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南宫旭仍是面朝门口退步而行作断后状,忽听身后‘噗坨’一声,回头看时,阮玉斌已摔倒在地,口里叫道:“你这老伯咋就变得这般沉重?”那老者还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的,并且一声也不吭。
南宫旭一思量阮玉斌的言语猛然省悟,叫声不好!将身子一拧急步赶上前去,同时左手急伸掌指刚达老者背脊处已倏然化爪要将他一把抓起来。
岂料这老者果是非同凡响,就在南宫旭的指尖触及其上衣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已一个‘圆木急滚’离开了身下的阮玉斌。
阮玉斌在听见南宫兄喊那一声的同时也反应了过来,背上这貌似极轻的身子突然就变得重若千斤,心下叫声咱着了他的道儿了!当下急扭身躯右前臂平靠于地,左肘一记‘回肘撞锺’朝身后击去。不防几乎就在同时感觉左侧肩贞穴处一麻,这左肘就成了有去无回的姿势。
也在这转瞬间,对方的一双眼睛在那团乱发下一闪,立时显出其阴鸷异常。南宫旭已将这一切皆瞧在了眼里,这是个什么人?好迅疾的身手却又如此阴毒!知阮兄弟已被他点了穴,心下吃惊的同时并没减缓自己的动作和力道,趁对方正要‘鲤鱼打挺’跃起身来间,右腿一个垫步上前,左脚借着惯力一记凌厉迅猛的‘飞箭弹腿’已经射出,当年在黄云洞顶跟随恩师习练龙腾虎啸拳法时,仅有十三岁的他这一腿发出就足以断裂厚过五指的顽石。
此刻,就在击向对方腰腹的一刹那,脚掌绷直其劲道已贯达足尖!
‘噌!’的一声响,南宫旭的左脚尖感到被一道极强硬的阻力所挡,甚而其拇趾和二趾就觉一股疼痛,眼光一瞥就瞧见已半立起身躯的对方手中持有一根他没见过的兵器。大吃一惊的同时其右腿在落下的瞬间蹬地一点,人已纵身飞起越过了对手的头部。
“好功夫!”对方忍不住称赞一声,话音刚落,身形尚未完全伸直的他顺势一招‘后栽碑’,手里握持着兵器倒向地面。
南宫旭刚看清那是一根较为粗大的手杖时,对方手中那根手杖就倏地变长却又一分为二,握在他右手的那一段也顺势反手一挥闪电般磕击而出。这边早翻转过身来的阮玉斌也看清此人使的是一只手杖剑,但并非他见闻过的形状,而是略微扭曲的剑身上呈现三角状的锐利剑尖。
阮玉斌一看不好!这人的身躯并未全然触地,反倒是使出了醉剑中的‘悬躺望月’式,足见其下盘功夫!只见他手中剑朝上朝后剑身略呈弧形剑尖直取刚跃过他身躯的南宫旭后腰下的尾闾穴!
阮玉斌眼看义兄要遭毒手,情急之下手中短剑已经扔击出去。
就在此人手中剑刺向南宫旭之际,他不料这南宫旭的腾越功非同一般,比他出手的速度就高了那么一点,那剑尖到时,只击向了南宫旭后裆下两腿间的空挡处。他正暗暗吃惊的瞬间,伴着风声一道光亮闪了过来,他迅疾一改力道略为一挡,就听见‘镗’的一声同时在这昏暗的山洞里有火花溅出,星星点点瞬间也照见了一柄短剑飞向了半空,只差一只酒杯高的距离就碰上了岩洞的顶部。
竟然能受下我这一击,定是一把好短剑呢!此人心中一动,趁南宫旭正在转身回首之际,已一跃而起伸手去接短剑。
抛击出短剑的阮玉斌虽是早就腾身而起,却因左侧肩贞穴未解整个左臂仍朝后弯曲着,哪能腾跃自如?何况对方的功力明显高过他好大一截,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手爪已经要抓握住了他的短剑,他心中大急却毫无法子,慌忙中右腿胡乱地向着对方的小腿处踢去。
此人身手极为迅捷,就在左手接住短剑回手之际,身形顺势朝左一拧右手所持的手杖蛇形剑一扫,如抽似斩地挥向了阮玉斌的右腿,就在南宫旭手中剑急刺他身躯右侧之际,就听‘噗’地一下,阮玉斌右腿小骨已折身子跌落于地,整个身躯一下就歪斜在洞内的那道铁栏下,裤腿处即有鲜血渗出。
南宫旭这一剑大部刺空,剑刃贴着对方胸腰侧而过,那件旧衫当即就被锋利的剑刃割开一道不短的口子。好个南宫旭!只见他顺势急添力道猛地带剑回肘,这一剑无论是反手握剑还是如南宫旭回手挥剑,皆呈‘腰斩蛟龙’式。
嚓——兹!——的声响从对方身腰处发出,见他的身躯在落下地来的瞬间也还是晃了一晃。
此人也不由得大吃一惊,顾不得身上已悬吊搭拉着被割开的半截衣衫,早将右手上的蛇形剑向南宫旭斜飞而去, 这一招被剑客们唤作‘雨燕抄水’,看似轻灵却是凶狠犀利。
半依在地上的阮玉斌左臂还未解脱,右脚又受了重创,他眼见南宫旭刚才的那一剑竟然如同斩割到了顽石上,反而是那人又一剑刺向了南宫旭的项下,他当下甚为急骇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南宫旭身手极快,只见他持剑之手一扬两剑相击火花溅处对手的蛇形剑已被磕开去。
此人已知这个身形并不魁梧的黑衣蒙面人武功不是一般,所使的兵刃也非同寻常,看看一时半会儿还制服不了他,干脆就使出了杀招:急退三步间已经下贯气息运转丹田,见对手并未紧逼过来就正合他意。
当下不快不慢地迈出两步,瞧得真切由任脉而下急运一股阴厉之气贯注足端顺势纵步而起。在南宫旭的眼里,他的这招不过就是拳法中最为寻常的‘腾空飞脚’罢了,于是就不慌不忙举剑一格。岂料对方竟将来剑一脚踢偏开去,同时后脚紧随而进,不偏不倚一脚正踢到了南宫旭的手腕上。
南宫旭只觉掌腕立时先疼后麻,当下就握持不住手中宝剑,剑锋竟然垂落下地,‘镗’地一声撞击在山石上,紧接着就连剑柄也从手里滑落。
只见这人已将左手短剑往腰间一插,冷笑一声:“这等本事也要来胡搅,只能是给我送来一长一短的两把好剑!”就要伸手去抓地上的郭达剑。
南宫旭心里自是惊异,剑跌于地便是处于何等的下风?可他岂会任由对方得逞?已知道其人的内功非同一般,自己岂敢有所疏忽当下已疾调身形稳立于地。
就在此人的左手即将触及剑柄之际,一道亮光一闪,他伸出的左手掌犹如被火烫了一般急速收回。抬头看时,他的对手依然站立原地。
他才不会被这偶然烫手的感觉让他放弃地上这把难得一遇的好剑呢,极有可能就是一把深藏于江湖多年的宝剑!
另一个黑衣小子早就被他弄废在一旁,这个很有些功夫的小子还是消受不下咱的‘催命阴风腿’,我叫你小子慢慢地去阴曹地府报到吧。
不紧不慢地又伸出了手去,眼前一晃又是一道剑光射向手背,这一下的感觉就不是一个烫字能够形容的。剧烈的烧灼感让他猛然回过伸来,任何高明的剑客若是失落了手中剑,哪还能发出剑光?难道?难道这个小子练成了久传于江湖的‘闪电手’?
难怪他刚才能承受住我那极重的一腿!回头一瞧,见南宫旭只手一扬,料道他又将使出‘闪电手’,心想我可不能被你这小子废了功力,左手急从腰间拔出短剑朝他扔去。
南宫旭身子一侧一手接住了短剑,再一看时,对手已从虚掩着的铁门处消失。他和阮玉斌还没反应过来,沉重的铁门已被关上,牢洞内一下就黝暗得看不清人脸,却听见门外却有了打斗声。
阮玉斌在一旁干着急了一阵,好在他还是记起了师父叮嘱过的一些话语,用只能活动的右手急将受创的右脚裤管拉至膝弯,使着劲儿勒紧裤头以止住还正不断渗出的鲜血。此时见那人已经离开山洞,自己就欲挣扎着站起来。
南宫旭见状急上前将手一探,知道他右腿那根细骨已断裂,很快帮助他捆牢腿弯处止血,又将短剑插回他腰带间。瞧了瞧他的左臂,自己左手竖掌提丹田之气流布指端,照他懦腧和懦会二穴分别循经点去,替他解了穴道。
收拾好自己的兵刃,只觉得右手甚是不得劲,只得用左臂挽起义弟蹲身让他伏在自己背上。
“南宫兄你快走吧!”阮玉斌强要推辞,“很快就会来人的。”
“你听我的,少废话!”南宫旭不容他多说,很快钻回来路的裂缝洞口。抬头望了望上面,只能看到根本望不到顶口的这条曲折幽暗的山崖裂缝。
右手勉力托住身后的阮玉斌,左手攀援着岩壁,一步步地向上挪动着,刚向上移动了不到两丈的距离就听见下面传来一阵叫骂声,同时看见了有光亮从大门处射了进来。
“将军有令,别让两个逆贼逃掉了!”
“赶快去寻找顶上的通道,须得两头堵住!”
“快将火把点燃!”
紧接着就有两三个人举着火把挤进了下面的缝口处,立刻有晃动的光亮混和着黑烟升腾了上来。
“你两个追上去,只要抓住他的腿脚一拖——轻而易举!”
……
正奋力向上攀登着的南宫旭一下就被浓烟所笼罩,一时间整个岩缝的间隙里弥漫起松明木的油烟和不知是啥柴草燃烧未尽的烟味。
两人虽是有布巾遮着口鼻,还是被浓烟熏呛得双目难睁几乎窒息。
南宫旭只得时时地屏住气息,加上右臂越来越使不上力了,向上的速度慢了起来,他的额上已开始沁出了汗珠。阮玉斌早已被呛得难以忍受,强忍住尽量不咳出声来。
“空!空空空!——太——空、呛人、了——空!”一个兵丁已经爬到离南宫旭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来。
跟在他后面的一个更是早就停止了攀爬,咳得个不亦乐乎:“我、说——空空空!干脆、空——”
下面带着兵丁的一个头目脑壳还灵动,马上叫道:“再拿几支油渣多的火把来点燃再将火焰弄灭,我就不信用浓烟熏不昏他两个逆贼,不熏得他两个掉下来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