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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下)乞丐与县官

跑马山传奇 长疆 4451 2024-11-18 21:15

  众人早已是呆若木鸡地仍然立在少年人周围,一个个极像是在认真地围观对方。直到为首的那位着戴奇特面罩的汉子停止了拍掌,大喝一声道,还不给我这位小兄弟赔礼!这十来个大汉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偷眼瞧瞧跌落于地的刀剑兵刃,全都傻了眼。

  为首的‘面罩’汉子见他们在给少年人施道歉礼,才不紧不慢地道:“他就是我给各位讲到过的小侠南宫旭。”

  众人啊呀一声,皆流露出惊讶而又佩服的神色,更有两人已滚鞍下马,围着少年的青鬃马上下打量。为首者的这话,却又轮到南宫旭吃惊了,急忙拱手问道:“不敢动问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南宫兄弟呀!你瞧瞧我是谁?”为首者一把摘下了面上的眼罩。

  “啊呀! 没想到原来是任大哥!还真是没想到!”南宫旭见了任理生,自然也是分外高兴。刚把这话道出,自个儿的神色已变得有些沉重,还没等对方答话,抬头一看天色,急忙朝对方道一声对不住:“任大哥,兄弟只能少陪了,兄弟我还不能再有所耽搁,我得去救我的两个朋友。”复又道声失陪了!调转马头便朝前奔去。

  “弟兄们可先回去一步,我也去去就来。”任理生朝众人吩咐道,又扭头瞪了那个黑大汉一眼,“耽误了我这兄弟的时间,瞎闹!”

  要说任理生的坐骑也非同一般,紧赶慢赶也还是追了好一程,方才看见了南宫旭的背影。任理生追上南宫旭,两人略为放缓坐骑的步子,并肩而行。南宫旭在任理生的询问下,便将碰上箫狗娃和二毛被关押的情形简略地述说了一遍。

  “还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有两个是被他们弄去的娃娃,一个就是我的外甥,还与你南宫小兄弟自小就有交往,不容易、不容易!”任理生有些动容,叹道:“我为追杀一个早年的仇家而寻到了这一带,昨日闻得有少量官军扮作镖局的人押送贵重物品路过,没想还真是福远镖局的人。就只能按道上的规矩依样画葫芦一番。早知是如此情形……”

  南宫旭道:“那个姓金的县官儿虽说自小就认识箫岣,可我瞧他当上了这么个芝麻官还真就……”他想起昨夜看见的情景。

  当时见那个一身县官打扮的金全贵睁大了一对眼珠子,听箫岣终于提到了跑马山宝物的事,立马就显出了精神。瞥一眼身侧那人同时点点头,那人忙朝堂下叫一声,其余人皆随我在大堂外等候,手指二毛道,将这个小乞丐也带出去。转过头来又道,不过——大人您的安危?

  南宫旭的耳朵捕捉到了这几句话,他一急之下,不假思索地一步就跨入了大堂,道声,蒋大人吩咐在下保护好知县大人并看妥人犯,说罢,十分自然地朝堂上的一杆子人挥挥手。

  “这下你该说实话了吧?”金知县让箫岣站起身来,面上泛出些笑容道。

  “那你也得说真话,你就是那个叫贵娃的胖子哥?你姓金,你认得我这个讨口子朋友,这北边喊作膝盖朋友。”

  金知县浑身一颤,急把眼珠朝南宫旭转过来,见他纹丝不动,只一手稳扶悬在腰后的剑柄。不由暗暗赞叹,瞧人家大将军的手下人,就连一个小头目也是训练有素的,哪像这县衙的差役。我金全贵今生拼死也要往上爬啊……哪里知道此时的南宫旭比他二人还要惊异,只是将易过容的那张脸稳住,掩住突然变化的神色。

  “你真的就是那个叫箫狗娃的小叫化子?都长这么大了!”金全贵故作惊讶道,“你看看,我虽是来到这么远地北边作了官,还是记得你小子哩!”

  “我箫岣还以为你是贵人多忘事呢,恐怕早就记不得咱了。”

  “贵人不忘事、贵人不……”金全贵住了口似乎发觉自己说得不妥。

  却说那位胖胖的金知县,果然是南宫旭和箫岣当年同在一座小庙呆过的贵娃。这金全贵在箫狗娃面前的神态还历历在目。当时他给身着戎装的南宫旭安了座,便走下堂来靠近萧岣,满面笑容道:“那年你和那个南供起讨口要饭到了我家大门前,幸亏我给了你两个一大碗白米干饭八个蒸馍,方免了你两个小叫花变成一对小饿鬼。”

  南宫旭心头骂道,好你个扯谎吹牛不红脸的贵娃子!见箫狗娃瞪大了眼珠子像是在竭力地回想,很快就摇头否定道:“哪有这么回……”

  金全贵十分大度地急忙挥手打断他道:“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人做了好事从不想要人记得将来报恩的。”

  南宫旭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的情景来……三个娃儿卷缩在小庙角落,贵娃正张着嘴煞有其事地讲着: “比如冒犯了天地君亲师就要遭到天打五雷轰!死了过后还要受到上刀山下油锅的刑罚。”

  “哪么皇上就是天下最大最大的?”

  “……那是当然,不然皇上咋个叫真命天子呢,天子就是老天的儿子,老天爷你敢惹么?老天爷的儿子你敢惹么?不把你娃娃活剐了才怪呢!你们还不信?莫说咱草民百姓,就是那些当大官的哪个敢冒犯皇上?遭千刀万剐的好可怕。……晓得么?还不要说到阴间,就是在阳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哪个臣子不听话冒犯了皇帝,皇帝想杀他就杀了他,老子就可以把不孝顺的儿子弄死。

  “……县官老爷都那么威风,你们想想看,最大最大的天子皇上当然是更——”南宫旭似乎清晰的看见了当年在城隍庙里的贵娃,正兴奋地坐起身来大声嚷嚷道:“……我当大官,南供起当我的兵将,狗娃当刁民,南供起!将狗娃拖下去,给我推出去斩了!”

  南宫旭寻思,既然金贵娃他还要认他当年的小伙伴箫狗娃,待会儿我动手救出他两个就方便了。忽听金全贵笑了一声,朝身着戎装毫无表情的南宫旭点头露出笑脸,又对箫狗娃道:“算啦!本官也不多讲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认你箫狗娃这个小老乡了。”同时伸过手去扶箫狗娃, “这堂上已没有外人,你起来就坐吧。”

  萧岣此时见金全贵的神态为之一变,和颜悦色地招呼他,心头就高兴起来,就连南宫旭也暗暗高兴。

  “狗娃。”金全贵平和地喊出一句,面上推出了笑容。

  箫狗娃一时不知如何回他,急忙点头嗯了一声。

  “箫狗娃,今夜你我能在此地相见也算是缘分吧?”金富贵的嗓音有些动情道,“咱们的家乡离此地何止数百里?”

  “缘分缘分、还真是缘分!”不但箫岣在点头,南宫旭也不由自主地暗暗点头,谁说不是哩!

  “狗娃!”金全贵金知县的嗓音更为柔和,拍拍箫岣的肩头道,“箫狗娃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老乡?”

  “我如何不想认你?我巴不得能认你贵娃不但是我老乡自小就是朋友哩,不知你真能认我么?你已经都当上官成县太爷啦。”

  “箫狗娃,你可不知如今作个小小的县官儿有多难多难。”金知县唉声叹气。

  “这有啥难的?那你就别再作官了罢,把这县官帽儿交由别个去戴,想戴的多得很。若换成我箫岣,就回老家当你的有钱人,落个自由自在多安逸!”

  金知县摇头又摇头地连连叹气:“要有钱有势才算大富贵,有钱无势只怕连小钱都保不住。”

  见箫岣朝他瞪着一双不解的眼睛,接着道:“那年,咱同你两个有缘分在那破庙住了好几日,就因我金全贵家中无人做官。你板起手指数数,那山匪棒老二们常常下手的是土老财还是官宦人家?”

  箫岣恍然大悟,点头道:“有钱有势?我晓得了!不但要有钱还要有势才安逸——发了财就能买官做,做了官就更好发财,呀!这么明白的道理往常我箫岣也没细细想过,还是你贵——还是你读过书的聪明!”

  “因而所以。”金全贵复又上前去拍拍箫岣的肩头,道:“狗娃兄弟,你是不知我的苦处,为捐上银钱弄个这官儿的名分,我家花去的银子可是不少啊!好不易才候着这空缺,又花了些银两……你恐怕不知晓,眼下我若是不加紧用心活动活动,恐怕就只能做上几年七品小知县就收场了。”

  “人心不足,还想升官。”箫岣瞧他一眼,低声嘀咕道。

  “你哪里知晓,你贵哥我为何天远地远的活动到这北边来作个县官?若是连送出的本钱都收不回来这亏就吃大了,心不甘啊!”

  “这儿离京城近嘛!你好去见皇上,皇上就能给你一顶大官帽。”箫狗娃朝他随口道一句。

  “对对对!你看,咱们家乡就是出人才!即便是我这箫狗娃兄弟的见识都不一般哩!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那怕你真是个人才,没人赏识你提携你还不是枉然!最起码的一定要让顶头上司喜欢你,常言道‘现官不如现管’,这位军爷定是比下官见多识广。”

  金知县忍不住朝坐在一旁的南宫旭点点头,又接着叹息道,“你贵哥眼下不过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岂敢奢望能见到太后皇上圣凤圣龙之天颜?咱只能指望着能结识上几个京官……我爹挣下的一点家当都快弄光啦,好不易才——还不知今生能否进入京城……”

  南宫旭暗道,没想在这官场上做个小官儿还有这般苦恼,转而心下又讥笑道,想得到上司的提拔就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跑,人家放出的狗屎臭屁还要说香呢……想起往日里听到过人们私下骂出的这些话语来。呸!都是你金贵娃官迷心窍自找的。皱起眉头把目光瞧向箫狗娃,见他的面上竟生出些同情的神色。

  “箫兄弟,实话告诉你吧,你贵哥眼下有道坎儿还真就要迈不过去了。”金全贵极沉重地长叹一口气,缓缓地摇着低垂下的脑袋。

  “贵哥,你这县官当得好端端的,有啥坎儿?”箫狗娃睁大了不解的眼睛。

  “箫兄弟有所不知,这事还是你惹起的。”不等箫狗娃开口,金全贵接着道,“上头也不知是从何处知晓了我与你是同乡,再说昨日恰恰又将你二人关进了你贵哥这小小的衙门,我还得极其小心地接待好上头来的这两位大员。难呀!……不过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你替贵哥想一想,平日里,那些像样的大员有谁会光临到我这小小的县衙?莫说是这两位从一品的大员,就是我的顶头上司都极难得过来转转。”

  “不来打搅你更好。”箫岣竟然架起了二郎腿,他从没有这般舒畅,眼前这个县太爷竟还认他这个小时候的老朋友,并且如此谦恭地与他说话。

  金全贵的头摇得如拨浪鼓,道:“箫狗娃我说你懂个——你不懂,今日能有机会亲近这两位大员可是大幸,尤其是那位秦将军……”

  “我看你是遇上了高兴事,我箫岣却倒霉遭了殃,他们要弄死我哩!你会不会作他们的帮凶?”

  “哪会呢!我眼下遇上的这道坎儿还非你狗娃兄弟相助才能迈过去,对了!只要你箫兄弟能相助,你贵哥的这个坎儿不但能够迈过去,箫兄弟你不但会活命,还能会得到大大的好处!”说到此处,金知县的双目已泛出光来,不由地搓起双手,笑眯眯地道,“我是说今早一起来就听得喜鹊叫,原来是我的贵人到!你就是我的贵人,这位军爷兄弟更是我的贵人!我记得的记得的!”

  坐在一旁的南宫旭见他朝自己分外谦恭地模样,忍住笑朝对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道声:“客气。”看来在此处耐下性子瞧一瞧听一听也很不错,多少能长些见识,他这么劝自己,不然早就忍耐不住要一把抹下易容膜跳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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