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多事呢。”钱弢无奈地摇头,“我跟你那不是熟,而是恨。男人的衣服,就只有男人的衣服,要不?”
“行。”林颖之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最好是能给我弄一套女人的衣服来,如果能回我的住处去取一套就更好了。”
“想得美。”钱弢从皮箱里找来了些自己的衣服放在床前:“就这样行了吧?我出去了哈。”
“诶,别。”林颖之央求道,“你得扶我起一下身,帮我把袖子套到胳膊里去。我这只胳膊不太能动,动了牵着痛呢。”
“啊?”此时的钱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全然没有昨天晚上剪衣服时的坦然。只好半闭半开眼地扶起林颖之,然后又躲在林颖之的背后帮着把衬衣的袖子套进胳膊。
“你说我的衣服满是血污污,那我身上肯定也沾了不少血污吧?”林颖之一边给衬衣扭上衣扣一边问。
“嗯,好像应该大概是吧。”钱弢支吾着应对。
“那我身上现在怎么不见血污了呢?”林颖之的问题显得不合时宜。
“这个、这个,大概也许是剪衣服的时候顺便擦去的吧。”钱弢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你知道,留着血污会弄赃被子的,是吧?弄赃被子总不太好吧。”
林颖之白了钱弢一眼,冷冷地道:“你占我便宜,人家还是大闺女呢。”
“那、那不是,我、我当时一点都没有占便宜的想法,我还觉得亏了呢。”一向口嘴利落的钱弢也有口吃的时候,“我当时担心还来不及,哪还能有其他的想法?”
“担心?担心什么?”
“第一,担心你活不过来;第二,担心外面小鬼子特务给跟上来,进来找麻烦。”钱弢见林颖之收拾好上半身,赶紧想撤,“那就这样啊,我出去了。我还有事有办呢。”
“回来。”林颖之喝住。
“咋的,又咋的?”钱弢皱着眉头,“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我躲还不行吗?”
“还得帮我把长裤也套上。”林颖之厉声喝道,“就我现在这腿能屈弯吗?”
“啊?这、这……”钱弢更是语窘,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躺在床上穿什么长裤呀。”
“糊涂!不穿长裤怎么起身解手,拉床上呀?”
林颖之一怒之下伸手过来要拧钱弢的耳朵,钱弢用手挡住:“别,男人的耳朵只属于老婆,你不够格。”
“别废话了,赶紧的。长裤的侍候,我都快憋不住了。”林颖之催促道,“还得弄个马桶进来。”
钱弢无奈,只好双手提着长裤张口床边以待。
“闭上眼睛。”林颖之又是一声娇叱。
“哦。”钱弢应声闭目。林颖之掀开棉被轻移玉腿伸入裤腰:“往上提点,轻点,好了够着了,转过头去。”
钱弢一一应声照做:“行了啊,我走了。”
“等等。”林颖之再次出声挽留。
“又有啥事?”钱弢没好声气地问,“如果是马桶我让木匠给你拎进来就是了。我说你这个烦不烦,就不能先吃药喝汤保住性命吗?非得先、先……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爱干嘛干嘛。”
“等等,我的手枪呢?拿来。”
钱弢想起林颖之车上扑向自己的时候还抓着的勃郎宁:“要那玩意干嘛?不都打完子弹了吗?就是那三寸长的破铁块顶个甚用,赖在床上还稀罕这个?”
“防狼防匪防盗贼,还防小鬼子,都指望那支枪了。”林颖之接道,“没有子弹,你得给我补上。”
“我的林长官,这我可真补不了。”钱弢说,“我们根本就不用这样的枪,也没有这种子弹。”
钱弢说完走到墙角,在一块活动地板下掏出一支王八盒子扔到床上:“就这支了,还是昨天晚上新到手的,爱要不要。”
钱弢说完没等林颖之出言就拉开房门要外出。没想到房门一开趴在房门外偷听的李子棋和武木匠一齐跌进了房间。钱弢气得上前每人大腿上踢上一脚:“就这出息,贼秧子!连话都爱偷听,这辈子都离不了一个偷字。上药丸!”
“是、是。”武木才忍着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客厅端来水和药丸。
已经坐起来的林颖之斜靠在床上,接过药丸用水一送服,马上说出药名:“磺胺?你们还有这种药?”
“不愧是军统,药一入口就知道啥药,没少尝吧?”钱弢有点无奈地说。
“废话,不是有这课程吗?”林颖之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有。”钱弢摇摇头,“为了弄到这几粒药丸,昨天晚上还超度了好几个人上西天。”
“啊?草菅人命。”林颖之非但不感激反而指责起来。
钱弢苦笑几声:“打抱不平了?你昨天晚上把子弹都打光了,不也得弄死了好几个?”
林颖之道:“那不一样,他们是汉奸特务,小鬼子的走狗。”
“我们弄死的也是他们的同伙,上这来找你的人。”钱弢白了林颖之一眼,“你呀,什么时候都爱冲动,啥事没搞清楚就乱下结论。”
“那个木匠,你现在去还了洋车,快去快回。飞刀,你给她上点肉汤。”钱弢吩咐完之后干脆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你先吃吧,我知道你好多问题要问,我干脆回答完之后再去开工。”
两人应声行事,林颖之接过李子棋递过来的汤碗时才正式地打了个照面:“刺头兵?你不就是那个三连的刺头兵吗?你们怎么还会在一起?对了,我明白了。就是你们从宪兵的手上把他给弄了去。”
“行了,知足吧。”钱弢轻蔑地说,“你还得感谢人家,要不是他们那么一弄,你最天晚上报销的几率超过九成。”
“也是,也许这就是命吧。”林颖之也有些无奈,端起碗把肉汤喝了个干净,然后把碗交还给李子棋,“要是能再来点干的就更好。”
“要求还不低,看来我们的林长官这段日子生活水平还比较高。”钱弢无奈地苦笑,然后又吩咐李子棋,“给她整点干的。”
“上啥?”李子棋问,“上馍吗?”
钱弢点头:“馍吧,方便。”
林颖之一边啃食李子棋递上来的馍一边还提着要求:“再弄一杯水来,还渴。再拿一床被子来垫背,我要靠一会,这床头硬。”
“得了,整回个大爷回来。”钱弢不由得摇摇头,示意李子棋照办。
“你这个人真是的,刚建立起一点好的个人形象就让你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毁了。”林颖之哂怪道,“举手之劳,给人生活添些便利不应该吗?我这实在是动不了,要动得了,你上赶着巴结还不成呢。”
“行,收起你的那些个人形象,我不稀罕。上赶着巴结的事也留给那些小白脸吧。”钱弢恍然大悟样,“对了,不好意思,你在六十三师的那个小白脸让我一个兄弟给收拾了。不过,该。他是小鬼子的奸细。就个人情感而言,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了!”
“别跟我提他,白眼狼!”林颖之有点气愤地说。
“行、行,不提。”钱弢有点不过瘾似的,“一个军统处的对象居然是小鬼子的奸细,可以想象得到戴老板肯定不太高兴。”
“所以我就给发配到这里来了。”林颖之又问,“对了,你跟戴老板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一听说你的名字就知道是你呢?你又不是我们军统的人。”
“因为我也是个刺头,跟他一样。”钱弢边说边指了指从隔壁房里抱来棉被的李子棋。
“刺头?戴老板眼中的刺头?”
“算是吧。”钱弢淡淡地说,“我还完成了一个你们老板交给的任务,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军队中会以上尉入职的原因。”
“什么任务?跟你出国留学有关吗?”
“军统条令,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这个不用我来提醒吧?”
“那行。”林颖之舒适地靠在棉被上,转头来问李子棋,“刺头兵,现在我问你,你不是六十三师的兵吗?怎么会还跟他混在一起?”
李子棋用征询的眼神望了一下钱弢,钱弢点了点头,李子棋才开腔:“国军六十三早被打垮了。小鬼子还托你不少福,你把我们连长赶走之后,三连就不再是以前的三连,全没了往日的神气。我们在最后的阻击战中也只能是依赖以往积攒下的猛烈火力与小鬼子拼死相争,全没了往日三连的精明和游忍于余。六十三师也早于我们三连而散。三连散了以后,我们十几个兄弟又回到雷州城找回了大哥,现在也没少收拾小鬼子。”
对钱弢离开三连起了“作用”的林颖之听了也好一阵子默不作声,半晌才叹道:“我也是被坏人蒙蔽,也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好了,不谈这个了。那你们又是怎样到上海来的?对了,前段时间报纸上登了一个小鬼子的奸细也在雷州城,那样子分明就是你嘛。”(未完待续)