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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胡言寓险

道婴东归传 晓雾夕霞 6244 2024-11-18 09:54

  孙家军不敢与来军对峙。孙成帅乡勇们迅速退至山上,利用沟壑丛林,摆开了战场。敌军尾随来到了山下,孙成居高临下,又令孙捷的飞石军,首先接敌,乡勇们正准备第一轮的攻击,孙捷忽然来报,“哥,不对,他们是官军。”

  “胡说。”孙成喊道,“别看他们的装扮,瓦剌也会用计谋。你麻痹大意,我们谁都活不了。赶紧回去。”孙成说完,突然叫住了孙捷。他也觉得瓦剌兵来势不对,既然反攻报复,为何少了前番的凶猛,也没了铁骑的强悍,他和孙捷一起来到山口。对面来人只是一小队人马,作战队形和行进序列,却是大明官军的阵容。远处敌军大营外,官军押解着的,才是瓦剌军兵。

  按照部署的飞石军,看敌人临近了,一声“打”,草丛中,密林下,忽然露出了人头,飞石随之飞起,直向山下敌兵。

  对方遭袭击,喊声传来,命令撤退。孙成听不是瓦剌军的动静,急忙喊住飞石军。孙捷也一边喊,一边跑向飞石阵。

  飞石兵停止了攻击。

  孙成和孙捷下山,到了阵前,与官军将领互通名姓,果然是一场误会。

  原来,这支官军是朔州卫所的一支小部队,得到了瓦剌军窜入内地的情报,派兵前来清剿,正截获了被孙成打败的瓦剌军残部。随后直捣瓦剌大营,没想到一群百姓捣毁了瓦剌大营。便追来探寻。

  “你们的石头并无威力。”一军兵说。

  孙捷说:“那是第一轮的干扰石,第二轮的杀伤石还没打呢。

  “怪不得你们能把瓦剌兵打败,原来还有这等战术。”

  孙成把击退瓦剌军的情况一说,官兵们一阵欢呼后,闪开了中路,一位老将军匆匆来到孙成面前,刚要问话却眉头一皱,他看眼前的年轻人,面容稚嫩,表情沉稳,两条清清的眉,一双机警的眼,肃然的面容托着一张阔口,厚厚的唇下,一抹淡淡的胡须。

  “你叫什么名字?”老将军让孙成通名报姓。

  孙成上前两步,礼过言出,“我叫孙成。”

  孙成还要往下说,老将军拦住,“不用说了,你是不是孙进的公子?”老将军问完了,也觉得自己的话没说明白,又问道,“大同总兵孙进,你认识吗?”

  “那是我爹。”

  “果然如此。”老将军眉毛舒展开来,“我说嘛,我看你第一眼,心里就是一动,你和你爹真是一模一样。这就不奇怪了,总兵的大公子,与瓦剌一战而胜,果然是将门出虎子啊。”

  孙成问道:“将军认识我爹么?”

  老将军笑道:“你应该听你爹说过,我是你陈柏叔啊。”

  “啊,原来是陈柏叔。”孙成单腿跪地,“晚辈拜见陈柏叔。”

  孙成听父亲说过,陈柏与父亲早年就在一起,也是有名的战将,孙成知道他镇守朔州,不想现在两军相对,有了巧遇。

  “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陈柏扶起孙成,捋着胡须道,“我带兵前来,就是对流窜进来的瓦剌军进行围剿。没想到你带一群百姓乡勇,就把他们给剿灭了,果然厉害。”

  一旁的孙捷插言道:“我们两天里,就消灭瓦剌兵一百多人。这都是孙成的指挥。”

  孙成拦住孙捷,对陈柏道:“惭愧,我们也有伤亡。”

  孙捷又抢道:“咱们才死了两个人。”

  孙成瞪了孙捷一眼,斥道:“一个也是咱们的乡亲啊。还有四十来个伤员呢。”

  陈柏道:“你们是百姓,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就连我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有点刮目相看了。刚才我看你们山上的乱石飞下,就很有气势。”

  孙成把孙捷拉住,给陈将军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飞石小将军。只要有石头,他就能弄出万箭齐发的动静来。”

  孙捷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与弓箭比,还是差之甚远。”

  陈柏笑道:“老百姓就是有老百姓的办法。”接着问,“你们现在准备干什么?”

  “没有了瓦剌兵匪,我们就回家了。”

  “你家里都好吗?”

  “好。”孙成说,“瓦剌兵到过我们村,但村民们都动员起来了,我们毫发未伤。还人人争先来打瓦剌兵。现在,瓦剌兵被消灭了,我回村告别老娘,马上就回边关去,还能带上这些人。”

  陈柏说道:“现在边关正是用人之际,你能带一支队伍当然更好。”

  陈将军当即把缴获的兵器马匹等尽数留给了孙成。孙成用瓦剌兵器把孙家军武装了起来,拜别了老将军,踏上了回程。

  孙成回到了孙家庄,太阳刚刚过午,他一进院门,见伤员们已经集中到了他家的院子里。两间房子也给重伤员们腾了出来。孙母和金枝正在给两个重伤员处理伤口。孙成冲大家喊道:“各位老少乡亲,我孙成不会带兵打仗,让你们受苦了,我对不住大家。”一边说,一边给大家作揖,有村民应道:“孙公子,官军打仗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战绩就不错了。往后我们大家一条心,咱们就拉起队伍。”一个伤员也喊道:“对!咱们比官军,一点儿也不差。就此就干起来了。”

  院子里群情激奋,伤员们虽然身不能起,但也纷纷表态。这让孙成对组建一支队伍,更有了主意。他

  边安慰伤员,边亲自检查伤员伤口的包扎。

  角落里有一人,“哼哧哧”地呻吟声,孙成听了,似曾相识,扭头一看,“哎呦”的一声喊,“怎么是你。”

  躺着的伤员是孙泽,他脸色苍白,嘴角抽动着,肚子上敷着药布,他眼睛看向孙成,身子丝毫不能动弹。旁边一个村民道:“他的伤最重,打仗时,他冲到敌群里去了,连杀数敌,却被敌人的刀给他肚子扎了。这要是别人,早被敌兵砍了。”

  原来,孙泽中刀,肠子也流了出来,被人送回孙家庄,郎中把他的肠子捋顺了,断处接上了,这才保住一条命。

  孙泽脸上痛苦,似乎要说什么,挤眉弄眼,张口翘唇,却没有说出话来。孙成趴在他的耳边,安慰道:“你别急着说话,我知道你很难受,挺过一两天就会好了。等你好了以后,咱们有话再好好说。”孙成直起了腰身,回身拿了擦巾,给孙泽擦了擦嘴角,孙泽忽然张开了嘴,说出话来,“我是,我是,胡山王。”

  “看吧,又说胡话了。”站在一旁的村民说。

  孙成看了看还不清醒的孙泽,轻声道:“我听说过,它能保佑你,也能保佑咱们孙家庄。”

  一旁的轻伤员说:“孙泽大难不死,但身体虚弱,来了嘴里就不停地说,有的话能说清楚,有的事儿,说的还真对。他还说了你们孙家的未来。”孙成笑道:“我们家不用你操心,大人们都好,只要我儿子没事就行啦。”孙泽忽然睁大了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天空,用不很清晰的声音说:“宦门无道,家门无光。仕途三月,自有祸殃。”孙母在旁边正照顾另一个伤员,把孙泽说的“祸殃”二字听了个清楚,她心里一动,看了一眼孙泽,对孙成说:“你大哥说的,与那个道人所言无二。”孙母虽然不信神仙,可是家里发生的事情,多有巧合,特别是那天孩子被拐,孙泽说梦,与儿媳的一般无二,第二天道人来家解梦,也合了梦境。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起来。她想起孙家老辈人说过,古庙很灵,那日孙敬求神显灵,说护村拒敌大吉大利,结果也应验了。眼下孙泽又给孙家说出这么明确的话来, 而且这话好像不是孙泽能说出来的。她心里也有了焦急,便要去找孙敬。孙成道:“娘怎么会信这个,我看没什么大事。”孙母道:“信不信还是问问的好,这回一定要先问个明白。”孙成看母亲执着,只好跟着母亲出了大门。

  母子二人找到了孙敬,三人一起到了古庙。孙母三炷香燃起,插在香炉中,口中道出心中所求。过了一会儿,三个人眼看着中间一根香,无端地矬了一大截,知道不是好兆头。孙母满心的狐疑,心里不爽,回头问孙敬。孙敬对香火欠高也不能解释,只是深深地叹气。孙母看在眼里,强咳了两声,把担忧问了出来。

  “肯定是不祥了,只是能到什么程度,严重不严重,三叔这也不能说个大概吗?”

  孙敬抬起头,看了看孙母,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此景象,按老的说法,是主你家主人不利。”

  孙母从古庙回来,闷闷不乐。主人不利,就是孙成他爹有事。她把这事和道人说的凶险联系了起来。“难道在边关杀敌有危险?”她心里犯着嘀咕。近几日的怪异事一个接着一个,让孙母心神恍惚,她知道孙成不信这个,只好把担忧压在了心里。

  孙成的心思,只想着去边关,见母亲心事重重,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忧,三爷的话也别往心里去,儿去边关时间不长,但也知道瓦剌军没什么了不起,况且我和父亲在一起,也能有个提醒和照应。”

  孙成的话,把孙母从纠结中解脱了出来,她提醒道:“咱家这离着边关不远,快马一天,你们有什么事了,及时来家报信,别像你现在这样,孩子都满月了,才回来看看。”

  “这回一定,我要带兵去,也算是一支孙家庄的队伍了,这么多人,随时都可以派一个回来,专门传递书信。”接着,孙成又把陈柏让他带乡勇去边关的意思说了。“我想好了,咱这些人到了大同就叫孙家军,这样也能把跟着我的这些人抱成团。”孙母道:“你也别太自信了。带兵是要死人的,咱们孙家代代相传,为自己积德,更要为子孙后代着想,你能为孙家积德的事,娘支持你。只是你带兵,就要对大家负责任,必须要考虑周全。”

  “这我想过了。”孙成道,“守边剿匪,万千百姓能安居,孙家庄也会太平,这不仅是为了咱们的后代,也是为更多人的后代。”

  母亲点点头道:“你这一去,果然成熟了。你去边关,能在你父亲身边,也好给他多提醒,让他谨慎,你自己也切莫惹事招祸。打仗的事我不懂,你们也要量力而行。你马上就要走了,就多陪一陪金华和孩子。”

  “娘放心,今天的话,儿都记下了。我走了,金华和孩子的事,全靠娘多操心了。”

  孙成答应了老娘,又去见金华,把带人上边关的事告诉了她,金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孩子。孙成也知道对不起妻子,低头看看儿子,孩子两眼半睁,看见父亲,却现出了懵懂的表情。孙成笑道:“我的小宝贝儿,你认不认识爸爸?”

  孩子似乎听到了孙成在说话,脑袋左一下右一下地摆动了一下。

  孙成一笑,对金华说:“咱孩子能听懂我的话。”

  “你一个大男

  人,也不会哄逗孩子。”金华说,“他这么小,哪能明白。他冲你摇头,那是不想让你走。你爹在边关,家里人就跟着担惊受怕的,现在又添上个你,这担惊受怕还要祖传下去。莫说孩子摇头,你问我,我也摇头啊。”

  孙成知道妻子的担心,安慰道:“你放心,不会有事。命大之人,到哪儿都没事。”

  “既然人都有命在,那你也说了不算,你那保证的话也是空话。你要是能左右这个,不也成了老天爷了吗?”

  孙成见金华较起真儿来了,只一笑,也不与她论辩,只是又说了几句安慰妻子的话。他低头看看儿子,摸了摸孩子嫩嫩的小脸蛋,又弯下腰,想要亲孩子一口。

  “停!”金华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又把孩子抱了起来,嗔道:“看你那满脸满手的泥土,孩子要是明白,看你埋汰不知该怎么嫌弃你呢。”

  孙成看看自己的手,笑道:“还真是,我还真是没好好洗一洗。”

  “你根本就没洗。打仗杀敌,那脸上身上能干净吗?”

  孙成急忙站起身来,眉头一皱,嘴一撅,用手抹了抹脸,闻了闻,说道:“为了儿子,洗洗脸。”

  孙成出了房间,听妻子在屋里唠叨一句:“你回来连家也不着,现在为儿子,倒是这么痛快了。”

  孙成一笑,他听出了妻子的话音,知道自己回来,只顾看儿子,冷落了妻子。

  “别埋怨啦,洗完了脸,我就归你管了。”

  “你赶紧洗脸吧,你做你的事,这个家也不指望你什么。还有两天孩子满月,你急就走吧,要不我也没指望你回来。大不了孩子满月不过了。”

  “过。这没说的。”

  “别说大话了,你归队有日,误了期限,我可不落个拖你后腿的名声。”

  孙成拿了洗脸盆,刚要舀水,门外来了几个年轻的村民,孙成忽然想起拉起队伍还有许多事要安排,一抬腿,又出了家门。

  第二天,孙成招募村民去边关的决定在几个村子里传开了。远近十里八村的小伙伴,青壮年,也纷纷响应,一传十,十传百,便相约了上百人。

  孙成没想到只一天的时间就组建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

  孩子还有一天就过满月了,可是孙成不能等了。通往大同的山道上,孙成带着的一队百姓往大同去了。

  孙家大院儿,依然还很繁忙。这一天,郎中正给孙泽清洗伤口,因为疼痛难忍,孙泽咬着喊出声来。

  孙母知道,虽然郎中给理顺了肠子,但因为伤口不合,每天要下药捻清理伤口内的脓血。每逢此时,孙母必到,金华有时也来帮忙。

  孙泽对孙母说:“婶子,你们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我孙泽大难不死,忘不了你们。”孙母道:“你为我们大家冲杀舍命,我们大家感谢你才是。就是你一辈子养伤,我们也要供着你。”

  “我要是不受伤,现在也跟着孙成去边关了。都怪我逞能,还想多宰一个,结果叫人家扎一刀。”

  旁边一个伤员喊过来道:“你就是贪多了,面对三四个瓦剌兵,你都没当回事。不过你一个回合杀了四个,也算英雄啦。”

  孙泽接着说:“孙成挺厉害,飞石、飞镖、飞枪棒,不与敌人接触,既能保存自己又能打击敌人。”

  孙夫人说:“打仗也是动脑筋的活儿。他要是没有去边关的历练,哪有这样的经验。你要是在孙成身边,相互帮衬着就好了。”

  孙泽叹了口气,“我不能去边关,就在咱孙家庄做点儿事。孙成的宝儿将来也会不一般。孙成不在家,我来教我小侄儿武功。”

  门外孙敬走了进来,接住了孙泽的话说:“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来。你有本事,应该在孙成身边。”

  孙夫人递来一把凳子,孙敬坐下了。

  “我现在这样,哪里能动弹?”孙泽说。

  “要是真好了,你不缺胳膊不少腿,干什么不行?而且你自己的伤什么时候能恢复,你应该自己知道。你没有感觉吗?”

  孙夫人也忽然醒悟过来,说道:“你把说胡话的状态拿出来,说一说你自己就什么都知道了。”

  孙泽说:“别听我瞎说。”

  “这可不是瞎说。”孙敬道,“你说的与那天的道人说的有相似之处。现在你大难不死,将来就是个军师的材料。”

  “让我拼命还行,当军师,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怎么,你不信?”孙敬说,“凭我的经验看,你现在就有先知先觉了,这可不是没有原因的。凭你的感悟,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老人家这么一说,孙泽也陷入了沉思。孙夫人却把孙敬叫到门外。问道:“他三爷,你说的是不是他身上有狐仙?”

  “我也不知道,但是早年间身上有仙儿的通灵人,开始的时候,就是他现在这样。”

  “如果真有先知先觉,那真要让他和孙成在一起。我现在比谁都信这个。如果按照道人说的,那就是三个月,就要有事。”

  孙敬看孙夫人着急的表情,说道:“行不行还得看孙泽的,这事儿只能等他恢复了才行。不能急,等他能走动了,让他去边关找孙进也不晚。”

  三天后,孙泽能下地走几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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