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看了看井然有序的营地,说:“难道你在京城附近也要这么扎营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贺清风说:“放心吧。西郇山个地方,方圆七十里之内都没有人烟,不会有人发现的。”
孟晓一边跟着贺清风往里面走一面说:“奇怪呀,京城边上还有那么荒凉的地方啊!”
贺清风将孟晓带进了一座大帐里面:“快进来,里面有炭盆,先暖和一下身子,然后就开饭。”
孟晓抬头看了看太阳,果然,经过这一番折腾,已近正午了。
孟晓第一次亲眼看见古代行军打仗的营房,感到很新鲜:“这就是主帅坐的虎皮交椅吗?是真的虎皮吗?”
贺清风看着她好奇的样子,笑道:“你自己坐上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孟晓撇撇嘴:“那我可不敢。这把椅子,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坐的。”
贺清风不以为然道:“别人当然不行,不过你例外。”
孟晓认真地看了看他:“为什么?”
“因为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和王妃也不一样吗?”
话一出口,孟晓后悔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脑残啊,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温馨时刻,竟然扯出这么煞风景的一句话来。赶忙偷眼去瞧贺清风的脸色,同时思考着挽回的话语。
可是贺清风对提到叶婉柔并没有什么不快:“当然不一样。你们两个,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孟晓略略放下心来。还好,人家贺清风没有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刚一来就与王妃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
念头里这个字眼儿一闪而过,先吓了自己一跳。难道,我会因为这个男人而与叶婉柔吃醋?
不!这绝对不可能!我孟晓,可不是古代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与众多女子抢夺一个男人的事情来呢?虽然,由于老天爷的疏忽,让我阴差阳错成为这个男人众多侍妾中的一个,可是,那可只是我占据了人家的身体,被动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不能代表我是认同这个事实的。更何况,自从来到这个朝代这个国家,我根本没有将自己当做是贺清风的人啊!我只是我,不依附于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叶婉柔,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那种滋味,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忽然,贺清风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晓儿,想什么呢?”
孟晓猛然从胡思乱想中醒过来:“啊……那个……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何丽芸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对我痛下杀手。”
贺清风笑了:“这个你还不清楚吗?当年你在京城,一曲《霓裳之舞》让我那弟弟魂牵梦萦,可是,最终没能将你收入他的后宫。其实,我很了解我这个弟弟,平时待人非常冷淡,和他的母亲姜太后有些相像,可是,如果遇到能使他敞开心扉的人,他会付出一切。”
孟晓不想关心以前那个真正的孟晓是不是真的会让贺龙吟敞开心扉,她不想操这个闲心,因为她连贺龙吟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
贺清风看她又愣愣的,笑道:“晓儿,你这两天受了太多的惊吓,我不和你多说话了,你休息一下,等会儿开饭。”
孟晓看了看大帐里唯一的一张简易床,心想,我总不能在贺清风的床上休息吧。这白天还好说,他不能睡觉,要巡视军营,可是到了晚上该怎么办呀?这里可是军营啊,而且是在生死未卜的情形下急行军,总不能为了自己,麻烦他们搭一个帐篷给自己住吧。再说贺清风算是主帅,不可能与普通士兵挤在一起睡觉的。孟晓是个自觉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主动给人添麻烦的,尤其是给军队添麻烦。
贺清风已经拿起头盔戴上:“晓儿,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巡视一下,过半个时辰,我来叫你。”走到帐篷门口,又回过头来,“你只管放心睡,不会有人进来的。”
孟晓这才感到困倦无比,心想人家贺清风热情好客,我也就别虚客气了,拉开毯子,准备睡上一觉。可是,喉咙里面火辣辣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前面,因为半夜遇到大火,今天早上又差一点儿被人砍死在荒山里,这番离奇的遭遇使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扁桃腺。这会儿,危险已经解除,警惕心彻底放松,才知道,这扁桃腺发炎,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想了想,认为自己已经要在贺清风的床上休息,那就干脆更加不客气一点吧。于是说:“王爷,你这里有没有清热解毒的药啊?”
“清热解毒?你怎么啦?病了吗?”贺清风顿时一脸的紧张,从门口处走回来,摸摸孟晓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哪里不舒服?”
孟晓指了指嗓子眼儿:“喉咙痛得厉害。昨天晚上就疼了,所以我半夜起来找水喝,迷了路,才躲过了那一把大火。”
贺清风说:“原来是这样啊。也算你命大,你知道那个传旨太监是谁吗?”
孟晓说:“我从来没见过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他是宫里专门管理太监宫女的,具体地说,要是有哪个太监或者宫女犯了错,就交给他去惩罚。这个太监姓刘,以擅长各种变态的酷刑著称,往往能使用最简单的刑具和刑罚令人痛不欲生。我记得未成年时住在宫里,那时候母亲还不得宠,因此住在离北宫——哦,也就是后宫刑房的所在——最近的一座宫殿里。很多个深夜,我都会被一阵阵凄厉的哀嚎从梦中惊醒,问母亲是什么声音这么吓人,母亲只叫我不要说话,也不许去问别人,然后,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直到天亮。实际上,我那时候年纪小,往往在母亲的怀中就睡着了,可是母亲不敢睡,就那样抱着我,一直坐到天亮。后来我成年了,才知道,那就是宫人们一提起名字就会胆战心惊的刘公公。我听到的哀嚎声,正是他正在施刑的那些宫人们发出来的。”
“这么可怕啊!”孟晓吓得长大了嘴巴,“那么,会不会有人被他折磨而死啊?”
贺清风笑了笑:“被他折磨而死的宫人们还不在少数呢?所以,人们总是在说,宫里有无数的冤魂。可是刘公公根本不相信这些,也不怕遭到报应,反正,他已经是个断子绝孙的阉人了么。后来,他不知为什么投靠了何丽芸,好像是他与何家有些亲戚关系,好像还是何丽芸何志权的长辈,所以,从那以后,凡是得罪过何丽芸的嫔妃,几乎都没有好下场。不过好在宫里面没有几个嫔妃敢跟何丽芸作对,除了皇后。当然,皇后是姜太后的亲侄女儿,那个阉人是不敢怎么样的。”
孟晓又有了新的八卦:“可是,既然何丽芸有这么厉害一个帮手,那怎么还会允许别的嫔妃给你弟弟生下皇子?我听过说,何丽芸的儿子,是三皇子。”
贺清风说:“这个很简单啊。何丽芸以前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生出来皇子,而且即便是生了下来,将来能不能坐上皇位还很难说。因此,她就让几个比较老实的嫔妃生下了孩子,然后,把男孩子自己要过来抚养,事实上,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都叫她做‘母妃’,对自己的生母只称呼为‘玉妃’、‘静妃’。这也就是说,将来不论哪位皇子登基,何丽芸都是太后。”
“可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怎么会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儿子拱手让人?好吧,就算是刘阉人吓唬她们,让她们主动跟你弟弟说,自己没有能力抚养孩子,自愿将孩子交给何丽芸抚养,可是,皇后那里怎么交代?人家皇后不是姜太后的亲侄女儿吗?难道将来的太后不该是现在的皇后吗?”
“那有什么关系?两个太后也不稀奇。何丽芸将来会以新皇生母的身份当上太后,这并不影响姜皇后以后也做太后。”
“嘻嘻,很有趣哦。”孟晓的八卦精神使她又忘记了扁桃腺,“就是不知道将来那两位太后,谁更加厉害一点。”
贺清风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喂——我说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刚才还说喉咙痛得要死,现在竟然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废话,看来,我用不着给你去请大夫了。”
孟晓立刻叫道:“哎呀这可不行!说话归说话,喉咙疼归喉咙疼,我总不能因为喉咙疼就不说话了吧。”
“你的歪道理真多。”贺清风无奈地摇摇头,“大夫这时候在休息,你也先休息吧,等吃完了午饭,我叫他给你看病。”
说完,贺清风走出了大帐。
孟晓很不客气地钻进厚实暖和的毯子里面,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这张床上,枕头上,还有毯子里面,散发出一种成熟的男人特有的气息,让她有些不安,又莫名奇妙地踏实。
这是贺清风留下来的气息。
孟晓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