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把这个细节告诉我?”大野有些无奈地说,“如果我知道这个细节,钱上尉当时的谎言就可以当场戮穿,说不定一切都有可能挽回。”
“你觉得这时候还有必要再解释吗?”清水淡淡一笑,“依我看,不如含笑一跃,来世再说吧。”
“行,来世再说吧。”大野说完拉着清水的手往下一跃。虽然大野和清水从崖顶到跌落只是一小会的工夫。但就是这一小会的功夫大野和清水还是看清了崖壁上的环境,尤其是不时地发现崖壁上会长出一些小树,大野和清水还试图用手去够一闪而过的树影。大野和清水恍然大悟,两人几乎同时大呼:“是树!”
两人的呼声和重重的落地声在崖壁中形成回声,久久不息。当然也传上了崖顶。崖顶的河本和阿南龟木听得面面相觑:“是树?啥意思?”
“算了吧,反正一切都不再重要。”河本叹了一声,然后对在一旁泣不成声的渡边说,“渡边君,你还是把他们的尸体捞上来吧。把他们化了带回帝国。”
夜晚,单子宏吃过晚餐后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拉亮电灯想再看会书时,房中突兀地坐着三个人让他大吃一惊。
“嘿嘿,你这表情可不够友好。”钱弢有点嗔怪道,“怎么?吃惊大过欢喜?”
“钱,哦不,村上君。”单子宏怪笑道,“欢喜,我是真的欢喜。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更没想到还会出现在雷州城,最没想到的是你还会像鬼一样出现在我的房中。”
“怎么,不欢迎?”
“哪敢呀。”单子宏笑着道,“不欢迎你,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我还没那么傻。钱袋,别来无恙否?”单子宏边说还边作了个古人拱手为礼样取笑大家。
“行了,别整词了,咱们聊聊。”钱弢举手示意单子宏坐到自己的身前。
“行,咱聊聊。不是急事吧?”单子宏也换了一本正经样。
“不急,今晚就窝你这儿了。”
“那你们等等,我去整点酒菜上来。”单子宏说完带门出去。
“大哥,他不会是去找人来对付咱吧?”坐在一旁的李子棋忍不住问道。
“放心。”钱弢笑笑说,“如果他真是要对付我,早下手了,等不到现在。”
“啊?”李子棋和武木匠都大吃一惊,“为啥?”
“我演村上这么久了,小鬼子为什么不知道?你们可有想过?我以前也曾是雷州人氏。”钱弢问道。
“这个还真不知道。”李子棋说,“一般来说本地人在当地肯定会有些人认识你的。”
“对。”钱弢点头,“我们只是除掉了便衣队的雷州籍人士,可是雷州能认出我的还是有很多,单少爷就是其中之一。可为什么小鬼子不知道?那不就是因为他们跟小鬼子也不是一条心呗。”
“哦,我懂了。”李子棋说,“刚才单少爷一见面就称呼你村上君,他当然是早就认出你来了。”
“单少爷以前也常来酒馆喝酒,每次见到我都会心地一笑。”钱弢点头,“单少爷在小鬼子那里当差,他都不告发我,还有几个人会告发我。他以前都不告发我,为什么现在又来告发我。”
“哦,原来这样。”李子棋点点头,武木匠却只是憨憨地笑了笑。
没多大一会,单子宏拎了一壶酒,托着几碟小菜走了进来。李子棋和武木匠连忙上前帮忙,摆上碗筷菜碟斟酒让座。
“钱,这次找我没啥事吧?”单子宏一端起酒碗就问,“要有事先说事,要不一会就该喝多了。”
“也没个啥事。”钱弢说,“就是想用你们的车,明天送我们出趟城。”
“就这事?”
“那当然。”
“不会吧,你们酒馆不是也有车吗?”单子宏皱着眉头问,“而且还是新车,比老爷子的还好,进出城门也没人问没人查的。”
“以前是好使。可是最近自从出了那事以后,风声很紧。”钱弢说,“酒馆那车现在不管开到那里都有小鬼子的车在后面跟着,紧得很。弄得我连上个车都成问题。我可不想因为送我出趟城就把他们给现了。”
“行,明天上午我跟司机说一声,让他送你们出城。”单子宏点头答应,“这次又想玩啥?还耍是大的吗?”
“不玩了。”钱弢叹了一声,“想出去走走。雷州城我是很难再立足了,小鬼子跟前都混了个眼熟。”
“不玩了?不能够吧。”单子宏端着酒碗跟三个人都碰了一下,然后猛灌了一大口,却被呛得直咳嗽。
“咋还是这么不能喝呢。”钱弢看得直摇头,然后不紧不慢地把一碗酒都给干了,“这酒还不错,让你那样喝真就浪费了。”
单子宏用手帕收拾干净自己的脸问:“真不玩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手又该痒痒了。”
“真不玩了。好几次都差点把命搭上了,划不来。”钱弢又问,“小鬼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还是先说说你吧,怎么个几次差点把命搭上?你先说来我听听,我再告诉你小鬼子的动静。”
“行,只要你不嫌烦,我就都告诉你。”钱弢边说边喝酒,把从德国归来之后直到眼前坐下喝酒的经历,摘重要的一五一十地全交了个底,完了还问上一句:“怎么样,够详细了吧?”
“这样都没把你给**,小鬼子真够背呀。”单子宏听了哈哈大笑,“钱,你还真有点天神转世的意思,小鬼子怎么就干不死你呢?”
“你这话可有点变味了。”钱弢打趣道,“我怎么听着你跟小鬼子同穿一条裤子呢。”
“没有、没有,哪敢?”单子宏说,“我还是先跟你露露小鬼子最近的动向吧。前几天有一个鬼子头从南京的派遣军司令部带了一个新指挥官来雷州,叫阿南龟木。以前的大野俊一和清水矢二,还有宪兵队的酒井和渡边,都不在了。”
“不在了?”钱弢笑着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鬼子肯定得换人。说不定还处理了几个也不一定。”
“还真是。”单子宏说,“小鬼子一般不会宣传这样的事,我们肯定是不会知道。但是我听宪兵队任职的几个日本朋友说,看见那天渡边抱了两个骨灰坛子回去,样子极伤心。而且从那时起就没有人再见过大野和清水,估计他们两个是用死的方式来向天皇尽忠了。听说酒井和渡边也给被降级发上战场了。”
“死了活该。”李子棋说,“那鬼子头阴坏阴坏。”
“再坏还不是没玩过咱老大。”单子宏又问,“钱,你这次真不干啦?真要走啦?要去哪呀?”
“真不干啦。”钱弢说,“想去大都市转转,顺便瞅瞅有没有什么趁手的生意。单兄要不要也跟小弟前去转转,说不定大都市的女人别有风情,能早些为你们单家开枝散业呢。”
“还是别。”单子宏连连摇手,“我现在就是晚点回家老爷子就着急上火,我可不敢起那游荡之意。”
“那我手下的那些兄弟和老钱就还望老兄帮着关照着点。”钱弢说着拱手为意。
“好说好说。”单子宏也连连回礼,“虽说人微力薄,但凡能尽力之处,肯定尽力。”
单子宏说完又问:“钱,你手下的那些弟兄都安置妥了?他们还闹事吗?”
“你着啥急?”钱弢白了单子宏一眼,“反正你是个文人,又不是便衣队的队长,不会跟你斗的。再说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打你的黑枪。”
“我不是为我自己考虑,我是为你兄弟考虑。”单子宏说,“你不在这里,他们可别吃亏了。”
“放心,我都交待好了,亏本的买卖不做。”钱弢说,“只要那酒馆还照常开着,他们就可以过得衣食不愁。只要衣食不愁,他们就不会着急上墙,跟小鬼子干也就可以干得慢条厮理,有进有度,光占便宜不吃亏。”
单子宏点了点头:“那老钱呢,我可好长时间没见着老钱了。身子骨可还硬朗?”
“还行。”钱弢点点头,“你也不用费心找他。如果有事就去找我的那几间铺头,伙计自会处理。他要找你就更不用我多说了。”
“好的,好的,看来你都安置妥了。”单子宏笑着说,“不过,你那酒馆可是真有点猫腻。”
“有啥猫腻?”
“我带过几拨日本人去喝过酒。”单子宏说开了,“不过,你们里面的伙计都有点怪怪的,时不时地拿冷眼瞄人,让人不敢多说话。”
“你有这感觉还是对的。”钱弢说,“你以后在里面也还是少说话,当然那些可以让人听的话例外。”
“还真有猫腻?哪方面的?”
“那方面都有。”钱弢说,“你既不要跟小鬼子那样热乎,也不要露什么仇日的情绪。”
“明白。”单子宏点头,“宪兵队、军统都插了一脚。”
“喝吧。”钱弢举起酒碗对三人示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