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骜走上前去,拍着门说:“皇姐,有什么事情你开开门好商量!”
听到刘骜的声音,里面的门被打开一条小缝,有个小宫女小声说道:“公主问蓝凌玉来了没有,若是来了请她进去说话,还说夜里寒凉,还请皇后回宫去吧。”
“蓝凌玉来了!”刘骜凑到跟前,那宫女一开门,刘骜也跟着挤了进去。
阳阿正站在殿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见蓝凌玉进来,一下就把她拉到内殿之中,没想到后面还跟着一个刘骜,宫女一关门,啪地一声正敲在他的头上,他气呼呼地大喊:“死奴才,想撞死本殿呀!”一面揉着头顶一面从另一扇门拼命地挤进来,宫女一时想要把他推出去却又不敢,怯怯地看向阳阿,阳阿看刘骜头上红起老大一片,摇了摇头,叹口气:“让他进来,为太子敷些药吧。”
几个宫女拿来消肿的药膏,刘骜却一把挥开,然后头也不回地气呼呼地走到了蓝凌主和阳阿的前面,到了内殿他却突然回过头来,蓝凌一个没有防备,差点没有撞在他的怀里面,“你这个丫头,也不等等本殿,看看,我的头都被撞成什么样了?”
蓝凌玉没想到他还记着呢,赶快笑着伸手覆到他的额头上:“玉儿这就给殿下揉一揉!”刘骜没想到蓝凌玉会有此举动,一时像是被吓到一般,不敢动弹,蓝凌玉一双白嫩的小手略带些凉意,覆在他发热的额头上,刘骜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也覆在蓝凌玉的手上。
“你们两个,别在本殿面前表情浓情密意的,本殿可受不了!快出去,快出去。”
阳阿在一旁一惊一乍地叫道,蓝凌玉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她赶快抽回手来,不满地看了刘骜一眼。
刘骜得了便宜,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皇姐,你这么一闹,被父皇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史冉都死了,大家都知道我要被赐婚予他,现在谁还敢来提亲,我不如去做道姑好了!”
“公主有什么计划,尽管跟玉儿说,玉儿会尽量想办法,公主就不要拐弯浪费时间了。”
蓝凌玉倒也没有惯着这个公主,自打上次刘奭当着她的面把银佩发落之后,蓝凌玉便暗自发誓,不会让自己在乎的每一个都再受伤害。
所以她为了安儿,帮助惠宁母女与她接头,即使被傅瑶死虐也没有吐露半个字;所以她才会为了昭君,让且胥縻变成一个阉人,而不去管若此事被人发现,她的处境会是怎么凶险。虽然她与阳阿的交集很短暂,但她心里知道阳阿是兰美人的女儿,兰美人对柳月如的亲娘十分亲厚,蓝凌玉就当是为了可怜的月如帮着阳阿了。
阳阿听了蓝凌玉的话,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这么快就被她看穿了,而且这丫头还争分夺秒地要为自己出谋划策,上一次她帮助自己把匡扶楠这个麻烦给解决,自己还没有谢她,也没有帮上她什么忙,现在她又来帮着自己。阳阿心里也觉得感动,倒是刘骜在一旁打着圆场,“皇姐,你可千万别去做什么道姑,我听说做道姑很辛苦的,不能吃肉,还得长年住在深山老林里,与野兽为伍呢!”
“公主您是想让皇上为您重新赐婚,还是想现在就搬出公主府,提前做史冉世子的未亡人?”
阳阿又是一愣,但她随即调整过来说道:“其实我们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史丹,而是他的弟弟史冉,若不是史丹被刺,我这辈子可能就错过他了。”阳阿有足够的时间去悲春伤秋,却也有足够的时间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本来她就抱着一辈子得过且过了,但是她的人查到死去的那个并不是阳阿喜欢的,于是她又开妈了新一轮的操作。
蓝凌玉眼光一转,马上回想起来,元春家宴上曾经看到过史家两个长得十分相像的兄弟,原来与阳阿情投意俣的是史冉而不是史冉,史冉却成为无辜的替死鬼,不过他也算是死得其所,成全了阳阿和他的弟弟。
史冉死后,全城的精英卫队开始了地毯式的搜寻,结果查的结果却是郅支残部流蹿到长安城中,想以这位准附马的鲜血来祭尊郅支。蓝凌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碰到一件事情都会觉得蹊跷,但史家与她也没有什么交情,查不查出结果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与阳可说道:“若是这样就好办了,您就接着闹下去吧,玉儿和殿下会让这件事情闹到白虎殿上。”
阳阿笑着说:“本殿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但是本殿怕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叫你来了!一会你们出去后,本殿就要将长发剪下了!”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可是心里的人一旦错过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了,公主,您就放心地剪吧。”蓝凌玉说完潇洒地回头走了,刘骜有些回不过神,但是也只好愣头愣脑地跟在后面,他再一次扬起眉头来看着前面那个瘦小却坚定的身影,心里如同吃了一剂定心丸,又有如一股涓涓暖流缓缓淌过。
后*宫中的事情,说要封锁消息十分容易,而说要让消息发散出去也十分轻而易举,没过两天,白虎殿中的大臣们便重新将为阳阿选夫婿的事情重新提上议程。
两大外戚家的子孙经过选附马一事,已经丧命的丧命,失踪的失踪,阳阿克夫的消息早就在那些王公贵族之中不迳而传,而且大有越演越烈之势,民间的谈资不堪入耳,简直把阳阿形容形一个黑寡妇。
在这样的情况这下,就算是有心想要与刘奭结为亲家,那些大家世族也不敢贸然冒险了。之前是为了立谁而打得不可开交,如今提出哪家的名号,哪家就像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一样忙不迭地往外扔。
刘奭虽然心知肚明,可是脸上的阴沉之气也不由得愈来愈重,再加上阳阿在聆雨馆里净将头发给剪了,看样子是死心踏地要去当道姑了,刘奭心疼阳阿,却在这件事情也束手无策,他是有权利强行赐婚,但他也怕万一再出什么意外,几大世族狗急跳墙,联起手来让自己内外交困。
这天的白虎殿上气氛格外凝重,因为是一个月一次的朝议,所以大殿之外的空地上也站满了各地的大小官员,史高的次子史冉虽然接替了自己的哥哥的侯位,但他却因为年龄太小而只做了一个郎官,也只有这一天他才有机会进到宫里参与朝政的商议。
太子刘骜站在玉阶之前,向前参奏,“父皇,皇姐现在因为史高世子的去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请父皇重新赐婚,以抚慰皇姐。”
“太子殿下未免太过着急了吧,史高世子尸骨未寒,现在商议重新立附马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残忍?”一旁的一个林姓侍郎说道。
“是呀,太子殿下,您为公主体谅的心情老臣们都知道,只是现在一来有和硕公主出塞事宜,二来长安城内郅支余党还未清尽,老臣们实在没有心力去商议此事。”匡衡说道,他心里还记持着他孙子的离奇失踪,把这个全都推到阳阿的头上。
另外与匡衡结为一派的大臣们也随声附和着。刘奭也皱着眉头,他心里挺支持刘骜的提议,但是却不得不以沉默应对。
正在殿内一片哗然反对时,门外传来一声清朗之音:“陛下,若陛下不弃,微臣愿意向公主求亲。”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刘奭问道:“外面何人上奏?”
赵允福匆匆跑出去,回来报说:“回陛下,乐陵侯次子史冉在外侯旨。”
“宣他进来吧!”
史冉进来,刘奭和刘骜一看他便觉得他与阳阿再般配不过,众位大臣见有一个自愿进来顶雷的,也都在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史丹本是史高身边一个姬妾的丫头生的孩子,因为他的正室一直没有所出,而姬妾们又都生的女儿,只有这个丫头十分争气,只被宠幸一次,便怀孕生子。后来史高的正室因病去逝,他为了让这个长子有个名正言顺的地位,便将那个地位低微的丫头扶了正。史冉也是庶出,但他的母亲李宛如却是出身名门,结成这门亲事,只因与史高能攀上关系。李家凭借着宛如与史高的结亲,在仕图上又更进了一层,因而两家的关系愈加牢靠。如今史丹已死,史冉贵为附马,再没有理由让他的生身母亲还做妾室,于是,史高便废了原来的正室,将李宛如扶正,史冉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出。
史家是刘奭和王太后最铁杆的外戚,就算是史高知道消息后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刘奭似乎也怕史高反悔,这一次在众臣子们的一致通过之下马不停蹄立即下了旨意,为阳阿和史冉赐婚,即日成亲。一时间宫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朝中的势力分配又重新进行了一番划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