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巡逻队又折了回来,端着一副凶狠的架势将杜怀橘与李朗围了起来。
杜怀橘却是不慌不忙,抬眼看向李腾,眼中意味十分明显:你府中的人没把李朗当回事,但你做父亲的总不能当作看不见的样子。
李腾当即会意,眼中极快闪过一丝恼怒,望向巡逻队的领头人,声音便有些冷硬,“尔等不要轻举妄动。”
杜怀橘眉眼一腕,眼角扫向李朗,“这就对了嘛,我大老远的来看你,你父亲这待客之道可要不得。”
杜怀橘说着,扼着李朗喉咙的手紧了紧,另一手伸出来对着李朗的后腰推了一把,示意他往前走。
李朗被逼无奈,只得迈步上前,等到走到廊灯下视线一斜,正好瞧见杜怀橘的脸颊,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阴笑着嘲讽,“好你个杜安,为了逃避追捕,竟是学起女人家擦起了*。”
“哈哈,对对,他就是擦了粉的。”碧灵忍不住跟着起哄。
杜怀橘不急不恼,仿似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意,反倒是笑嘻嘻的接话“往日我在军营里怎么样,想必你是听说过的,我要是不高兴了下手就没个轻重。你小命如今捏在我手上,还是不要猖狂的好,免得我高兴起来控制不住自己。”
李朗面色僵硬,顿了半响,终究难压心中不甘,冷哼一声,“你敢!”
碧灵嘴角一勾,轻笑了一下。
杜怀橘可不是吓大的!大半夜的带她出来,还将她带到了死敌的府上。
杜怀橘这怀里揣的一颗肥胆,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监军大人说笑,我哪里有你父亲的胆子大,这叛国之罪想扣在谁头上就扣在谁的头上,也不问问人家同意了没有?”杜怀橘语调淡淡,但话中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对对,也不问问小爷同意不同意,哎呦···咳咳···”碧灵点头凑合,不想李腾嫌她话多,本来松了的力道又捏了回去。
“阁下今日闯我将军府,想必不是叙旧这般简单吧!”李腾道。
“那是自然,我与李朗除了仇哪有什么旧可以叙的,不过我向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要报仇也不会选着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来,日后选个良辰吉日,我会再来找你们算账。至于今天晚上嘛,我就是随意带姑娘逛一圈,哪里想到你这老头好坏不分,逮个人就说是刺客,我这也是被逼无奈。”
说罢,杜怀橘面上转成一幅无奈的神情,好似他带了碧灵大半夜的藏到人家的房梁上是非常正常的事。
李腾听了杜怀橘这一番巧言自辩,心中怒意翻腾,但面上却是半分不显。这杜安的确不是军营之中简单的押运官,查到的线报只说他是杜家之子,但杜家一门,本有两脉。
其中一脉出了天人杜怀锦。
要说杜家,最早是江南一代的巨商,与朝廷并无直接关系。若不是杜家在七年之前突然把生意做到了京都来,且这生意越做越大,这些年来更是与顾家平起平坐之势,他也不可能注意到这个。
且不说他究竟是出自哪一脉,单凭他来自杜家,便不能让他留在军营之中。转念再一想,这杜安潜伏军营多年,若非是与天人同出一脉,断然没有必要抛下身家富贵去军营中吃苦。
想到此处,李腾开口道:“阁下既然这么爽快,不如报上真名来。”
杜怀橘眉眼一扫李朗,啧啧咂嘴,“看看,姜还是老的辣,你看看你老爹,看了我几眼便看出了我的不凡之处,亏得你这么些年在军中担任监军,却是半点没瞧出来。”说到这里,转了视线看向李腾,“老将军以为,我是谁?”
李腾目光闪动,有些拿不准面前的这个人的用意,也想要多观察一下,于是便说,“杜家两脉,阁下应是那一脉。”
“哪一脉?”
碧灵听他二人打哑谜,心中着实不爽,张嘴便骂,“挨千刀的,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玩耍的。”
杜怀橘视线一转,正好瞧见她眸中那一抹怒意,当即又勾着嘴角笑了笑,“既然你有所要求,我就先救你好了。”
话音未落,运气一提,整个人急速的一跃而起,在这急速跃起的间隙抬脚罩着李朗的屁股一踹,“老头儿,还你儿子。”
杜怀橘这一踹,只把李朗踹的一个踉跄,面门便奔着台阶去了。
面门着地,李朗那一张脸便没法要了。
李朗猝不及防之下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说决不能让杜安毁了自己的脸,但倒霉催的他,脚步向前刚好顶在台阶脚,于是本来想要稳住的身形便又歪向了一边。
李腾心中一惊,却又不得不稳住心神,一双鹰眼锐利的盯着杜怀橘
但碧灵却是耐不住,一颗脑袋扭来扭去,看着李腾父子两,“李朗完了,你还管不管了?”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李朗惊呼一声“父亲。”紧接着挥舞着双手砸向了一侧。
终究是亲父子,李腾看着自己儿子摔得四脚朝天,心中不忍在瞧见杜怀橘袭来的身影之后顿时就转变成了不快。
碧灵一见杜怀橘袭来,高兴的正要哈哈大笑一声,奈何李腾让她不能如愿,手下劲道那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阁下可是不顾这姑娘的性命了?”李腾的目光默然,说出的话却让碧灵整颗心都搅动起来,“阁下要是嫌这姑娘碍事,老舍倒也不介意让你借我的手解决了她。”
杜怀橘眉睫轻颤,一字一句的道:“老将军年岁大了,多管闲事可不是能长命之举。”
李腾的瞳仁微微一缩,闪过一抹寒锋,正要说话之时,忽地觉得胸膛上袭来一阵疼意,竟是碧灵曲着手肘捅到他胸口上,见他有所反应,还作出一副恼怒的表情,“我与他的感情,岂是你这老头能挑拨的。”
李腾听了杜怀橘那番话,正是心间恼怒之际,此时又被手上捏着的棋子反将一军,霍然一转身子,对着打来的杜怀橘就是一脚,力道大的要将碧灵甩出去。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忽地就感到李腾刹住了脚步。
碧灵被甩的有些晕乎,此时平静下来便忙抬眼扫视。
而她在看清对面杜怀橘的动作之后,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李朗此时将将从地上爬起,还没来得及拍拍身上沾染的灰污,就见眼前一暗,竟是杜安又折了回来,他面上一抹坏笑,半抬着一条腿,那腿的朝向正是自己。
“杜安,你想干嘛?!”李朗惊问。
杜怀橘不答,一双眼珠转了转,笑呵呵的说,“按说父债子还,老将军刚刚踹了我一脚,我怎么也得踹回去一脚,但看老将军模样不是很配合,那便有监军大人受了罢!”
有那么一瞬间,李腾非常想把手上这死丫头捏死,再一拳过去结果了杜家小子的性命。但他多年来的胸中城府让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仅仅只是捏紧了碧灵的喉咙。
那厢李朗就没碧灵这么好运了,但听得他痛呼一声,硬生生挨了杜怀橘这一脚。
但杜怀橘坏人做上瘾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微微抬了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某处作出一副惊讶的神情,“瞧这火势,再不去救,这大半个将军府只怕···”
李腾的视线慢慢的凝成一股寒芒,隐而不发,“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目前是的,”杜怀橘视线转向远方,“你奈何不了我就罢了,关键是目前这情况,除了你,你一家老小都捏在我手里。”
李腾绷紧了脸,“殷姨娘的院子也是你放火烧的?”
杜怀橘微微仰起了头,唇角绽放出一抹戏虐的笑容,“原则上算是我放的。”
“你还有同伙?你们来了多少人?”李腾语调森冷。
“也没多少,反正我这人护短,你抓我一个人,我怎么也得抓你一家老小来换才是。”
李腾眸色突转深沉,没有接话,似是正在权衡利弊。
杜怀橘看了他片刻,一字一句的问:“老将军想清楚没有?”
李腾是聪明人,不需要说的更明白。杜家小子所言无论真假,但殷姨娘的院子起火的事是确定无疑的。
李腾心中微微一叹,不得已缓慢松了手上劲道。
碧灵只觉喉间压力一松,整个人一激灵,也顾不得去琢磨李腾是什么目的,一门心思只想奔向杜怀橘。她先是揉了揉脖子,紧接着抬起头来对杜怀橘热情一笑,身子一跃,便如同饿狼扑羊一般飞向了杜怀橘。
杜怀橘见她来势凶猛,忙张开一手势要圈住她,然后找准时机跑路。哪成想碧灵见他张开手臂来迎自己,心中大喜过望,也张开双臂抱过去。
只是不知是势头太猛,还是她色胆包天,碧灵将将要抱上去之际猛地一踮脚,竟是众人面前对着杜怀橘的嘴唇抿了一下。
杜怀橘神情一僵,半响不知如何反应。
他奶奶的,竟是又被这死丫头当众占了一回便宜!
反应过来之后,杜怀橘便打算撒手不管了,但还没来及动手,便听得屋顶高处传来戏虐声,“姑娘这一抿惊人啊,主子都让你吓傻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