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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绑票(1)

蜗清的日子 柚斯基 3088 2024-11-18 19:56

  苏禾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

  虽然自己是一个穿越者,然而穿越之后的生活,是那么的平静,甚至比上辈子自己的“奋斗史”还要平静得多,这是头一回让苏禾感到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她知道那个年代的治安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那个年代的人们是当真下得了手的,于是苏禾选择沉默、不动。

  苏禾的眼光缓缓下垂,她看到的是白皙而线条精致的手腕,而那手指放在脖子上的触感,亦是细腻无比。苏禾的嘴角不由浮上一抹释然的笑意,此刻挟持自己的,不过是个少年而已。在她苏禾看来,少年者,不足为虑。

  身后人的呼吸平静而隐忍,温热的吐气轻拂过耳边,那人手上的强劲力道迫使苏禾紧贴着他的身子,陌生的气息让苏禾绷紧了弦。紧接着便是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你是谁?哪位先生身边的?”原来他把苏禾当成了总柜里的丫头。苏禾笑笑,此人刻意压低声音是想隐藏自己真实的声音。只可惜他方才情急之下的那句“谁”却在苏禾的脑海里残留了印记。苏禾道:“公子何必问那么多,今日在此遇到公子的事情我不说出去便是。”

  “我凭什么相信呢?”依旧是平静似乎没有情绪的问话,然而话语中却明显地透出一股寒意。

  苏禾道:“夜色甚浓,我连公子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又拿什么到处乱嚼舌头呢?”

  话音刚落,苏禾忽而感到自己的右肩被一股力道轻轻一抵,衣袖轻擦声间,身后的人已经以苏禾为支点翻身降落在苏禾的面前。苏禾不由抬眼,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的丝绸质地的衣服,轻盈而透气。他双手环在身前,俯身打量着苏禾的样貌。可苏禾依旧是在明处——因为此人的头发被一方头巾裹了起来,前额的方巾下便是一双清澈的眉眼。他的下半脸被脖子上的轻织围脖遮盖,也就是说,苏禾看到的,只有他的眉毛和眼睛,以及那秀挺的鼻梁。

  在苏禾将他打量完毕后,他也得出了结论,他轻声道:“原来是你。”

  哟,敢情您老还认识我?苏禾冷汗淋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倘若我将你泄露出去,我就是死。怎么样,现在能让我走了吧?”苏禾咬牙切齿,本小姐要上厕所。

  那人微微挑眉,并没有立即回答。一双眸子溜溜直转。

  少顷,他伸手扶了扶脖子上轻织的围脖,忽而掉转方向,对准墙头就要跃起——

  “啪”!苏禾猛地站起身,一个巴掌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那人诧异地回过头来,俯视苏禾,一双眼里迸发出严肃与杀气:“怎么,反悔了,还想死?”

  苏禾纠结地扯出一抹苦笑:“我只是想问你,你,你知不知道离这儿最近的厕所在哪儿?我,我急呀我……”

  唉,丢脸丢到清朝来了。苏禾甩甩脑袋,不管他了,反正以后自己八成没机会再来这儿了,丢脸就丢脸吧。

  那人错愕地张大了眼睛,戾气消退,但并没有笑意涌上。看来他觉得不好笑。

  他缓缓伸出胳膊,笔直地指着某个方向:“前行六十八米,三排柳处右转,灰色矮瓦房。”

  苏禾连连拱手:“谢谢谢谢……”弯腰,再次直起身子,方才的人早已消失,只留下一阵轻盈的风。

  ……

  次日一早,苏禾尚未用膳,便从姚兴茂那儿得到消息——直至今日清晨,小老夫人依旧没有回府。孟基胜依旧在津号处理一些事情,没回总柜,今日依旧是姚兴茂出的面。

  苏禾大惊:“那,那她的车夫有没有回来?”

  姚兴茂摇摇头:“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苏禾猛地跌坐在椅子里,她忽而只感到冰冷从身下的漆木椅顺着脊柱一路向上。她锁了锁眉:“是不是昨儿时辰太晚,在客栈一类的地方歇下了?毕竟马车上有银子。”

  夏冷玉道:“若是有马车在,又怎么可能会晚呢?可能是马车半路损毁,他们携了银子在身上,然后就如你所说,天色晚,找了客栈歇下……”

  屋里的人陷入一片沉默。

  因为大家都能想到,若是时间晚,在外头歇了,总得捎个信儿回家里头啊,否则岂不是让别人一直担心着?这一点,即便是邱若柯再单纯,也是能够想到的。就算她想不到,那德顺总该明白的。

  夏冷玉尴尬地挑起话头:“呃,那个……还是不必太担心了,方才姚大先生不是说了么,老太爷已经派了大量人手出去寻人了,应该…今儿一天肯定能找到他们的,北京…不就是这么大的地儿么,天子脚下,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咱们何必老是往坏处想呢。”

  苏禾真想狠狠地反驳夏冷玉——天子脚下?天子脚下就太平了?那咸丰十年圆明园怎么会被烧了?那尚未到来的一九零零年八国联军又怎么会攻破北京城,烧杀抢掠,把慈禧那个老太婆和可怜的光绪逼到西安逃命去?

  这时候,姚兴茂咳嗽一声:“如此看来,只怕是有可能被…绑了票了。”

  姚兴茂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却在瞬间掀起了屋里的波涛。

  绑票?苏禾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抬眼用疑惑而震惊的目光穿过镜片看向姚兴茂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姚兴茂向苏禾投过严肃的目光:“做这样的推测,乃是经验所得。因为以前别的商号并不是没有出过这种事情。我想绑匪对老夫人做礼拜的时间及路程乃是了如指掌,就等着你们自己送上门了。如果当真是绑票,那么老太爷很快就会受到绑匪的信笺……”

  夏冷玉惊恐道:“那咱们赶紧去报官。”

  苏禾打断他:“还不确定呢。”

  姚兴茂笑笑:“就算是真的绑票了,报官也是最坏的打算。”

  苏禾一面疑惑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一面感叹这个年代的百姓对政府的信任程度真的是很低很低。

  夏冷玉诧异道:“为,为什么?”

  姚兴茂转而望向夏冷玉,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小子还差得远呢’,他有些慵懒地换了姿势坐着:“因为报官就意味着撕票,撕票的话……”姚兴茂没有多说下去,大清早的还是不要将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

  所以如果遭人绑票,就只能乖乖地交银子了?

  好在程家银子倒是充沛,可万一那绑匪就看中了这一点,所以狮子大开口呢?

  苏禾的思绪现在很繁乱。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从侧屋走进来,走到姚兴茂面前。姚兴茂双手放在膝上,他定定地看着那伙计:“怎么了?他有什么别的事儿么?不行的话就让他歇一天,那些账本儿下回再让他看。”那伙计面露难色:“这……大先生有所不知……小的知道大先生器重何小哥儿,不过问题是……何小哥儿今儿早晨打水的时候滑了一跤,跌在花坛子旁边儿,受了伤。”

  姚兴茂诧异地捋了捋山羊胡:“滑了一跤就能受伤?”

  “呃……这个……”那伙计弯腰道,“后背这回真是磕着了,脊梁骨那儿淤青了一大片呢……”

  姚兴茂皱了皱眉:“真是太不小心。我说筱川也不是会偷懒的人,罢了罢了,你回去好好照看他,这几日就不用去上课了。”

  “是。”那伙计恭敬地退下了。

  苏禾不由诧异,怪不得今儿没在姚兴茂身边看见昨儿那个叫何筱川的气质独特的少年——原来他受伤了……可是,后背淤青?被花坛的石头磕的?苏禾疑惑,怎么会这么巧?!昨儿晚上那个人就是被自己用石头从墙上砸下来的,那人很明显摔了一跤,而且摔得不轻。难道说……那个人就是姚兴茂身边的何筱川?

  不会吧。

  这么一回忆,苏禾还真感到两人的身形有些肖似。那双眼睛在脑海中逐渐清晰,也是相吻合的。得,这事儿十有八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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