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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你若命071.

此爱无关风与月 乔颜 3592 2024-11-18 13:45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我突然间醒过来,深沉的夜色罩在宽大的卧室里,仿佛时间都不再走动,捞起搭在床边的披肩裹在身上,悄悄走了出来。

  客厅里开着一盏壁灯,柔细的一点暖光像是闪烁的烛火。霍仲亨侧身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他平日里总是身姿笔挺,此刻这样侧在沙发里,肩膀手臂都搁得有些勉强,连枕头也有一些露在沙发外头,十分委屈的样子。

  大约是他之前总是翻来覆去的缘故,盖在身上的一条绒毯大半都落在了地上。我看了一阵,终于俯身将落在地上的毯子拉了起来,盖在他身上。

  然而,我的手一触到他温热的气息,便立刻缩了回来,逃也似的转身疾走。于是便没有看见,沙发上本该沉沉睡着的人,嘴角却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二天,说是去走走,结果来到了雷家,青榆里的巷子太窄,车子开不进去,只好都停在巷口。霍仲亨拉着我从车上下来,早已有人沿街封了路,巷子里头也站了岗哨。

  “这巷子太小了,我之前叫他们另找了一处宅子让你家里人搬过去的,你干吗不肯?”霍仲亨四下打量着说。我一下车便朝对面望了一眼,见原先那间药店还在,才低了头跟在他身边:“我觉得这里很好。”

  二姨娘知道霍仲亨要来,便躲在了房里,在窗帘缝里大气也不敢出地往外瞧着,雷启明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个阵仗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对道:“你伯母日日念着你,不知道多担心……”他说到这里,忽觉不妥,连忙住口,见霍仲亨只是四顾打量着院子,并没有留意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伯母——”我低低叫了一声,坐到了伯母身边,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霍仲亨已跟了过来,对她外婆点头道:“雷夫人。”

  伯母淡淡看了他一眼,浮出一个叹息般的笑容:“督军请坐。”

  霍仲亨依言在我身边坐下,温言道:“仲亨今日才登门拜望,礼数不周,还请您包涵。”

  “督军太客气了,前些日子若不是督军请了江宁最有名望的大夫过来,我的病也不会好得这样快。”伯母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语气间全无谢意,十分冷淡。我心头一暖,虽然我跟了霍仲亨之后确实让伯母有气,但是心底还是维护我的。

  霍仲亨略一思忖,望着伯母正色道:“我知道您一直为怀瑾担心,之前是我多有唐突,没有照顾好她。不过请您放心,以后我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她该有的名分,我一定会给她。”

  他这样说着,我的头垂得更低,既不敢看着外婆,也不肯看霍仲亨。而伯母的目光落在霍仲亨身上,眼神却有些游离:“督军言重了,我们这样的寒门小户,实在是不敢高攀,还是请您另觅佳配吧。”

  霍仲亨闻言一怔,他料到伯母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却没想到她竟这样直接,踌躇道:“您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尽可对我直言……”

  我见状微一咬唇,对霍仲亨道:“你到外面等我一会儿,好不好?”霍仲亨听我这样说,便对伯母点了点头:“那您保重身体。”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伯母二人,伯母在我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怀瑾,他刚才……我一看见他就想起当年……也这样跟我说,绝不会让你母亲受半点委屈。这世上的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她说着,双眼一闭,一行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我连忙握住她的手:“伯母,您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时的兴致,过了这阵子就算了。”

  “傻孩子,我就是担心你将来,他这样的家世身份……怀瑾,眼下他待你必然是千依百顺的。”伯母摇头道,“只是将来要是有了什么变故,你千万不要强求。”

  我柔柔一笑:“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想着早点离了他才好。您不是说过吗,咱们一家人好歹总能过日子,将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伯母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不像疏影,你母亲……她是太痴了……”她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怀瑾,你的事情,他没有疑心吧?”

  我轻声道:“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隔了这么远,而且我们在江宁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伯母点了点头:“如今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和君白都平平安安,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我也就不怕百年之后在地底下遇到你母亲,无颜面对了。”

  从青榆里出来,霍仲亨也没有再去别处,直接和我回了栖霞官邸。两人默然吃了晚饭我起身要走,霍仲亨忽然道:“你不问问我几时走吗?”

  我停在他身后,淡然说了一句:“督军的公事不是我该问的。”也不等霍仲亨再说什么,便出了餐厅。

  在楼前的草坪上慢慢踱着步子,芷卉挽着件薄绒斗篷跟在我身后。

  “你的性子不像疏影,你母亲……她是太痴了……”

  伯母的话叫她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母亲……怎么会那样傻?

  “你的性子不像疏影”。

  我怎么敢像呢?

  这世上的女子总以为自己的情敌必是另一个更娇更艳更妩媚的女子。其实,真正碾碎了那些情谊的不过是权势利益罢了,跌到这个漩涡里来的,又岂止是她母亲一个人?

  可我自己呢?她却是连和人做交易的资格都没有。

  忽然觉得,如果这些事她都不知道该多好,或许她也会像母亲当年那样,就这样跟着他,信了他,把自己的一生都交在他手里……就算最后不过是一场空梦,也总是梦过的。

  而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

  “怀瑾,醒一醒,怀瑾!”

  霍仲亨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没事,没事的,宝贝是在做梦呢。”

  我知道这是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母亲俯下身子把我搂在怀里,我知道她是要走了,我知道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想跟她说,可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妈妈!我分明是在叫,可母亲像没有听见一样,松开了我。

  我听见枪声,那件绣着白梅花的旗袍上洇开了一团一团的血雾,怎么会?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那血溅在了我脸上,是温热的,不是母亲,是他,他受伤了,他怎么在这里?他不能在这里。霍仲亨,你不能在这里!母亲呢?温热的血浸透了一朵一朵的白梅花……霍仲亨,你不能在这里……

  霍然回头,黑洞洞的枪口几乎抵住了我的额头,看不见握枪的人,但我知道是谁。那枪从我眼前缓缓移开,指向我身后。

  谁?谁在她身后?妈妈……妈妈……你快走!不对,他不会朝妈妈开枪的,不会的。那是谁?他要杀谁?是他吗?霍仲亨,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能在这里,你怎么一个人?你走!卫朔呢?别开枪!她用手去扳那支枪,却怎么也扳不动。别开枪!霍仲亨,你走啊!然而,握枪的人突然扣住了我的手腕,他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你骗我。”

  我知道我是在做梦,我攥住他的手臂,喘息不定地看着他,嘴唇也不住颤抖,我听见值夜的丫头在外头问:“督军有什么吩咐?”

  霍仲亨扬声道:“去温一杯牛乳过来。”

  靠在他怀里,他身上穿着件白色的立领衬衫,温热的气息隔了衣裳烫着我的脸颊,他轻轻拥着我,等我静了下来,才俯在我耳边轻笑着问道:“你梦见什么了?一直叫妈妈也就罢了,怎么还叫卫朔?”

  我一怔,惊疑地问道:“我还说什么了?”

  霍仲亨寥落地一笑:“你叫我走。我这么叫你害怕吗?”

  默默咬着嘴唇不肯开口,霍仲亨轻轻抚着我的头发:“你不用怕,我明天就走,你好多天都不用看见我了。”

  我诧异地望着他:“你明天就走?”

  霍仲亨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眼眸闪出一抹明亮的笑意:“怎么了?舍不得我?”

  闻言,我立刻垂了眼睫,从他怀里向外一挣,霍仲亨却揽紧了我:“怀瑾,等我回来你再气我,行吗?我明天一走,真的好些日子都见不到你了。”他说着,低头在我发间轻轻一吻,冷不防肩头骤然一疼,我张口咬在了他肩上。

  霍仲亨却浑然不觉一般,仍然拥着我柔声说道:“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心里没有我。昨天晚上你出来看我,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高兴……宝贝,等我回来你再气我吧……”

  我死死咬在他肩上,我跟自己说要恨他,他那样逼我骗我折磨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点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我不恨他又能怎样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还嫌我陷得不够深吗?他一定要把我拽进万劫不复的境地吗?慌乱地想着,惊觉鼻息间一股淡淡的腥甜,下意识地便松了口,方才听见他低不可闻地“嘶”了一口冷气。

  遽然坐直了身子,惶惑地看着他,正在这时,已经有丫头端了牛乳进来,霍仲哼接过来试了一口,递到我面前:“不烫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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