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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上)江湖闲杂人

跑马山传奇 长疆 4128 2024-11-18 21:15

  孟康见南郭协督和秦耀宗皆已坐回到木凳上,像是在悠悠然地观赏热闹,他自己也干脆就近坐下来。

  “你几个是干何营生的,夜半三更的还不安安份份的给我去困觉?快回千总大人的话!”把总张明一手提刀,一手指向他四人,他身后两旁跟着的几个军丁,一个个皆是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

  一个壮汉看对方一眼回道:“军爷你是在问我们?我们嘛——反正不是一般的草民。”

  另一个冷笑道:“咱们可是有来头的,咱们的头儿——说出来不嚇你几个一大跳才怪!”

  “你们少来管闲事!”另外一个将手中酒碗朝桌上一丢,立起身来,嚷道,“别以为穿了一身虎皮就来招惹老子!”

  还有一个竟将拳头朝桌上一擂也起身一站,骂将起来:“老子们半夜三更干啥你等管得着么?老子们大半辈子行走江湖,还没见过你这管得宽的!”

  “这一带正经江湖上的人,大多朝瓦屋山赶去了,还有你等这么胡混的?”张明冷笑,一副十分瞧不起对方的神色。

  “甚么瓦屋山不瓦屋山的?”

  “哼,果然不错!连武林中近日就要举行的‘瓦屋山论刀’都一无所知,还冒充甚么江湖中人呢!”

  这四个汉子皆站起了身,一个个此刻颇有些惊讶的样子,在场的众人方瞧明白,皆是个头不高的五短身材,年纪均在四旬上下个个颇显精壮。

  其中一个看去年纪略显最大的先是一怔,接着却笑骂道:“甚么论刀论剑的,你几个穿一身虎皮的,要胜得过咱几弟兄手上的刀才算本事!”

  张明大怒,手一挥同几个军汉扑将上去。

  殷得富更是怒不可竭,喝一声:“八九不离十与那盗贼是一伙的,都给我绑了!”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一干人扭成了一团,接着是呯呯哐哐一阵乱响,眼见得先是杯盘碗碟落地,接着是木桌立马散架,有两人已扭打在地……

  店堂窄小,这一帮人的抓扯厮打如何不波及旁人?哧——!乱糟糟的声响中只听得不大不小的一声异响,同时有人抱怨道:“这是个什么子事?喝口酒都不得安生。”

  “原来是官军盘查江湖正经人。”

  “未必咱们就成了江湖闲杂人?”

  “在他们的眼里,江湖上哪有什么正经人?”

  听得是两位老者的嗓音,殷得富看时,不由暗暗吃惊,那两位老者也不知使的是何种手段,连人带桌的早搬移至其右侧,与先前那几个娃娃用过的空桌相联一处,尼玛和达瓦两弟兄还正在拖动各自身下的木凳。

  “我说你几个要打要杀的都到屋外去好么?!”眼见被两位老前辈挪出来的一方空隙,又立马就被这些扭打着的人占据了,达瓦恼了。

  孟康见状心下不满,这个姓殷的真不会办事,秦耀宗忍不住了,低声道:“盘查几个人用得着这般大的动静,干啥吃的?”

  殷得富越发恼怒,气急得眼珠子一瞪,连面上的鹰鼻头都泛了红色,强忍住道:“我殷得富是怕误伤了旁人!”话音一落,他人已纵过两张桌面飞身插立于其属下张明的前面。手爪一伸早拿住四人中一个的手臂,略为施力,这透骨鹰爪功端的是厉害,那人不曾提防,立时疼痛得哎哟一声面色陡变,叫道:“你、这人——敢、敢下狠手?告、告知你,咱是秦将军——的人!”

  另一个吼道:“咱们秦将军不弄死你几个才怪!”

  还有两个早跳将起来,就欲拔出各自腰间的泼风刀。

  听见有人提到了秦文彪,不仅是殷得富等人神态立变,孟康和秦耀宗也心下惊讶。殷得富一怔,掌爪间的劲力顿时放松。张明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一名小头目正扭住一人在地上厮打,身子一松劲反被对方压在了身下。

  南宫旭心头一凛:是因了赛马会这秦贼又到了打箭炉?目光越发射向那四个壮汉,见他四人身形相貌皆有几分相似,诧异道,这几个是那秦贼的什么人,在此处干些什么勾当?

  “你们竟敢假冒将军手下的人?”殷得富嘴里说着心下早已不踏实了,自归于秦文彪麾下,他已多少知晓些这位将军的不一般,武艺出众自不必说,其四处搜刮八方敛财的手段倒与别的官员并无不同。只是他殷得富不止一次地感觉到,秦将军像是与某些神秘人物瓜葛极深,仅就近年在江湖上时隐时现的毒虫帮,也像是在暗中替他出力,不久前在河心岛上的情形……

  张明也觉得这几个看去极不安份的家伙是有些不一样,手中刀还停在腰前,扭头朝殷千总看去,等着他的明示。

  殷得富眉头一皱道:“你等知晓么?有一伙盗贼竟敢在跑马山下干出胆大包天的勾当,本千总也是奉将军的指令捉拿疑犯。无论何人是都需盘查盘查问个明白。”其口气有了变化,可就在同时他的眼角已瞟见到一不同寻常的情形。那个独臂老者独掌中的那只铜酒杯,像是在其两指的不经意间捏变了形状,班门弄斧么?他心下冷笑。

  而殷寒松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已速将那只酒杯推移至酒壶后面。展玉平微微一笑,轻声道:“咱们两个闲杂老家伙是上楼去困觉还是在此瞧闹热?”似在自语又似在征询老伙伴之意。

  “困觉困觉。”殷寒松已立起身来,朝尼玛兄弟二人点一点头,“咱们不是江湖上人,就更谈不上正经了,只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你?”张明瞧一眼上司,真想朝两个老者发作。

  “请两位前辈先行一步。”尼玛举了举手中的那碗酒,目光睨视他一眼。

  南宫旭瞧得明白,殷得富的目光跟随着步履轻快的两位老者,眉头皱得越发厉害。见他们快要走出大门,殷得富叫出一声:“慢着!”什么休管他人瓦上霜?你两个老小子也别太目中无人了!他心下的怒气又起来了,我殷得富何时是这般模样?在一群属下的面前可不能丢这脸!

  “这位军爷要怎的?”展玉平立住脚步并没回过头来。

  “有话就快说——”殷寒松截住了‘有屁就放’这后半句,同样也没回头瞧上他一眼。

  店堂内一片安静,那四个矮壮的汉子见状,一个个皆面露不屑地坐回了木凳上,瞧起了闹热来。张明和七八个军汉住了手,呆立在一旁等候殷大人发话。秦耀宗瞧了瞧孟康和南郭寿两人神色自若的样子,便也耐着性子稳坐于桌旁。

  “瞧你两个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想溜?”殷得富的这言语算是客气的了,话出口前,他已竭力长长地吁下一口气。

  “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小是天生的,老夫凭啥要向你打招呼?”展玉平朝身后甩出话来。

  “你是何人?老夫为何要搭理你?”殷寒松同样没回头。

  殷得富那只鹰鼻下的嘴唇紧闭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道:“在座的都看见了?这两个老糊涂仗着年纪大目无朝廷法纪全无尊卑上下,不接受本官的盘查就想溜走, 真是在歇幺店子么?”

  “这里不是幺店子未必是你的窝子。”展玉平转过身来,有些发怒道,“老夫我方才说过了,年纪大是天生,糊涂不糊涂关你啥事?”

  殷寒松身子一旋,手指殷得富呵斥道:“这儿若是你的窝子,八乘大轿来请老夫老夫也不会来的!你这厮还说什么尊卑上下?老夫从来都是先自个儿尊重自己,你不过是个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粗鲁无赖军汉而已,凭啥要老夫尊重你? 朝廷法纪?老夫在这儿进餐歇息犯了哪一条朝廷法纪?你等要搜要查要抓要逮的,可与老夫有相干么?”

  殷得富面色已是铁青,顾不得再瞧那两位‘特使’的神色,只怕被他们看轻了去。身子一窜,他人已飞至两位老者面前,喝一声:“本官我懒得与你个老小子罗嗦!说得脱才走得脱!有没有相干要盘审盘审之后再说,你两个先给我说个明白,深更半夜的到这僻静的所在来是干啥?”

  “老夫干啥也有你管的?老夫难道还怕了你等不成?若有啥相干,恐怕走不脱的是你这伙东西。”殷寒松身形回转那只空袖头一甩,面容已朝向别处。

  殷得富怒极,手臂前后展开,朝殷寒松疾扑过来。

  展玉平摆手止住立马就要上前来的尼玛和达瓦,朝众人笑道:“我这位老兄弟性情比我急呢。”

  南宫旭瞥一眼两个‘同伴’,见他俩是一副毫无表情的神色,心下暗道,依殷老前辈的武功应无大碍,不然,咱才不管那样多,该出手时决不含糊。

  殷得富只手早在一闪间抓向了殷寒松,心下哼一声道,你个老东西别以为方才以双指捏扁了个铜酒杯,就在我面前显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指掌上的真功夫!可就在他的掌指刚一接触到对方那只独臂,就被一股极强的弹力一顶,指端发麻,嘣地一下就改了方向。紧接着脸面上被一物拂撩了一下,眼睑一阵火辣,双目一眨间泪水就止不住地涌出,明白是着了这老者身上的那只空袖管。

  “亏你还是什么千总万总的,你那原本就肿得只能看见上面而瞧不见下面的眼皮,并非是让老夫用大耳刮子打肿的,眼下见了老夫,你流的是什么马尿水?”

  众人哄笑,秦耀宗扑哧出了声,有两个壮汉乐得打起了哈哈,尼玛两弟兄嘿嘿嘿地轻擂桌面,南宫旭也差些忍不住就要哈哈大笑。殷得富顾不得脸面上挂着泪水,刷地一声将长剑拔出。十余名军汉在张明的指使下团团围住了殷老前辈,全都举起了兵刃,看去有些拥挤。

  “这老东西定是咱们要捉拿的逆贼盗贼!”殷得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其声还特响亮。

  “好耍子,好耍子!”殷寒松立在中间,手无寸铁,面带微笑。

  “老兄弟真是要玩耍?”展玉平也寻个木凳慢悠悠地坐下来。

  “呀!小老儿是有眼无珠——”

  这殷老前辈是怎的?竟突然就变了——就在众人等待着马上就会瞧见的热闹时,料不到耳朵里却听见了不同话语……南宫旭心下的诧异与众人一样,这殷老前辈甚至连嗓音都变了些。

  “——小老儿冒犯了千总大人您,还望殷大人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过草民小老儿。小老儿不但送给你银钱,往后还要给你立排位,天天给你坟头上烧纸钱排位前燃高香……”

  刹那间,目瞪口呆的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聚向殷寒松,连一直是毫不介意的展老前辈也猛地将身形转向了他,众人却见他嘴唇紧闭,也正将目光向四下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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