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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机会很快就来了，就在我与柳扇儿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三天后，曹东邻府上来人请柳扇儿前去助兴，我耐着性子帮柳扇儿梳妆打扮，好奇地东问西问，最后总算将话题绕到求她带去瞧瞧场面，谁知，柳扇儿一口拒绝了我，任凭我怎么撒娇耍赖，死活也不松这个口。

　　后来我才知道，并非柳扇儿故意为难我，而是曹东邻有一个花名册，但凡被他点了的，册子上的姑娘才能出入东邻府，哪怕随行的小鬟，除了柳扇儿有名在册的贴身婢女奴儿，可以跟随扇儿入府外，其余人等均得在府外候着，我那日只见柳扇儿和随车丫鬟们在东邻府门外等候通传就走了，所以不知后面的情故。

　　像我这样，才来红鸾教坊几日的，自然不在曹东邻的花名册上，柳扇儿虽红，却也不敢破了规矩，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稍微有些受打击，第一次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扇儿的马车离开红鸾教坊，独剩下我一个，不过我却仍然相信还能找到入东邻府的漏洞，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在教坊里其实很不好混，姑娘们各个都是表面客套，骨子里飙着劲儿，尤其对新来者，会故意给你找些茬子，使些袢子，即使我挂在柳扇儿名下，也不能幸免，好在，我进红鸾教坊前，大大地逛了趟街，买了好多五花八门的玩意儿，然而把这些玩意儿做一些改制，就变成样式特别的手镯项链，以及或精致或可爱可笑的小玩偶，几天下来，少不得拿了这些东西哄众姑娘开心，而龟公下婢，则隔三差五地塞些散碎银子打点，终于笼络到几个很愿意听我差遣使唤的。

　　金大娘对我迄今为止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能在教坊姑娘中混得起走，是红之前的起码要求，否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任你再心高气傲，也挡不住一人踩上你一脚。

　　而我跟柳扇儿的关系，甚至让奴儿都有些妒忌，没事的时候，就常见我倆睡在一床，聊话到深夜，这可是奴儿从来没享受到的待遇，只是我怕柳扇儿识破我身体上的差别，一直小心谨慎地避免着过于亲密的接触。

　　这样，柳扇儿第二次去东邻府回来后，告诉我了一个好消息，她已经在曹东邻面前把我吹嘘了一番，说是什么论貌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美人，论才艺更是曲惊天人，舞冠群姬之类，总之天花乱坠的一通神吹下，曹东邻颇为动心，答应下次会特意向金大娘点我的名，让他也见识一下，我是不是像柳扇儿说得那么绝色出众。

　　完了柳扇儿笑嘻嘻地对我说：“喏，你想见大富商，姐姐我可是已经替你铺好路了哦，下面可就要看你的了，我估计，最多三两天后，东邻府又会请咱们，你就抓紧这两天时间再多练练舞吧，到时，可别丢了你扇儿姐姐的脸面嘛。”

　　我一听此等好消息，再想着两三天后，自己就能从青楼彻底解脱出去，不免欢心如鼓，忙真心诚意地谢道：“全劳扇儿姐姐对我如此费心了，以后若有机会，扇儿姐姐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红浥绝不推辞。”

　　扇儿推了我一把，“看你说的，姐姐能图个啥，不过我知道你是自由身，可随时走的，你可千万别听金大娘的话，留在这里当什么头牌，我也并不是出于私心才这么劝你的，如果你真想当，扇儿明日都可让予你，我是实在可惜，你又漂亮又招人爱，干嘛非趟进浑水里来，以后遇着个有情郎，清清白白把自己嫁人，过上太平幸福的日子不好吗，喂，我跟你说真的呢，你别光掩嘴笑啊。”

　　“好啦，我知道的，扇儿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姐姐要我找个有情郎，是不是姐姐自己有心上人了？嘻嘻，他是谁，我保证不告诉金大娘。”

　　“死丫头，乱说什么啊，我要是有心上人，早偷偷远走高飞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花钱来教坊玩乐的男子，不是花心阔少，就是上了点年纪的，已有家室，来寻欢作乐的男人，欢场之中，哪儿有什么情字啊，可自由身就不一样，在外面何愁遇不到一个真心对你的男子，唉，怕是我这辈子都会老死在这教坊里了”，柳扇儿说着说着，心情便有些沉，托着粉腮发起呆来。

　　我见她如此叹惋，有心劝慰，却觉得说什么也帮不到她半点，或者说，其实我也不是一个自由的人，一方面，受制于八重桃花，而怀中又沉甸甸地揣着长风家的，两道附满希望的金符，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又怎么再有余力多管柳扇儿的事呢。

　　没想到，这一次的间隔时期特别长，柳扇儿说的三两天过去，东邻府并未来人请姑娘，白天里柳扇儿一直逼我练舞，像是真的生怕我丢脸，练舞也就罢了，于我并不算难事，好歹自己也参加过学校里的跳舞队、啦啦队、健美操队等等之列，便是荒废了数年，再领悟起来也很快的，但我更担心东邻府内的情况，刺杀这种事，一次失手，错失良机，就别想来二道了，再不小心还会把自己的命陪进去，我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一个不认识的曹东邻手里。

　　所以，我深更半夜还悄悄溜出房，到红鸾教坊专门的练舞室内，继续琢磨那些刀法，练舞室是间封闭的屋子，只有一扇门出入，我将门锁死后，练舞室就是我的天地了，我并不怕突然会有因起夜而好奇的人来，她们只会当我练舞练得走火入魔了点儿。

　　不过这样，我的精力消耗就很大，加上苦等东邻府的消息，当七日后，东邻府真的来人时，我已饱受煎熬，七日如度了七年般漫长，人整整消瘦了一圈。

　　但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曹东邻依然没圈点我的名字，柳扇儿在屋内大发脾气，怒气冲冲地摔杯打盏的，说曹东邻不讲信用，死活也不肯梳妆打扮。

　　金大娘得知缘由始末后，竟转而来骂我不晓事，胆子大到居然敢唆使柳扇儿坏了教坊的规矩，待了才半月就想出入客人的宴场，这样不仅会先自掉身价，还会令教坊损失一大笔收入，因为每一位姑娘的出场价，特别是首场价，无不都是竞高者得，最次也需先由她和客人商定好，她本来就是准备借我狠狠发一票的，想到滚滚金银差点就要被我折腾掉，金大娘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了半天，最后罚我先去哄走柳扇儿，然后再到柴房劈柴一星期。

　　我对金大娘的狂轰乱炸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心里只想着，再也不能待下去了，怎么也得冒险一试，再待下去，还不得让我脱层皮？

　　忍着内心的焦灼，我假装顺从地先去劝柳扇儿，扇儿的眼睛有点红，说：“对不起，姐姐没帮得上你，又让你失望了，浥儿”。

　　我勉强笑了笑，安慰她道：“这不怪你，我知道扇儿姐姐体贴我着呢，人家曹大人是富贾巨商，事务繁多，隔了这么多天，许是忘了这码事呢，又或者，他以为你是玩笑话，所以并未当真，姐姐也别难过了，以后机会还多着呢，也不急这一趟，来，让浥儿给姐姐梳妆打扮，让我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扇儿姐姐开开心心地去，开开心心地回，回来后也好给浥儿讲讲怎么个热闹法。”

　　柳扇儿叹息一声：“你呀，就老是一副好脾气，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正在此时，柳扇儿的贴身婢女奴儿走了进来，问扇儿是否需要她帮忙更衣，我看见奴儿，心头一亮，忙凑近扇儿耳语了几句，扇儿听罢，有些担心地说：“这，这样行吗？”

　　我笑着拍扇儿的肩：“行的，只要她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反正我是自由身，等我们回来，金大娘了不起再罚我多劈一星期柴罢了。”

　　柳扇儿“扑哧”一笑，满脸狡黠地对疑惑地瞪我们，不知我们搞什么鬼的奴儿招手道：“来，奴儿，你近旁来，我有话对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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