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前行正欲纵身窜上,听得此话便收回了身形,见已跳下地来的那人脑壳剃得光秃,十分精壮的一副中等身材,朝他拱手道:“‘剑如风’祝醒,果然是名不虚传!”
“敢问朋友是?”
“在下乃蒋顺。”
“莫不是江湖人所称‘五手夜叉’?”
“那是胞兄蒋横,在下自己唤作‘五手金刚’”
五手金刚蒋顺?咋从未听说过那蒋横有个胞兄?祝醒恐对方认为他孤陋寡闻,便也点点头。
“在下刚从瓦屋山上下来,认识的朋友不多。”蒋顺似乎看出了祝前行的疑惑,解说道。
祝前行知道这蜀中瓦屋山与峨眉山是紧挨着的,却比峨眉更是远离尘世喧嚣,想来定是修炼武功的好去处。
两人抱拳行礼,相叙数句后,祝醒心下便生起了希望来。听这蒋顺道,他在这川边已连络到八九个会武艺的汉子秘密结社,习武练功已有月余。因见足下不俗,今日悄悄跟来,祝兄果然是武功高强。又道近日闻说那秦将军正着手组建一支精兵队伍,打的是乡勇团练旗号,就打算也去干干。
祝醒一听就是那个官军的将官,况且又是乡勇团练一类,就连连摇头。
蒋顺讲解道:“要想结伙发展,须得有名正言顺的旗号公开操练,而且还能有费用供给,为何不利用利用以等待时机。”
祝醒想了想觉得也确有道理,当下又问了些事项便点头应允了。这蒋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用这法子已经网罗到的第九个会武功的汉子了。眼前这位的身手剑法的确不一般,弄不好还在他之上,定能排上大用。
南宫旭三人与众人分手后,说声走,便拔腿按萧岣所指方向赶去。这萧岣虽是轻功不济,可跟着刁五也是习练了些拳脚功夫,行起路来,也还能赶上他俩,只要他二人没施出上乘轻功来。
按萧岣指引的通道一路寻了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萧岣他们被押至这里不到十天,每日收工后都是被弄到这地下通道来关押的。可眼下连一个人影都不见。当天傍晚,三人也在庞大哥他们蹲守过的山坡处观察河谷方向的动静。直到天色块要擦黑,除了看见有一个骑马的军校急奔而过,就不见有任何动静。
“从这以下都被翻找过了,他们在昨日就停止了挖寻这一带。”萧岣道,“南宫兄你想,我们几十个人干了有多久,就凭咱们三个人还能寻到财宝?”
“又不仅仅为这事。”南宫旭说,心下道,我还得寻寻有无石亮兄长的下落。
“说不定还可看出其它来。”曹小青道。
萧岣嘴唇蠕动了一下只在心里笑道,看嘛,真正是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我咋能说过你们。”
离开河谷又搜寻了一阵,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至南宫旭心头。石亮兄会不会被这帮混账害——?眼前闪现出当年的情景,被两个打手抓出去的那个汉人朝他喊道:小兄弟,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石亮我走了……
后来知道了石亮没死,逃到八其山投奔了瓦姐攸攸,在两个寨子的拼杀中,他专与乌甲作对。这次……多半是八其山被官军洗劫了。
整个碉楼寨附近仍是空无一人,南宫旭虽早也知道这藏地是地广人稀,不似中原地段熙熙攘攘的,可在这一带却竟然连一户人家也没见到过。心下就在寻思是何缘故,摇摇头终是不明白。
三人在萧岣能找到的地下通道,都进去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只有一处萧岣寻不着入口,那就是审讯石亮两人的那一处宽敞的石洞。眼见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决定返回地面歇息后再说。
到了第二日,被阳光射到脸上的萧岣从草堆里跳起身来,才发现南宫旭和小青已经在小溪旁洗手抹面了。
看看就要走出了这一地段,曹小青手指离他们有十余步远的地方叫了一声:“你们看!”
一堆被人挖松过的黄土堆面上露出了一只手掌。他们急忙挖刨开泥土,萧岣一瞧便叫了一声就是他!很显然,这伙凶残的家伙见寻找财宝既然无望,倔强的石亮也就失去了用处。就在侧边还有一处堆起的泥土,萧岣只刨了几下,又见露出了一撮头发,“这就是那一个先被他们弄死的!”萧岣跺脚咒骂着,南宫旭眉头紧锁,拳头攥得发响。曹小青恨恨地骂一句,咱们不会让这帮混账安宁的!
朝打箭炉去的一路上,南宫旭、曹小青和萧岣三人都几乎是沉默不语。南宫旭心头难过了好一阵,一直低头自责,晚了!我咋不早些知道石亮大哥的情形呢?这帮狗杂种!回头瞧一眼远处那碉楼群,心下打算,即便是此处还有啥秘密,待我寻到师父后再来看个究竟。
进入打箭炉地段,已是戌时,只见玉兔东升,山峦城郭一派朦胧。看看已至跑马山下,虽是不停留歇息,可为了将就萧岣,他两个也没使出疾行轻功。
“哎呀!终于快到啦。”到了跑马山脚下,萧岣一屁股就坐到一块山石上,“连马儿都没一匹,你们又不要我去弄,夜半三更的买又买不到。你们先前骑的马呢?”
“咱们这几日东奔西跑的,各人的马儿跑上哪去了咋会知道。”曹小青道,“多半是被马贩子弄去卖啦。”
萧岣惋惜道:“可惜没被我萧岣碰上,一点财运也没有。”
南宫旭瞧他一眼道:“还好意思呢!你萧狗娃还想当盗马贼?”
“南供起小阿哥!你咋能这么喊你的小兄弟呢?”萧狗娃把嘴一瘪,他极不乐意南宫旭当着曹小青的面竭他的老底。
“我是劝你别再干那偷马盗牛的勾当。”南宫旭便想到为此而上那野人海去折腾了一番呢。
“不过是生逢乱世饥寒起盗心罢了。”曹小青轻轻道一句。
“对对对,就是饥寒起盗心,不过,不过我们也不算是饥寒了,再说我也没弄走过别人的牛。”萧狗娃更是对曹小青增添了好感。
南宫旭还想说啥,猛地想道这曹小青的作派,就住了口。
又走了几步,萧岣叹道:“都说你们的轻功高,行走起来就像是一阵风一般,走了大半夜我咋没看见?还不是同我萧岣是一样的,会吹呢!”
“嘿!你这人才不懂事。”曹小青瞪了他一眼,“我俩要不是因你跑不动早就到啦,还会同你一道走得就如乌龟一般!”
“好好好!南宫家嫂子——小青姐姐我说不过你。”
“呸!”曹小青又羞又恼,伸手要去抓他。
萧岣转身就逃,刚窜至几棵杉树后面,猛然停住了脚步。南宫旭早已逼进他身旁,南宫旭一把抓住他肩头笑道:“你满嘴乱说,看你逃得了么?——”话犹未完便住了口,两人皆被眼前的一堵残垣挡住了脚步。
已跟上前来的曹小青也惊异道:“呀!这半山腰竟还修筑过这般长的围墙?”
本以为是一堵废旧房屋留下的断壁,不料顺着脚下这段墙根望去,时低时无的残垣断壁看去似乎一直往东面延绵而去。未必这石墙当初修筑之时是将跑马山由东往西全围护住了?又是何时修筑的?南宫旭追忆那次去古蜀国的情形,似乎没啥印象。和曹小青在那儿朝两端东瞧西看的两人皆惊疑不已。
萧岣却毫不理会这些,见他二人正在发呆,如何不以为是机会来了,鼓足劲儿就往山顶方向奔逃,嘴里还嚷嚷道:“哈哈!还是爬不动了?”
南宫旭闻言扭头赶去,叫一声:“你说咱们会吹,咱就吹给你瞧一瞧。”见萧岣正在前面的一团草丛旁歇气,和曹小青两人只一晃动,转眼间就见两个身影奔上山坡去了。只隐隐约约听见下面传来萧岣的声音:“嘿!你两个还真有些轻功呢。小青姐,瞧咱一提到你,南宫兄就不饶我了呢。”
其中一个人影缓慢下来,是南宫旭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被曹小青劝住,她说等会儿上了山再说他。
看看已近山顶,两人决定等等萧岣。过了一会儿,刚瞧见气喘吁吁萧岣已经赶上了来,就听见有笛声伴着歌声从山顶飘来:
“跑马溜溜的山哟,一朵溜溜的云哟。
看那弯弯的月亮,挂在打箭炉天上。
水井子水清月儿亮,阿妹帮阿哥洗衣裳。
月亮那个弯弯哟,溜溜那个白云天上飘。”
曹小青赞羡道:“哟!这嗓音真好,歌儿也好听。”
南宫旭一听这声音很是熟悉,觉得有些惊异。两人赶上几步,就见夜幕中月光下一块屹立的山岩上坐着一个藏人汉子,手里正横握一支竹笛,悠悠的笛声从这里传出。再走上几步,南宫旭就叫出了声来:“娜珍!”一位正在山岩下的一方草坪上唱着歌儿的姑娘扭头一愣,立时就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
南宫旭正向娜珍和曹小青相互作介绍,赶上前来的萧岣插话道:“小青姐是咱未过门的嫂子呢。”
“嫂子?”娜珍又瞧了曹小青一眼。
“萧岣!你别——”
夜月下只有南宫旭看见娜珍面露惊讶眼神间忽地闪过一道黯影,他瞪了萧岣一眼,急忙朝娜珍道:“娜珍,小青是——”
“娜珍妹妹别听他乱喊,萧岣兄弟你也太——”而不知就里的曹小青笑道:“娜珍妹妹真是漂亮歌声也好听呢,这位阿哥的竹笛也吹得好,真是——”
“他叫扎西,是我家——”
萧岣笑一声:“天生一对!”
南宫旭真是恼了,朝萧岣狠狠地瞪了一眼,就听见寺庙门前有人在喊扎西。这位名叫扎西的汉子飞快地跑过去,很快就返回来,叫了一声娜珍小姐,老爷要下山了。娜珍就朝南宫旭看了一眼,只得说了一声好吧,刚要转身,忙又想起还有要紧事告诉南宫旭,忙将他叫过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