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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上)子险父担忧

跑马山传奇 长疆 4589 2024-11-18 21:15

  当阮翰之离开那座孤零零的独门独院时,感觉脑壳还有些昏沉。那是在方才过来的路上,刚拐过一道弯,便听一蒙面人轻声叫道:“好大的院子!”

  另一人道:“少见多怪!”

  为首那人哼声道:“咱们这趟活儿幸得没放黄,也不知那两个劫道的在帮中是——”

  “半途现身的那三人恐怕就不是咱们帮中的人。” 最后开口的那个突然又呀了一声,道,“瞧这小子呆呆乎乎的真不中用,我还注意着别让他溜掉呢!”

  “跑就让他跑了吧,留他何用。” 为首那人瞥一眼少年,朝伙伴们道一句,再扭头瞅了瞅阮翰之和他的跟随。

  “头儿的心慈呢!”

  “去去去!别废话多,看来咱们该去交差啦。”

  阮翰之瞧见不远处果然有院墙围着一独院,加之听到他几个的言语中冒出什么帮不帮的,心下越发忐忑不安。正无可奈何间,不防从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巅突然飞下一人,阮翰之身下的坐骑被惊得打了个趔趄他人也险些跌下马来。而‘护’在他两旁的蒙面人皆是一惊,一个刚吆喝出两字就闭了口。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阮翰之已记不起这女子对四个蒙着面的家伙呵斥了句什么,或许他本来就没听清。只见那四个劫道的蒙面人就如老鼠遇上猫一般,转眼间就溜得无影无踪。同时还看见被他四个押解的那少年突然间已松开了被反绑着的双手,紫衣女子的剑鞘轻轻一拍,那匹马儿驮着少年掉头狂奔而去。

  紫衣女子回头瞥他二人一眼,也不再言语,朝他们身下的坐骑抽了一鞭,将他们赶向前面的那家独门独院。进得院子却不见一人,恍惚间只觉得那间木屋的门是刚刚关闭上的。更没看清楚 ‘绑票’他二人的那四个蒙面人是溜进了屋里或是退回到院墙外。

  阮翰之鼓起精神问道:“请问姑娘从何处而来,为何来救下官?”

  紫衣女子再次瞥他一眼,只丢下一句道:“你不可在此处久留,速去解救你那个呆儿子。”言毕转身就走,瞬间就已消失在驿道旁的林子中。

  咱是朝廷命官,量这些草寇盗贼也不敢把咱怎么样的,想必是听见了咱的官职名号被吓住了呢!阮翰之从怀中掏出张手巾来,让家人阮老幺瞧瞧自己的脸面上有无灰尘污秽。

  “老爷的脸面上一点不脏,还干干净净的呢……”阮老幺还有些惊魂未定,今日方知自己身上的那几招三脚猫拳脚,遇上事儿简直无丁点用场。

  看看已快接近营帐,阮翰之便昂首挺胸端直了腰板,就连他身后的阮老幺也立时打起了精神。此时的大帐门外已恢复了次序井然,不久前那一阵搏命的厮杀打斗仿佛原本就没发生。

  阮老幺先跳下马,朝大帐门口守卫的军士们拱手作礼,招呼道:“各位军爷辛苦?这位是咱大清天朝正二品工部侍郎阮大人!”

  走过来的朱家两弟兄听得此言,反倒严厉起来,目光朝他二人上下打量一番,朱老大笑道:“以为本护卫没见识过?哪有你这样的正二品官大人,看你两个这副模样这架势就连一个七品县令也不如,还给我装腔作势!”

  朱老二道:“去去去!滚一边去,不抓起来审定你个假冒朝廷命官之罪就算你走运。”

  一个护卫营地上前喝道:“可听明白了?还不快些走开,趁咱们还没动手。”

  另外两个护卫营的也走了过来,伙同几个军丁守在门首起哄着。他几个当然明白这位阮大人绝非是假冒,如今这样‘以克己复礼’为重的官员已相当稀少。一瞧他那模样就是所谓知书达理的那一类,嘲弄这样的呆子没多大麻烦的,何况朱家兄弟早就听说这位阮大人最好说话。咱来个装着不认识他,呵斥了他责难了他不仅招不来祸事,反而能赚个忠于职守的褒奖。

  闻声出来的蒋横顺止住他几个,蒋横顺见阮翰之果是来拜会秦将军的,早明白其来意,便告知道:“秦将军恐怕一时不能返回,阮大人稍坐片刻?”

  阮翰之的目光在大帐中扫视,自语道:“没想将军大人军务如此繁忙。”

  蒋横顺解说道:“秦将军此次过问的案子可特别呢,看似几个从川蜀藏地过来的少年娃娃案情可是不简单,将军要亲自收拾涉案的这几个小逆贼,茆大人与宫大人也刚离开咱们营地。”其实到此时他还没有见到秦文彪,他心下已是一片忐忑茫然。

  阮翰之诧异道:“茆大人和宫大人?也来过——?”

  蒋横顺点头道:“二位大人对这几名嫌犯甚为重视。”

  阮翰之心下越发不安,道:“案情重大?”

  蒋横顺因不知秦将军目前的情形如何,只能试着道:“是呀!据闻还牵扯到川边藏地的一些事体。卑职亲眼所见,这几个小反贼简直是胆大包天,在几位大人的面前都敢明目张胆地当庭乱说乱动逞凶捣蛋,同江湖上图谋不轨的人必有有往来勾结,公然还有同伙来闯大帐妄图劫走嫌犯。”

  “还有人来?”阮翰之闻言心下复杂,又不便细问。

  “杀鸡岂用牛刀,不劳几位大人动手,当场就被我废掉一个外,我看剩下的那两个也休想活命。”

  “啊。”

  “阮大人可知道,别说秦将军的武功非同小可,那茆大人与宫大人的武功手段更非一般!阮大人您可能不清楚,就我蒋横顺的这点本事在三位大人面前也只不过是小儿科。连末将也瞧出,几个小反贼以为是他们的身手不凡,殊不知两位大人是有缘故的……”

  营帐内外已经平静,已看不出在一炷香的时辰之前发生过的一场打斗。阮翰之的心头越发是七上八下面色变得难看,手里的茶杯悬停在半空,还未靠近嘴边又放回到桌上,立在他身后侧的阮老幺更是呆若木鸡。

  但他二人并未看出蒋横顺的神情隐含不安,只因方才那一阵打斗是他根本没料到的。尤其那个叫什么秦小北的小子武功奇高,加之突然从外面闯入两个大胆的反贼来,就连秦将军都……

  若不是蒋横顺告知,阮翰之并不知那个茆大人和宫大人曾经来过。他如何不知这两人是太后深宫里的,近日有关这类人物的只言片语时有所闻。有传闻这二人的武功极高且能够随意进出后宫,尤其是那个姓茆的。据说这两人并非是李莲英一样的阉人太监也不属什么智囊人士之类,却又不属太后的贴身侍卫。尤其令人疑惑的,是两个月前才知道有这么两个神秘人物。

  这数十年的外忧内患……近年也只有在曾文正公效力的那些时候还不错,可曾文正公逝去后,虽有如左、李这样有才干的臣子辅佐……这朝廷明显还是振兴乏力。皇上毕竟年纪轻,只能由着这太后时时突发奇想搞出些花样手段来……阮翰之心下竟叨念起朝廷的安危来。

  他定了定心神目光再次朝营帐内外扫视,蒋横顺知道他是在寻找阮玉斌二人却又不便启齿。并不开口点破他,自己却仍是在暗暗地替将军担着心。又过了近一炷香的工夫,方听见营帐外传来吆喝声,宫大人到!蒋横顺稍稍松了一口气。

  宫达仁面色阴沉,他对方才的情景非常地不满意,见到阮翰之时神色便有所缓和。相互作礼后免不了与对方寒暄几句,接着便直奔主题。

  宫达仁道:“阮大人可是为贵公子而来?”

  阮翰之道:“实不相瞒,下官闻说我那不懂事的小儿扰了秦将军军务,特前来拜见秦将军。所幸得见宫大人也忙于此军务,心下稍安。”

  宫达仁心知肚明,道:“阮大人也是我天朝老臣了,有啥话请讲,只要是我宫某人力所能及的……”

  阮翰之道:“我那小儿去前些日子去川边,乃受近来少年人所谓读书行路之说影响,必定是少不更事——”

  宫达仁点头应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算是一个有志的少年人该做的功课嘛,不过,我宫某也就疑惑,以阮大人之要职和所负重责,贵公子为何卷入到那些难脱干系的事体中?”

  阮翰之道:“小儿或许是因地域不熟,偶然结交到个别不良子弟也在所难免,下官还望宫大人秦将军帮助管教管教?”

  宫达仁微微摇头道:“恐怕贵公子所结交的并非一般的街头混混之类,据说还有多年前流窜到藏地的太平军长毛,这可是涉及叛逆重罪掉脑壳的……”

  阮翰之面色微变,道:“宫大人——”

  “我也是从秦将军处所闻。”宫达仁朝对方瞥一眼道, “阮大人前次去川边公干——对秦将军在川边的军务政绩可有耳闻?”

  阮翰之心下早就矛盾,只得违心地道:“前次下官办理公事之际,对秦将军在川边藏地一带的军务政绩多有耳闻,对当地鸦片的禁止和茶马驿道之通畅作了不少事是明显有成效的。”

  宫达仁心下道这就对了,倘若奉旨外出的臣子都如你阮大人往常那般正经,我等众人的日子——便点头道:“是呀,卑职也曾聆听太后口谕懿旨曰,只要朝中各文武大臣同心携手,何愁大清天下不太平,太平盛世下你我做臣子的日子自然就好过多了。”

  他二人在这里看似心平气和地呱啦着,当然是各怀心事。而此时的秦文彪正在返回大帐的途中。

  若不是本将军所练功夫,今日必定丧命于那个小子之手!护送茆大人回紫禁城的秦文彪心事重重,一路上寻思着那小子的武功流派该是何门何派,哪里会料到他竟然能发出那么强力的内力,简直是迅急如闪电威猛如炸雷……所幸结局总算是达到了筹谋之效果,那阮翰之的小子两人还在手中,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平复了心境的秦文彪返回来,见大帐内已恢复了原样的心下也不由赞叹,宫达仁特制的这顶帐中帐果然比网中捉人更妙。被罩住的人以为塌下的是整个大帐篷,一个一个地被蒙上面罩捉将出来,并让其弄不明白同伙的情形和结局。

  见阮翰之这么快就来到他的营帐,心下多少有点惊讶,当明白是宫达仁所作的安排便不由打了个寒噤。复又着恼道,本将军得十分提防姓宫的有些啥暗招。近些日子本将军像是走了倒运,官衔降成同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工部侍郎一样的二品不说,最担心的就怕在川边的行迹露了陷。

  川蜀的隐秘本无泄漏,姓阮的去过那一带,抓住本将军弄银钱的纰漏倒不多打紧,怕就怕扯出印茶调包、烟土、洋铳军火……印茶调包露馅还可搪塞遮掩,后一桩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幸得有所防范,他阮翰之的小子落到了我手中便有效用……言语应酬间相互作礼落座。

  “今日是什么风把阮大人吹到下官这里?”秦文彪开口道:“自川蜀相逢后,也有多日未与阮大人见面了。”

  他这话语让阮翰之一时不好回答,想到自己被人麻翻的狼狈情形定是与他有干系,便一言不发眉头紧皱显然是颇有怒气。

  秦文彪瞥一眼立在对方身侧的阮老幺,十分随意地道:“此处离阮大人府邸虽不算远,即便这位跟随有过人的本领,阮大人也不该太轻车简从了。”他当然一眼就瞧出此人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壮汉而已。

  阮翰之顿时恼从心升,一时忍不住脱口道:“幸得有秦将军大人维持,这一带的匪盗歹人还不算太多,秦将军营帐四周还算是安全太平呢!”

  “阮大人过奖啦,今日清晨就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反贼逆贼在这一带作乱。”秦文彪平淡地道,故作不知地朝阮翰之看一眼,“本将军临时在此扎营,不仅是要捕获这几个小反贼,果然还引出不少潜藏多年的反贼。那几个小反贼也不过是几只小羊小兔一般,被本将军处决了个干净。”

  阮翰之的脑壳嗡地一声,胸膛内一阵紧缩……我儿性命休也!端坐着的身子微微有点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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