处置了外伤,敷了药,黑大个呻吟着,神志不清,宏正看他命悬一线,不敢离开。过来一个时辰,黑大个清醒了,他一把拉住了宏正的手,眼中含泪,说道:“师傅,我差点儿被那些村民打死,现在又落在了师傅之手,师傅却救我,这救命之恩,我不知如何报答。”

  宏正道:“贫道施救,不是救你的命,而是救你的心。你的心在,命就在。”

  黑大个一下明白了宏正的意思,叹道:“惭愧,没想到我这次失手,差点儿把命给搭上,多亏遇上了好心人,我知道师傅与我不是同路人,但我还是请求师傅帮我。我也有过几次被好心人帮过,救过。”

  宏正道:“贫道出手相帮,不是帮恶魔,而是善人,不是帮你这个人,而是帮你的一颗心。你若有一颗感恩的心,就此便该收手,别再去作恶了。贫道知道此事对你来说的确是个难事,但贫道仍希望你能改变你自己。”

  黑大个听宏正这话,犹豫了一下应道:“师傅说的对,别人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别人的命,感觉真是不一样。这次我们的人被打散了,我也差点儿送了命,我也曾例行做过出家人,现在生死一念间,我虽说不上醒悟,但也不想再积累恶怨了。我也有好多话要说,我现在缓和了,能勉强走起来,就和师傅同行,边走边说。也不耽误师傅赶路。”

  宏正折了一根树棍给黑大个儿拄着,有了棍子,黑大个儿走起来,也似轻松了些,他谢了一声,也有了话题。

  “师傅救了我,让我想起了我也曾帮助过别人。”

  黑大个颇有炫耀之意,讲出了一个故事。

  “这是我自己二十年前亲身经历的一件事,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一个寒冷的秋天,当时我就在前面的村子里,在一条街上,遇上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儿,他还不到十岁。他要饭到了一个富人家,不想被那富人的家丁把他撵了出来,还把他打了个半死。我看着可怜,把他救起,村里有个老人,他只有一条胳膊,但他会治伤,我就把小男孩儿送到了这个独臂老人的家中。独臂老人说他救不了他,可是他却活了。”

  一个不能救活的孩子却活了下来,宏正有了好奇,感慨道:“这故事应该有下文。”

  黑大个儿看宏正有了兴趣,又接着讲了起来。

  独臂老人看过孩子的伤,悲哀地说:“这孩子已经是生命垂危了,活不过几天。”孩子听了老人的话,要离开老人家,他说:“老爷爷,我不能感谢你,不能报答你,也不能拖累你。”

  老人听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很受感动。他想稳住孩子,说:“如果你的母亲来了,你高兴吗?”

  孩子一听,一下就坐了起来。“你知道我妈妈?”

  老人看孩子说到了母亲,一下就有了精神,不得不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我妈妈在哪,她知道我在这吗?”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但是我知道你妈妈也在找你。你要是一走,你妈妈找到这怎么办?”

  孩子答应留下了。老人和孩子有了约定,不等到妈妈来,不能走。孩子说:“妈妈永远不来怎么办?”

  老人说:“窗外这棵老树,是一棵神树,老人们传说它最有情,只要与它有约定,它就会用树叶说话。现在是秋天叶落时节,你只要说出你的愿望,树叶就不会落光,只要还有一个树叶,你的妈妈就不会不来。”

  宏正听了这故事,感慨道:“没想到,老人用一个谎言,守候着一个没有希望的生命。让孩子心里的希望重新有了光明。”

  黑大个儿说:“独臂老人的话,到了第二天就瞒不住了。那天夜里,一场暴风雨,带着冰雹,把树叶给打光了,早晨老人看树叶没有了,心情沉重。可是他不想让孩子失望,便捡来了几片树叶儿,涂上了一些油,遮盖了枯萎的颜色,使叶片显出了似有生机的样子,用线牢牢地绑挂在了垂在窗前的树枝上。最后这几片叶子始终没掉下来。”

  “后来呢?他怎么样了?”太小儿的声音从宏正背后传了出来。

  黑大个儿听到了有声音,回头看,什么也没有,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有些恍惚。”宏正知道太小儿听入了迷,说走了嘴,急忙咳嗽了一声,拦住了黑大个儿的神疑,“你伤的不轻,接着说,后来他怎么样了?”

  “春天来了,孩子也能下地了。从此以后,老人舍不得孩子走,孩子也为了报答老人,就做了独臂老人的干儿子。”

  黑大个儿说完又扭头往宏正的背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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